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吴江送到门口，他对我道了谢，转身刚要走，又转过来，环顾一下四周压低声对我说，“你做过的案子不少吧，我听你名气挺响，有点地位有点经济能力的，都找你解决案子？”
我点点头，事实却是这么说，但毕竟律师行业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挺牛b，要真的全都找我来了，多少同行失业啊，所以只能说，有一多半来找我了，但因为各种谈不妥的条件，最终没达成合作共识，他们又转去找了别人，当然，这里谈不妥的条件，自然就是我要收的劳务费和他们提出的价钱相差甚远，而我不想往下压，他们也不想往上提，于是不欢而散，临走时我说他们没钱还出来装大爷，活该败诉，他们怪我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还真拿自己当人物了。
所以啊，中国好多人民都是小肚鸡肠得不到就毁掉的自私自利代言人。
我结合实际非常谦虚说，“不敢当。反正有一半都来了，第一意向是找我合作，但能谈成的，也就这一半里的百分之二十。”
他哦了一声，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我这里还有个案子，你要想接手，我能介绍你和他见见面。”
我挠了挠头，“什么案子，官场纠纷我可不敢接，现在这事儿特严打，我别把自己兜进去，你们这些当官儿的爷，一个个的太狠了，做出的事儿一般老百姓听了都未必能承受，我要是助纣为虐，我上街该被人扔臭鸡蛋了。”
吴江脸色挺不好看，“说什么呢，官民一家亲，怎么能这样误解我们，我们又没招你们没惹你们的，不要因为某些人就完全误解我们这个群体，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不好。跟官场纠纷没关系，真有这样的案子，法院自己配备律师，也不可能找你们这些私人律师做。”
我松口气，倒是挺有兴趣，毕竟他们这群爷，手脚很大方，亏待不了我，老板其实未必就大方，他们很多也挺抠门，而这些仕途上人物，反而会很大方，都是为了抬高自己面子，喜欢听别人给戴高帽，接他们的案子，不肥得流油最起码够我一年吃喝不愁。
既然人民给了我这样的地位，我自然不能在金钱的道路逊色不是？
我眯着眼睛对他说，“你说来听听，我现在接案子除了身份太特殊的不好整，基本没什么禁忌，钱说得过去，红包多封点，我就给卖力气，不敢说百发百中绝对胜诉，最起码百分之九十我能保证，你朋友不至于这么倒霉，正好赶上那百分之十吧？”
吴江为难的想了一下，“还真没准，他案子复杂。”
我吓了一跳，“不会和幼女怎么样了吧，这可是下油锅的罪啊，我不能接。”
吴江摆摆手，“没那么玄乎，我们都是知道法律明白伦理的人，不可能干这种事，说出去子孙后代都没脸见人。但具体的我也不好说，还是出轨闹离婚的案子，关键这俩都是我朋友，男的是我同事，他还委托我帮忙找律师，他说让我看看，我和我前妻这案子，如果比较顺利，就跟我用一个律师，女的是我大学同学，跟我关系也特别好，纯洁男女关系啊，你别想歪了。所以我很棘手，他们都委托我，我也不打算找别人，就你一个，你看看，你能不能来一把左右逢源？男的女的都出轨了，前后脚，女的跟他结婚时怀着别人孩子，当时她不清楚，男的也不知道，男的在结婚后第二个月和初恋旧情复燃了，但是都没说，维持了七八年，前不久男的机缘巧合亲子鉴定发现自己儿子不是他的，而这时候他初恋也带着俩人之后地下情搞出来的五岁的女儿来逼宫，挺复杂吧？”
这哪是挺复杂啊，太搞了吧？
我很不解说，“那你想帮谁赢啊？”
“你看谁赢的面儿大呢？他们的矛盾点也是在婚后财产的问题上。”
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个，还是看雇主，谁给的钱多，我就能帮谁赢。”
他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最终他笑了一声说，“你还真实际。”
“当然。”我没觉得这是一件坏话，因为现实中的人，都很实际的活着，我们需要钱来满足衣食住行，包括虚荣心。
“不实际的话，我不会到这个位置，你以为80后杰出的青年律师那么好当？那是山一样多的胜诉率捧出来的金灿灿的光环，我凭什么胜诉？凭的不单单是三寸不烂之舌和职业道德，本能的好胜心，主要是钱！赢了给红包，比那点基本的代理费要多出好几倍，我放着钱不赚，我傻吗？”
吴江沉默听我说完，然后哈哈大笑，“我喜欢诚实的人，我觉得很好接触，敢于面对自己缺点和真实内心的人，都可以在某个时刻下，为了共同利益去为雇主卖命。那我直接跟你说吧，我希望女的赢，因为我这次离婚也算一桩丑闻，冯画基本上闹得人尽皆知，我很怕自己官位不保，那么我就需要一个将别人在我身上的注意力吸纳走的同行，这个案子里的男主角，和我一样都是法官，我们不同区，但彼此述职都在一起，他和我年纪也相仿，可以说一切都差不多，除了我没过分到和外面女人有孩子，我希望他输，而且输的很惨，最好把所有形容坏男人的词语都用在他身上，那个女的能够给你二十万，而我再额外给你五万，算作咱俩的保密费，你不要跟任何人说，我还要在他面前扮作好人，所以我希望这件事的真相烂在肚子里，你和他接触沟通案情时，千万要表现出你是一心一意为他，是我要求你这么做的，也就是演戏，五万是你演戏的片酬。对于那个女的，你可以说实话。我要他们同时都感激我，但是一个真一个假。”
我去！这也太心机婊了！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你想的太多了，作为朋友同事，稍微交点心不过分，感情和送礼一样，都是礼尚往来，你这么算计他，能爬到这个位置谁也不傻，早晚有露馅的一天，到时候你口碑不好了，人家合起伙来算计你，你扛得住吗。”
他笑了笑，“官场就是这样，人们一味的官官相护，其实这两个相互的官儿都是因为有着共同利益，或者彼此都握住了对方把柄，而一旦利益崩塌，他们是官官相害。人为了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名誉，戕害同行再正常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