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山大雨连天,啪嗒啪嗒下了一夜未停。
古琴声幽幽,青碧色的竹居隐隐约约在竹林深处,朦胧的山雾仍未散去,汩汩清泉从山涧处泼下,水声轰轰,在小轩窗下伴着噼啪的无根水声,疾速淌过。
椅桐木琴声本就上好,加上奏曲之人琴技高超,乐景皆如同身临飘渺仙居,凄楚哀绝,鸣脆天音。
少年纤长的手指一勾琴弦,曲调渐渐高昂雀跃,又抬手一拂一撞,只让人觉得不是在听古琴曲,而是荷塘边采莲女哼起的半首阙歌。
少女一袭黄裙,身姿窈窕,面若桃实,眸若桃瓣,笑吟吟地趴在竹门旁半开的窗棂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
疏眉朗目,凤眼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单薄的唇角微微翘起,秀比冠玉的少年气质儒雅温文,一看就是文雅的翩翩公子。
察觉到少女趴在窗棂边,少年低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收了琴音道:“玉沁,你怎么来了?”
苏玉沁一蹦一跳地进了竹屋,嘻嘻笑着揽住少年的胳膊,轻声道:“想你了呗。”
少年一愣,无奈地叹口气:“姑娘家的,真不知羞。”
少女吐吐舌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犹豫地说:“云然哥哥,爷爷让你去傲风楼见他,听说萧然哥哥来了。要接你回去。”
杨云然粲然一笑,随即喜道:“真的?大哥来了?”见玉沁轻轻点头,杨云然轻快地道:“我要快点去见大哥!”撑了把素伞快步走出竹居,玉沁忙也撑伞跟了上去。
朔风泠泠,竹影沉沉。
一座矮小的竹楼两旁的柱子挂着一幅字体刚劲的对联,上联曰:清风扫尘尘埃定。下联曰:碧竹揽月月入怀。
一个黑衣男子撑一把伞,正从竹楼下来,剑眉星目,甚是好看,只是气质与面相带了一股子漠然凉薄,庸人勿扰的冰冷的淡泊感。
“三弟。”黑衣男子愣了愣,笑意渐渐融入眼睛中去。
杨云然扔了伞,笑着跑上竹楼,轻轻抱住杨萧然的肩:“大哥!”
杨萧然背着的一只手伸出,一支黑色的玉笛躺在掌中,色泽明亮,笛身侧刻有字迹苍劲的云然二字:“三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么黏大哥?”
杨云然忙松开双臂,笑着接过黑玉笛,一面含含糊糊地说着:“谢谢大哥!”一面往嘴边凑。
笛声自玉笛中悠悠响起,明媚灿烂如晨光熹微,扣人心脾: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君子不见相思意,凄清婉转诉我心
君子不闻相思情,春风扶柳笛声停
..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看来父皇当初答应你跟苏先生学艺是对的。”杨萧然拊掌笑道,顿了一顿,挥了挥手:“生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