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国的日子近乎平静,洛雪莹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可越是这样,她在黑瞿面前表现的越是从容淡定。
洛雪莹明白,只有不让黑瞿猜到她内心的想法,她才越有可能出奇制胜,就如救春香那件事情。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红漆盘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首饰,有金步摇,有玉簪子,还有金色的累丝耳坠,每一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是洛雪莹看都不看一眼。
一旁的秋月拿着步摇在洛雪莹的头上比划,“公主,你看这件好呢,还是玉簪子好,我挑得都眼花了,还是没主意!”
洛雪莹此时正想着这几日,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梦断的毒性,因为她再没有那种成天打呵欠的困倦之意,这些日子反到是精神起来了。
对秋月的话,她只是模糊听到一句,疑惑地抬头问,“啊?”
一旁的春香板着脸,从秋月手里夺过金步摇,瞪着镜子里的洛雪莹,“公主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打扮上,你就是给她妆成王母娘娘,她也看不到的!”
其实春香说的完全没错,她确实也没有心思打扮的花枝招展,看到春香冷着脸,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洛雪莹心里暗笑,觉得春香这个样子到也给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秋月不满地看了春香一眼,“别这样跟公主说话,是她救了你,要不然现在你早就见阎王了。”
春香瞪了秋月一眼,然后转身出门,拾起扫帚一顿乱扫,直到屋子里的尘土满天飞她才停手。
“谁让她救的,死就死,我又没怕过,说是救我,不过是想折磨我!”春香一句不差,全是抱怨,而且天天就是这副样子。
秋月瞧了摇了摇头,不知道春香为什么就转不过弯来。
那天的情形她是看得真真切切,媚姬就没想让春香活着,要不是公主设法子救她,现在她早就是刀下亡魂,哪还有机会在这里抱怨个没完。
洛雪莹瞧着这两个丫头叽咕,心头那些沉重才渐渐淡去。
虽然梦断的毒效不再明显,可是依着黑瞿的话说,梦断是日久天长侵蚀了心骨,所以才会有那么厉害的作用,若想化解,也需得用解药慢慢才能解开。
秋月为洛雪莹梳好了发髻,将那些首饰一一摆进了桌上的小抽屉里,又在镜子里看了洛雪莹半天,才夸奖,“公主真是好看,秋月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像公主这样漂亮的!”
外间的春香听了,立刻冷言冷语,“秋月,就你会拍马屁,以前怎么没多拍拍皇上的马屁,若那样,说不定你现在也是主子了,还用在这里侍奉什么国的公主?”
“春香,你还乱说!”秋月急了,冲出去就要拧春香的嘴,不料春香手里拿着扫帚正好挡开了秋月,两人就这样握着扫帚在屋子里乱转。
春香没有讨饶的意思,只是揶揄秋月,“你可是主子的好奴才,什么时候都懂得说好话哄着主子,怪不得这些日子细皮嫩肉越发水灵了……”
“春香,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治治你,就对不起公主的一片心。那天若不是公主设法子救了你,你还能在这里胡嚼?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怎么学得跟媚姬一样嘴就像是刀子。”秋月忍不住提起了媚姬,明明是春香替媚姬背了黑锅,现在到让公主落的左右不是,真是太对不起公主。
听到秋月说媚姬坏话,春香更加来气,干脆拔开扫帚指着秋月就说,“好啊,你竟然敢在媚姬背后说她的坏话,看我不告诉媚姬,让她叫人撕了你的嘴,让你再说我胡嚼?”
秋月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她站在原地看着春香,失望地摇着头,“春香,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媚姬所作所为你我心里都清楚,可是你怎么就不开窍?”
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一直闹个不停地春香也不再吵了,突然转身走到门外坐在台阶上,环着双臂呆呆地望着院子里的秋海棠。
树上的花还没落完,一片一片地旋转,像是受伤的蝴蝶。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对媚姬的感情,都说是好仆不侍二主,好女不嫁二夫,我侍奉媚姬快六年了,只是习惯了。”春香有些难过,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屋子里的洛雪莹和秋月还是听到了。
洛雪莹从里间走出来,看看发愣了秋月,摇摇头走到外间,“春香,留你在身边只是想要保护你,如果你实在想回去,我会去求皇上!”
