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凡吓得缩了手，不快的说：“这有什么怕摸的？我又没有坐它。”
凡小双面色缓和下来，说道：“这石龟有灵性，常年吸日月精华，汲天地灵气，你小心被他吃掉。”
陆不凡吐了下舌头，知道这是骗小孩的把戏，一脸不信的模样。
楼小梵却有几分相信，小心的戳了戳石龟的尾巴，好奇的问：“会动吗？”
“哎！”凡小双叹了口气，正色道：“你这样戳它也是不允许的。这是我们这里的禁忌。”
“好了，我们不动就是，总是说话说半句，让人难受。”陆不凡妥协道。
楼小梵附和。
凡小双面向苍穹，冷言说道：“我还嫌事情知道的多呢，你们倒不嫌麻烦？我明白你们的心思，越是让你们不要动，你们非要好奇，所以还是不说的好，省的你们惹出什么乱子。话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出现？”说这话的显然是“伏风书画”。
“雅卓妍”发声问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认为上天给了我们一次弥补过失的机会。我深信我们的寻祖还活着。”
楼小梵坐在一把藤椅上，擦了一下额头，幽怨的说道：“我还想闹明白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将要到哪里去呢。”
凡小双赞赏的竖起了拇指道：“主人不愧是主人，能说出这么深奥的问题。”
陆不凡一脸黑线，反驳说道：“这一切都是偶然发生，你们不必较真。”
凡小双翻了个白眼，说了句“没水平。”然后说道：“怨灵兽属阴，而且是极阴，我们死了几百年都没幻化，恰在此时幻化，说明阴盛阳衰了。”
“阴盛阳衰有什么不好？我们倒是怕阳盛阴衰了！”门口传来一位老妪的声音。
知道客人来了，陆楼两人慌忙躲在一旁，凡小双也转过身，显得毕恭毕敬。
老妪已经踱着脚步走了进来，她嘴巴干瘪，相貌苍老不堪，然而眸子却锐利发亮。
她的身后传来一众女子的声音附和道：“史皇大族长说的对，我们女人也属阴的。怕是没什么不好吧。”
史皇家族的现任族长是前任帝史皇肉庚的表妹，叫史皇蓝泽。伏风书画出事那年，她尚在襁褓中。虽然比大巫师小了一百多岁，看上去要苍老得多。
史皇蓝泽育有十几个儿女，堪称大陆奇迹，令人生羡，成为当之无愧的族长。而史皇千兰是其中一个女儿所出。
五大部落八大家族依然保持母系传统，诞下的子女随母姓。五大部落依然保持单一的姓氏，有些外来血统也悄悄改了姓，而八大部落由于过度征伐，甚至被取代，已经形成多姓杂居的格局。
史皇蓝泽走到凡小双面前，上下打量一下他，见凡小双自有一股威严，鞠了一躬说道：“驳了前辈的面子还请见谅。”虽然恭敬，心里却不屑。
当年伏风书画夺兵书失踪，和雅卓妍在一起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被人不齿。看到伏风书画变成怨灵兽，只会认为是报应。
史皇蓝泽不再看向凡小双，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而其他女人分左右依次排开，左六个、右六个，加上史皇蓝泽，恰好十三个女人。
陆不凡低声惊呼：“乖乖！没想到五大家族八大部落的族长都是女流！”
楼小梵也低声附和：“确实没想到，我们女人在古代算是扬眉吐气了！”
十三位族长落座以后，其他跟随的人互相谦让一番，按照辈分大小，又依次坐了下去。这些人中男女的数量差不多。
两人注意到史皇杰谦恭的坐在末位。
从每个人嘻哈的言辞里，两人感觉到每个家族之间有些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
大巫师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有上来。
史皇蓝泽喝了一口雨露，赞不绝口，然后叹息一声，说道：“方才路过安帝堂，瞻仰青岚大帝的时候，我真的是悲从心来，如果她还在，我们的大陆应该更加繁荣和睦，只可惜英年早逝。”
