眼看着那净说混话的,让人七手八脚的扔到了大门外,赵母转头向着阿凝,眼神示意:“跟着出去看看。”
阿凝愣神,这不刚刚才扔出去吗?
赵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扭开头,对着一院的下人:“今日之事,不能再有。不是要紧事,谁也不许再随意来禀报。他日若是再让我见了这般无理大胆的混人,休怪我不客气!”
这般的做足戏,阿凝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偷偷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寻个侧门溜了出去。
远远的就见那人的背影孤零零的,一个人犹自走着。阿凝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三步并了两步追上去,估摸着那人是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放缓了步子,停下来回头瞧见是赵夫人身边的闺女,心里一喜。
“大爷!”阿凝见那人停下来,忙不迭的唤道。那人一张喜滋滋的脸,瞬间垮下来。不知哪里传来轻笑,阿凝只当是幻听,急急忙忙赶上去,方才发现对方的脸色好似不大好,心里奇了,当真是个怪人,见间才看见他满脸和颜悦色,怎的低头的功夫,就变了脸色。
那人却先开了口:“姑娘叫人一向这么叫吗?”
怎么叫?阿凝开动脑筋,哦,刚才是叫他大爷来着,大概人家是不喜被人这样叫,忙换了称呼:“老先生,是晚辈失礼了。”
“老先生”表示很满意:“老夫今日原是来赌一把的,若是死了,一了百了,若是活着,便有机会施展毕生抱负。方才赵夫人虽色厉内荏,却只是把我送出了门,老夫便知,今日是赌赢了。”
阿凝嘴角抽抽,果然是读书人,死要面子,“扔出来”换做了“送出来”,是体面不少。正要答话,那老先生突然拉住阿凝挤进了拐角处的缝隙。阿凝怒,枉我刚才还同情你来着,这是要做什么,不待阿凝发彪,老先生往阿凝手中塞了一张纸条:“不该来的人跟过来了,此处不可久留,老夫先走一步了。”
阿凝躲在缝隙了,半晌不敢出来。突然听见有脚步声渐渐近了,顿时紧张起来。
“人已经走了,出来吧。”阿凝低头只看见夕阳照耀,斜射过来的影子映在地上。身形修长,姿态闲雅,好像……是慕逸恒。
慕逸恒却毫不客气,伸手拉住了阿凝的手腕,干脆利落的把她从藏身的缝隙里拽了出来。阿凝大窘,瞧瞧被拉住的手腕,心里哀叹,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难道在这里只当是哄小孩睡觉的儿歌吗?
慕逸恒在前面走着,阿凝稍稍落后半步跟着,倒不是礼数上的问题,实在是慕逸恒人高腿长,大步快走,阿凝追的十分劳累。
“方才那老先生同你说了些什么?”慕逸恒看阿凝追的辛苦,步子放慢了些。
阿凝答的简洁:“倒也没说些什么。”
慕逸恒略一沉吟:“冰蝉是该好好注意着些了。”
阿凝一惊,瞬间就明白那不该跟来的人是谁了。
回了宅子,慕逸恒并没有跟进去,打个招呼,便回自己府上了。阿凝心里想着事,只顾低头走路,连走到了下人住的地方都没察觉到。
“哎,你说那人说冰蝉是七皇子派来的奸细,是不是真的啊?”听到声音阿凝停下了脚步。
“管她是不是呢,那个冰蝉整日里仗着跟主子关系近些,大呼小喝的,自己却只知道偷懒,养着跟个小姐似的。”
“咱家小姐怕也不是她那副德性,好歹对咱们都亲厚着呢,哪像她,真真以为自个是个什么纳罕的东西了。”
“倒也是个纳罕的,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样的奴才,现在可是长了见识了。”
一群婢女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闹。阿凝躲在暗处,这些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下有了计较,看来这个冰蝉是非查不可了。怕那些婢女看到自己,听人家墙根总归不是光明正大说出来叫人赞叹的,阿凝挪脚离开,走着走着,就到了没人的地方。
不过更严峻的问题来了,阿凝很是吃瘪,这个宅子她天天逛是不假,问题是自己从来辨不清方向,如此一来,要记住路着实困难,每每离了熟悉的那一小片区域,她总是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一气,反正不担心走丢了,如何转都还是在宅子里,总有找回去的时候,可是现下眼见天黑了下来,要像往常一样,转上个两三个时辰才找回去……哎,阿凝抹一把眼泪,心酸呐。
咦?近前怎的有个人影?阿凝又惊又喜,惊的是哪里冒出来这么个人,刚才可是一点响动都没听见,喜的是终于有人可以带她找回去了。
没想到那人却自个摸了过来,看见阿凝,乐呵呵的。“小姐,可把你找着了。”
是念竹!阿凝惊奇:“你会武功?”这样悄没声息的,轻功不练个十年八年的,怕是只有猫了。
念竹示意阿凝别说话:“小姐出来没人看见,夫人知道你一定会迷路的,又怕惊动了人,才叫奴婢来找的。”
什么叫一定会迷路?难不成那个赵凝也这般是个特级路痴,那我们俩人是该有多像啊。阿凝暗自想着,跟在念竹后面踮着脚尖,回了自己的房间。
“念竹,你会武功,怎么我一直不知道啊。看你柔柔弱弱的,想不到还是个练家子!”阿凝进了屋就兴奋起来,全然没了刚才找不到路的颓废劲,说她心大吧,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是夫人一直不让奴婢说的,小姐你今天知道了,也千万不能说出去了。”
“好的好的。”阿凝头点的捣蒜一样。
“那小姐,我伺候你睡下吧。”念竹走到床边拉开了被子。
“不用不用,念竹,你先去睡吧,我还不困,困的时候再睡。”阿凝阻止。
念竹离开以后,阿凝一个人,无聊得紧,闲的手脚没处放。才猛然想起,老头给的纸条还一直攥在手里呢,一时大喜,这下有事干了。
纸条展开,蝇头小楷写的苍劲有力:朱县水门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