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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婚礼

圣诞节过后,春节跟着来了。李玉赶在春节前把手头的工作都结束了,农历腊月二十九公司就放假了。装修行业在春节期间是全面歇业,李玉得以享受十五天的超长假期。周丽本来想回拉萨去看父母,但李玉老早就希望能带着周丽一起回家过春节。经过一个月的思想工作,周丽终于决定踏上这趟丑媳妇见公婆的特殊旅程。

俩人忙活了一整天,买了回家的车票,给家里人买了新年礼物,大年三十早上就乘车往中卫赶。晚饭前,他们终于站在了村口的杨树下。周丽看着夕阳的余晖中宁静的小山村,放佛感受到了一种世外桃源般的宁静。小路空荡荡的,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很快整个村庄就沉浸在了一层轻轻的薄雾当中,若隐若现。偶尔能听到鸡、狗的叫声。李玉指着村子问道:“丽,你看我们家这里有没有你想象的荒凉?”

“不会啊!好很多呢!我在XC那边看到的荒凉是你难以想象的。这里相比起来更像是世外桃源。”

“是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觉得呢?”

“那是因为你以前一直住在这里,一切都成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你当然看不到它的魅力了。”

“好像很深奥的样子。”

“呵呵,慢慢你会明白的!”

“好吧,那咱们就进到这世外桃源感受一下吧!”李玉拉起周丽的手,径直往家里走。一路走来,家家户户门上都挂上了红色的大灯笼,贴上了大红的对联和崭新的门神。李玉盯着一家门上的对联看了又看,周丽问道:“你看什么呢?这对联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没有,只是我觉得这好像出自我弟弟李洁之手。”

“是吗?你弟弟的字写得这么漂亮啊!”

“是啊!这说明他已经先我们一步回来了!”

“哦!他会不会带女朋友一块回来了?”

“可能吧!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俩人紧走几步来到了家门口。大门开着,李洁拿一把大扫帚正在扫院子。

“李洁!”李玉叫了一声。李洁看到李玉,兴奋的叫道:“哥,你回来了!”眨眼间,李洁已经扔下扫把冲到了李玉跟前。李洁盯着周丽打量了一下,轻轻问道:“这难道是??”

“这是你未来的嫂子!还不快帮忙!”李玉爽快的说道。

“嫂子,你好,我是李洁。”

“你好。”周丽听他这么称呼,心里一时觉得好别扭,两个原本已经冻得红扑扑的脸蛋直接变成了红苹果。

李洁麻利的接过周丽手里的行李,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妈!我哥带着女朋友回来了!”就看堂屋的棉布门帘掀起,父母走了出来。母亲快步走过来说道:“你们怎么还不进来,这么冷的天,你就让人家姑娘家站在门上说话!”母亲一边责怪着兄弟俩,一边热情的拉起周丽的手就往屋里走。周丽不好意思的低头叫了声“阿姨”,母亲答应着,边走边细细端详着周丽。看到她红扑扑的圆脸蛋,大大的眼睛,乐得合不拢嘴。来到门口,李玉的父亲掀起门帘,李玉赶紧过去换出手来,让父母和周丽进去,他和李洁跟着进了屋。一个穿着时髦的淡紫色羊毛衫的年轻女孩从炕头站了起来迎接大家坐下。李洁放下东西忙介绍道:“哥,这是我未婚妻严桦。”

“你好,我们在A市听你表姐说起过。”李玉说道。

“是吗?”严华惊讶的问道!

“是啊!”