“不用你怜悯我,上次做的事情算我亏欠你的,我在这里就算是还你的债,什么时候还完了我什么时候就走!”春香冷冷地回完话,站起身拍拍土就去打水准备早茶去了。
秋月走到洛雪莹身边,有些愧疚,“请公主不要见怪,春香的性子打小就倔,以后慢慢她会知道公主对她的好!”
“我好不好不当紧,只是以后不准你再做那样的傻事,那天若不是媚姬和我吵的没顾上你,恐怕现在你的命都不知道在哪了。”洛雪莹点了点秋月的脑袋瓜子,看她小小年纪,却能为了一个小姐妹不顾生死,心里到是有些心疼她。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子,不一会儿,春香提着水回来了,她带着情绪把茶壶杯子摔的震天响,洛雪莹都不以为意,只是秋月急得直瞪眼睛。
“茶好了,公主喝吧!”春香的语气极硬,像是一棵弯腰就会折的柏树。
秋月不满地撇嘴,春香却也不加理会。
洛雪莹端起茶喝了一口,“噗哧”就喷了出来,秋月见了,也端起杯子一尝,气得骂道,“春香,你竟然拿阴阳水给公主泡茶?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春香一副不怕死的样子,鼓着腮说,“我就是打的开水,怎么就成了阴阳水里,公主和秋月姐姐肯定是弄错了!”
“你……”秋月扬起手,就要给春香一个巴掌,这时听到海棠院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黑瞿背着手踱着步子走进来,脸上的神情捉摸不透,看到秋月和春香剑拔弩张的样子,诧异地看着洛雪莹,“这两个丫头在你面前一直就这么放肆?”
看到是黑瞿,洛雪莹从凳子上站起来,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行礼,“她们两为了给我解闷,逗着玩呢,不知道皇上今天来所谓何事?”
自从上次救了春香,洛雪莹心里明白欠黑瞿一个人情,所以言语间也不再那么生硬,只是依然不愿意跟他多说。
黑瞿看了一眼秋月,低头看到桌子上的茶,“喝的是什么茶?朕到是要尝尝……”
“诶?”洛雪莹叫了一声,忙地从黑瞿手里夺过杯子递给秋月,“皇上怎么能拿我用过的杯子呢?”
说完,又冲着呆在那里秋月吩咐,“还不快去再换些茶来,你不是服侍过皇上吗?就换些皇上喜欢的茶……”
听到洛雪莹这样吩咐,黑瞿眸子里闪过一抹感动,到底,她还是开始关心他了。
哪里知道,洛雪莹只是怕他喝了那杯阴阳水泡的茶,又要责怪春香,到时候又要生多少是非,到不如现在她一语带过。
“不知道皇上今天来有什么事情?”看到秋月提着茶壶出去,洛雪莹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转头看着戴着面具的黑瞿,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黑瞿没有回答洛雪莹的话,只是静静地坐下,把一直藏在身后的一把碧绿的玉萧摆到了桌子上。
洛雪莹的目光突然落到了那把玉萧上,心猛烈地开始跳动,怎么也控制不住。
黑瞿盯着洛雪莹看了好久,见她一脸的紧张,才似笑非笑地问,“看来这玉萧对你很重要,是某个人送给你的?”
“这把玉萧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洛雪莹盯着黑瞿的眼睛,面具之下,他的双眸显得异常的深邃,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到他的内心,洛雪莹却不愿意放弃,她希望听到他的真话。
黑瞿的目光落到了那把玉萧上,嘴角的笑意渐渐地散开了,片刻之后变成了一抹冷笑,“你把它放在枕边,日夜不离身边,朕就知道,它对你一定很重要,所以一起带回了幽国!”
当然很重要,因为这把玉萧是夜离殇离开圣国之前送给洛雪莹的。
可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件事情不能让黑瞿知道,她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好半天,她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淡淡说,“这只是母皇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因为这是母子久别重逢的第一份礼物,所以倍觉珍贵,日夜放在枕边只为温暖。”
心里一阵忐忑,也不知道黑瞿会不会相信她的谎话,不过,洛雪莹知道,让黑瞿知道的越少越好。
听完洛雪莹的解释,黑瞿的眸光再次落在洛雪莹的脸上,他紧紧相着她的眼睛,“洛雪莹,你在对朕撒谎!”
刚打了热水回来的秋月听到黑瞿的声音,心里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她快步走进房间,看到黑瞿与洛雪莹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