坐在左侧的是伏风家族的族长，伏风迎花，她一直偷眼观瞧凡小双，像有四百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慈眉善目，附和说：“是啊。我们当初是很好的姐妹，想起她的死，我就睡不安稳。”
伏风迎花抹了抹眼泪。
侯岗族长侯岗音坐在史皇蓝泽右侧，也开口说道：“如果当初青岚能够像史皇族长这样生孩子这么容易，那该多好。”这是个有六百多岁的矮胖老妇。
含光家族的族长含光雁，与伏风迎花年纪相仿，开口道：“青岚大帝的过世，实在对我们是个打击，原本女人当族长天经地义，后来就出了一个规矩，要生完一个孩子才有选族长的资格。生怕我们女人死掉，要重新选族长。”
昆华家族的族长昆华美云却没有答话，她大概一百三四十岁的年纪，还有一些少女的羞涩。她是新近成为的族长，恰是这条规矩的受益者。因为她生下孩子且有能力，顺利接替了姐姐昆华美风。在这些长者面前她显得很小心。
偏偏这些女人唠起家常来，爱揭人家的伤疤，侯岗音顶了一下昆华美云的胳膊说道：“说起来，你的姐姐也是可惜了。”
昆华美云流下眼泪，叹道：“没有我的姐姐，也不会有昆华家族的今天。”
含光雁动容说：“想起你的姐姐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偏偏这规矩害人，两百多岁也不敢生孩子，结果真生孩子就……不过你也了不起，敢在这节骨眼结婚生孩子，你姐姐去的也不冤了。”
八大部落的人这时才有人发声，是大杨部落的族长保龙依依，她坐在含光雁的旁边。她搭讪道：“听说我们大陆来了一个了不起的女子，特别会接生，一来就为一个女人做了接生，顺利生了一个男孩。”
楼小梵心惊了一下，生怕大家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陆不凡小声说：“看来昨天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呢。”
史皇蓝泽仿佛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生孩子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含光雁淡淡说了句：“怕是言过其实吧，恰巧那女人生孩子容易罢了！”
楼小梵和陆不凡心里愠怒，尤其陆不凡为楼小梵感到不平。
陆不凡心里安慰楼小梵：“不被认可也好，否则你就累死了。”
史皇蓝泽望着落泪的昆华美云，若有所思：“昆华族长，我记得你跟我们大陆的阿怪关系很好，真没想到你已当上族长。而我们阿怪我跟她说了几次要接我的位置，她都不放在心上，竟然连男人都不找。”
楼小梵顶了顶陆不凡，小声说：“喂。阿怪是不是就是史皇千兰？你不说他要和你……”
陆不凡嘘了一声，让她低调。想起被史皇千兰吻了一下自己，不禁脸红起来。心说，这么说史皇千兰的人品没有那么遭，怕是八层喜欢史皇智而已，只是不知道史皇智现在生死如何。
门外传来爬楼的声音，众人停止了谈话，知道大巫师已经上来。
大巫师仿佛沐浴更衣过，装束与平时不一样，身上挂满繁琐的挂饰，手里拿着一只拐杖，上面仿佛缠绕了几条蛇。他的身后跟着小木匠。
小木匠一脸的不情愿。
大巫师走向乌龟的头，所有人站起来。
大巫师喊了句：“天择。”
小木匠不爽的走到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小木匠身上，眼睛瞪圆了。
“我的徒弟天择回来了。”大巫师呵呵笑道，然后举目四看，发现大家沉默不语。
仿佛大家都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史皇蓝泽率先打破沉默问道：“大巫师，你今天叫我们来，不只是宣布徒弟失而复得吧？”
“当然不是”，大巫师好整以暇，“而是有大事要跟你们商量。”大巫师拍了拍乌龟的头，陆不凡怒视凡小双，凡小双转过头当做没看见。
“自从青岚大帝过世，虽然不乏出现许多才俊，但是一直没有令人信服的人选，当然——”大巫师顿了一下，“也曾有过史皇智。”
史皇蓝泽和史皇杰脸色绯红，像是被人提及不堪的往事。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已经料到是推选青帝的事情。