“这肯定就是那位周丽姐姐了!”严桦指着周丽问道。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周丽拉着严桦的手亲密的说道。

“你们都认识啊!”母亲看到她们一见面就这么熟,感觉很奇怪,又感觉很欣慰。

“是啊,妈。严桦的表姐是我们的朋友。”李玉解释道。

“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母亲高兴的念叨着。

“好了,你们刚下车还没有吃饭吧!”父亲问道。

“是啊!”李玉说道。

“妈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俩回来开饭了。”李洁说道。

“对,咱们边吃饭边说。”母亲说着就往厨房去了。李洁出去匆匆把院子扫完,就把地上的大桌子支在了屋子中央,李玉摆好凳子,周丽和严桦主动到厨房帮母亲盛菜。很快,一桌丰盛的晚餐端了上来,李玉数了一下是八菜一汤,在家里这可是最豪华的饭菜了。母亲过来招呼大家都坐下来,父亲母亲当堂坐上面,李玉和周丽靠炕坐左边,李洁和严桦坐右边。父亲不说话,母亲说道:“今天是年三十,难得你们都赶了回来吃顿团圆饭。看到你们弟兄俩都有出息了,我们老俩口也就放心了。周丽和严桦都是头一次来家里,不要拘束,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李玉、李洁你们要把她们俩招呼好。”母亲说完示意父亲动筷子吃饭。看到父亲夹起一口菜吃起来,大家也开始吃起来。

“小丽,你今年多大了?属啥的?”母亲边吃饭边问道。

“阿姨,我属鸡的。”周丽答道。

“哦,那比李玉小一岁。俩人属相很配,是个好婚。”母亲喃喃自语了一会又说道:“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在拉萨。”

“拉萨在哪里啊?”母亲平时也不出远门,自然不知道拉萨在哪里。她使劲想想起来那是个什么地方,但她又从哪里去想呢?但周丽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母亲脸上现出迷茫的表情,不知该怎么解释。

“妈,拉萨在XC呢,离咱们这里可远了。”李洁答道。

“哦!XC我知道,确实很远的。”母亲连忙点头说道:“你父母做什么工作?现在在A市还是在XC呢?”

“他们在拉萨上班呢。”

“哦!那么说你是一个人在A市上班了!”

“是的。”

“你和李玉怎么认识的?”

“妈,我和小丽在一个公司上班。”

“噢!你们认识多久了,有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

“这个嘛!”周丽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妈!我们才认识半年,结婚还八字没有一撇呢!”

“噢!是妈太着急了。小丽,你不要多心啊!”

“没事的,阿姨。”周丽羞涩的说道。

母亲似乎没什么可问的了,便只是低头吃饭。李玉感觉缺少点气氛,便问李洁道:“李洁,听说你和严桦谈了好几年了。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要不是那天李月馨说起,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上学的时候,我怕父母知道了不让我们交往。”

“你都没说过有女朋友,怎么就说我们不同意啊!”母亲责怪道。

“你们不是老怕我影响学习嘛!这也要注意,那也要小心,我还不得小心谨慎啊!”

“说到底是我和你爸管你管得太紧了!”

“没有,就是觉得时机不成熟。”

“那怎么毕业这一年多也不说啊!”李玉追问道。

“刚毕业,一切都还不稳定,万一我们走不到一起,那不是让父母白高兴了!”

“也是。那这次回来是不是准备结婚了!”李玉试探着问道。

“我们准备先看看父母怎么打算。”李洁说道。

“我和你爸昨晚商量过了,既然你们已经想好了,那咱们就尽快把婚事办了。”

“可是哥哥还没有结婚,我先结会不会有影响?”

“本来我也担心这个问题,但今天看到小丽,妈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块石头也就落地了。谁先办谁后办都不那么重要了。”

“对。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好事!”李玉高兴的说道。

“你们俩的事情我和你妈的意思是让李洁先办了,等明年攒点钱,后年再给李玉办。”父亲开口说道。

“这样好,我没有意见。“李玉看看周丽,她也点头称是。

“这样的话,我就说说我的计划。我想过完年就去严桦家提亲,然后把她父母接过来定亲,争取五一前把婚事办了。”李洁有条不紊的说道。

“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在这里探我们口风呢!”李玉笑着说道。李洁听了只是吃吃的笑。母亲接口说道:“既然你有打算了,就按你的想法办吧。过两天我找宣和的阴阳先生再合合婚,挑个好日子。”

