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沈若慈正猜不透杨云然的用意,那里杨萧然已经开始着人寻她,只是未料到在杨云然园子里,暂寻了别处去。
杨萧然想料沈若慈冰雪聪明,又是个来去无踪,风驰电掣般的人物,便也不急寻找了,遣人找来丞相之子刘魄、谋士陈逸景商议事情。
闻陈逸景先至,杨萧然赶忙起身去迎,只听见陈逸景身着素白袍,面目清秀,一面打躬一面走上前来,施礼道:“见过大皇子。”
杨萧然忙道:“先生不必多礼。”请他入房,坐在铺了貂褥的梨木椅凳上,那陈逸景本乃寒门之子,一介布衣,但文采非常,智谋过人,杨萧然便以仆从的身份留用在身边,素来是风流倜傥,不拘小节的人物。
杨萧然斟了一杯贡茶双手捧给陈逸景,陈逸景从容接过,浅抿一口,笑道:“我看四皇子府中与几个时局人物来往甚密,四皇子生母哲棠皇后逝前重托皇上照顾四皇子,皇上也有意传位与他,又有先皇后之兄唐大将军助力,与我们很不利。”
杨萧然冰冷的指尖触这热茶也越发感到冰冷起来,皱眉疑问:“不知时局人物指的是何方君子高人?”
陈逸景轻笑了一阵,笑罢轻摇纸扇,正欲开口,门槛外一翩翩公子道:“玉中王观彻,玉南王石悲,玉北林素平。”边说边进了房,将沾了雪花子的貂裘挂在衣架子上,拉了凳子坐下。
杨萧然诧异道:“三个?”
刘魄笑道:“摇鹅毛扇的,三个还嫌少?”陈逸景也淡淡笑着点点头:“要说这王观彻和王石悲,到与我不相上下,轩轾难分,只是这林素平却不是池中之物。”
杨萧然思索半日,道:“可是那姜嵇城的林先生之孙,后来迁到玉北的?”
刘魄道:“是啦,就是他。”言罢自己斟了一杯茶,三下五除二喝了个干净,又说:“半个月间来往四皇子府不下十次,保不准已经归了月然那毛头小子,他胸无城府,倒不可怕,只是这唐若兰可没那么好诈。”
“这有何难?”陈逸景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笑,“唐将军素喜三皇子,又素来烦恨四皇子无知,加之二位皇子乃一母同胞,唐将军心底自然更倾向帮三皇子继位。我们索性就从这下手,让他们兄弟参商,坐收翁利。”
杨萧然听了这话,无端心口一惊,脱口而出:“不行!”二人看着杨萧然,刘魄微皱眉头道:“萧然,为何不行?我倒觉得此计未必行不通,只是中间挑拨的时候稍微耗费心力而已。”
杨萧然面色煞白,之久不语,陈逸景大概看出几分,也默然不说话,扯了扯刘魄的衣袂,刘魄会意,也不再追问。三人各怀心事地吃了一会茶,闲扯几句,刘陈二人便告辞从扶悠山的车道坐轿下了山去。
望着帘外渐渐消失的风景,刘魄道:“他心软,可我们不能心软。”
陈逸景眼帘微垂,毫无神色,一潭死水般涟漪未绽。过了一会,淡淡开口:“圣上正值壮年,还不是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三皇子没有城府心机,大皇子又舍不得加害他,那就想办法让三皇子算计大皇子,依着大皇子的脾气秉性,定然狠得下心了。”
刘魄沉吟摇头:“不可吧?三皇子无即位之心,又向来和他亲爱,怎么可能算计他?”
陈逸景薄唇微翘,笑的诡谲:“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照我说的办罢了。”轿子一颠,也不知刘魄是被车带得点了头,还是听了陈逸景的话。
车声单调,雨雪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