“就这么定了,过完年咱们就准备。”父亲总结式的说道。

李洁征得父母同意后,过了初七就和父亲亲自去提亲。元宵节当天,两家人在严桦家里摆了订婚宴,李玉和周丽要回去上班就没有跟着过去。考虑到亲戚朋友的时间,婚期定在了五一。

春节过后,工作也不忙,李玉和周丽在一起的时间比平时更多了些,俩人的感情越来越好,整天跟泡在蜜罐里一般。幸福在蜜罐里转动,转眼五一就到了。李玉和周丽计划提前几天请假回去,杨慧芳说马上五一放假了,不用请假了,五一过后回来上班就可以了。他们就提前三天回到家里。婚礼正在红红火火的准备着。农村里的结婚,比城里热闹多了。母亲把堂屋西侧的两间屋子腾出来刷上了白色的石灰,吊了个彩条纸的顶子,在墙上贴了两张印着胖小子的贴画。屋里的火炕重新请人盘过了,在炕墙上贴了漂亮的白色印花瓷砖,地面上也铺上了白里透红的暖色地砖。炕上铺着白色的纯羊毛毡,铺着大红的薄呢子垫单,上面罩上粉红印花棉布床单。炕头整齐地并列放了两套大红绸缎棉被,金色的喜字周围印着龙凤呈祥的图案,一堆大红枕头并排摆在两套被子的中间。屋子正对门的墙上也用彩纸贴上了漂亮的双喜临门的图案,喜字下摆了一个写字台,上面放一个三十二寸大彩电。写字台隔层里放了一套DVD和音响,两个落地音箱威风的立在写字台两侧。进门靠墙是一套三人真皮沙发,还配了一个颜色相近的玻璃茶几。整个新房布置的喜气洋洋的,让人进门就感受到浓浓的喜悦。母亲怕别人进去弄脏了新房,除了让亲戚进去参观一下外,总是把门锁起来,由三姐玉琴负责管理和打扫。堂屋里父亲母亲招待着提前来的亲戚和帮忙的庄邻。堂屋东侧的屋子里暂时充当客房,由于还没有亲戚,周丽暂时住里面。厨房里支起了大锅,村上有空的主妇们都过来忙着准备结婚宴要用的各种菜品。

结婚当天,李玉在各个门上都贴上红红的喜字。村里的一位长者担负了婚礼现场的调度指挥工作,一张红色的任务分工名单早早就贴到了大门口,有大厨、帮厨、做米饭的,洗菜切菜的,洗锅洗碗的,端饭的,上菜的,收拾桌子的,还有一队负责劝酒的,最后是祭礼的、迎亲的、后勤杂物等,都由村上的庄邻充任。李玉的三个姐姐负责协调各个工作中的一些问题。本家在附近的亲戚就负责迎来送往。

婚宴就在李玉家宽敞的院子里举行。大家在院子里用硕大的帆布蓬布搭起了一个足有七八间屋子大小的帐篷,过来帮忙的庄邻把自家的桌椅板凳全部搬过来摆成了一个半露天的餐厅。餐厅对面堂屋墙上挂上一条红色的毛毯,贴上喜字,摆上两张长桌和四把椅子,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典礼台。迎亲的队伍一大早就在李玉和李洁的带领下出发去接新娘子。娶亲队伍包括一辆雇来的奔驰轿车和一辆能坐二十人的中巴车,外加亲戚朋友开来的四辆小轿车,组成了一个车队,李玉还请了婚庆公司的摄影师随车拍摄。按照本地习俗,车队应该直接到新娘子家里去迎亲,可是严桦是外地人,只好提前寄居在县城附近一个亲戚家里等待。车队过去一样要发红包,闯闺门,把新娘子抢上婚车。这里的新郎要想顺利接到新娘,光发红包是不行的,还得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帮手,因为按习俗新娘子不能随便被接走,娘家人往往把新娘子关在临时的闺房里,由新娘子关系好的姐妹们陪护,等新郎敲门时,对方要索要红包,给了红包大家不满意,就得重新给。如果你带的红包不够,对方就会反锁房门,把新郎拒之门外。新郎往往为了赶吉时,就会让帮手们“破”门而入,将新娘“抢”走。因为给严桦陪房的只有她的妹妹和表姐李月馨,所以李洁他们并没有费多少事情就顺利“抢”回了新娘子。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沿大路往回走,在回家前,队伍在市区里穿街走巷,向大家宣示又一对有情人结成了眷属。李玉和周丽坐在迎亲的车队里,感受着这结婚旅行的喜悦,一时间感觉似乎是他们俩在举办婚礼,甜蜜幸福。随着一阵热烈的鞭炮声响起,车队在李玉家大门口停了下来。李洁在众人的哄闹中将打扮的像仙女一般的严桦抱下车。李洁一直把严桦抱到典礼台前才放了下来,亲戚朋友和帮忙的人立马都围了上来,密密地围成一堵人墙。东山是今天的司礼兼主持人。他把双方老人请上来在四把椅子上并排坐下,然后宣布婚礼开始。

“各位来宾,今天是公元2004年五月一日,欢迎大家来参加李洁和严桦的结婚典礼。现在我宣布典礼开始。第一项请证婚人宣读结婚证书。”东山取出大红的结婚证书,村长从人群里挤了上来,站在台前宣读起来。宣读完毕,东山接着说道:“第二项:新郎新娘介绍恋爱经验。”

李洁和严桦面对众人,虽有些羞涩,但还是大方的简要介绍了一下恋爱经过,东山不时穿插打趣一下,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婚礼第三项是拜天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第四项是新婚夫妻互相交换礼物,李洁把一枚足金戒指戴在严桦的无名指上,严桦则把一条手帕送给对方。第五项,新婚夫妻向双方父母献茶。父母接到新人献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慷慨解囊把大大的红包和一份深深地祝福送给新人。在大家的祝福中,李洁和严桦被簇拥进新房。陪房的人端出瓜子喜糖和众人分享,电视里放着流行的音乐。小小的两间屋子里塞得满满的,想转个身都困难,但是大家都围着新人逗乐,谁也不愿出去。婚礼指挥人看恭贺的亲戚朋友越来越多,冲进新房把帮忙的人都哄了出去,大家这才各忙各的,开始招待亲戚朋友入席。很快屋外便杯盘交错,热闹非凡。新房里总算轻松了一些,李玉和周丽便也出来招呼宾朋。周丽住的屋子今天也支起了两张桌子,设了一个小小的酒场,凡是爱喝酒的人都凑到那里划拳喝酒。整个婚宴是流水席,一波吃完再上一波,持续了四个小时才渐渐消停下来。下午五点多,远处来的亲戚朋友和租来的车队都回去了,只剩下附近的几个亲戚和帮忙的人。晚饭过后,大帐篷拆掉了,大家把桌椅板凳都搬回了自己家,家里才逐渐恢复了平静。晚上上灯的时候,村里的年轻人都来闹洞房,大家想出很多招数来折腾这对小年轻。最基础的游戏就是点烟。他们让严桦把烟叼在嘴里,李洁得一手点烟,一边用嘴把烟接过去吸着,然后让严桦再双手递到吸烟的人手里。这是个技术活,一不小心就会烫到女方的脸,男方就得全神贯注,刚点着就得迅速把烟叼过去,稍慢一点就可能失败。两个人这样点了七八枝烟,已经累的满头冒汗。李玉和周丽看着俩人狼狈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想要不要回家来办婚礼。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点完烟只是开始,后面的花样还多着呢,有人让他们一起咬苹果,有人把他们用被子卷起来,还有人让李洁背着严桦敬酒,有人要李洁驮着严桦做俯卧撑,真是千奇百怪,到晚上十一点都不肯散,要不是村长过来解围,恐怕到夜里也不得消停。十一点半总算是安静下来。李玉安排李月馨和严桦妹妹在自己住的屋子里休息,他和周丽就到东山家借宿。

第三天,按习俗李洁陪严桦回娘家,称为“回门”。一大早就出门了。李玉看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和周丽返回A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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