陆不凡听到坐在下首的人群有人窃窃私语说：“这史皇智也够倒霉的，偏偏碰上比试大会，遇到公山百里这种人物，要不现在已经是青帝了。”
“确实是这样，谁能想到他回来就颓废了，要不大家选他做青帝，我们谁还能反对他？可他偏又不死，谁还敢说强的过他，争这个地位？”
“大家心知肚明，这几年都在寻找强过史皇智的人物，可惜这种天才性人物哪里那么容易找到？所以只剩下一条路，只有他死了，我们才敢选新帝。”
陆不凡恍然，难怪史皇智消失，大巫师并不着急，而史皇千兰和史皇杰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原来这里大有文章。
想起来，昨天小部落的族长来找大巫师争取选帝的资格，看来也是得知史皇智消失的消息才敢来。
大巫师继续道：“现在已经出现选择新帝的时机，所以我认为已经可以选择新帝了。”
大家表情振奋，仿佛就等待这一天，只有史皇杰的深情有些黯然。
陆不凡同情的看着他，心想，看来对自己的哥哥还有一些感情，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史皇蓝泽慵懒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可选的，老办法，按照声望、功绩，由大巫师去指定就是了。”
伏风迎花附和说：“就是，我也是这样的意思，尽快选个大帝吧，我们等了几十年，人心都散了。我很希望我们大陆能有个新气象。”
侯岗音点头说道：“是啊，我还希望选出新的大帝，能够带来长久安宁，像那个九婴，早就该被赶出我们青色大陆。”
三个人说完话，突然气氛冷了下来，其他的人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大巫师捋着胡子没有答话，他心里很想这样做，想起答应小部落族长的诉求，又见其他人面色不善，只是沉吟。
果然，含光雁终于忍不住说道：“史皇大族长，我不得不说这样的选择方式对我们不公平。论起功绩名望，我们这些家族部落谁能够比得上你们三个家族。大帝十个有八个出身你们三个家族，大巫师的资格更是被你们三个家族包揽，指来指去，还不是你们三个家族，我们多年来只不过是陪衬罢了。”
史皇蓝泽说道：“不要这么说，我们家族被选为大帝时候，哪次做事不公允？尤其是青岚，万事跟大家商量。你们还怕大巫师不公怎么？”
史皇蓝泽有意搬出大巫师想让大家妥协。
含光雁“哼”了一声，说道：“我当然不敢说大巫师不公。可这几十年，你们为了培养声望，揽了多少事情，哪里有我们的份儿。每年各大陆的一次会晤，都是你们三大家族的人去，哪里有我们的份儿。”
这话引起共鸣，其他八大部落的族长也表示不公平。一个胸部和屁股丰满，但面相黝黑的女子站起来说：“要说名望，你们史皇家族的小邪名声远的很，比我这个族长被认识的人多。”站起来的是有虫部落的族长，白河苍尕。
她们部落最近十年才成为八大部落之一，坐在十三人的末首，显然想引起大家的注意。
她的话引来笑声，“小邪”并不是一个雅号。
史皇蓝泽生气道：“我们的小邪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了么，他这年龄已经驾驭了怨灵兽，而且一直保护我们大陆安宁，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倒觉得他就有资格当这个大帝。恰好他今年也满八十八了。”
偏袒之心昭然，引发众人不满。
昆华美云温柔说道：“各位长辈，我新进族长才几年，本来人微言轻，不该说话，可是选帝是我们大陆的大事件，我是有责任发声的。大家都知道，我姐姐昆华美风虽然没有青岚大帝厉害，但是也是这几十年来崛起的厉害角色，她一直代理我们昆华家族的族长，干的有声有色，你们也曾说过她有青岚的遗风，适合做大帝，可是你们偏偏说先让她生孩子有资格，她说她一辈子不生孩子，全新为大陆，你们不答应，最后出来一个史皇智，又说史皇智更有资格，弄得我们无话可说。这难道就是公平么？”
昆山美云嘤嘤的哭了起来，坐在昆山美云旁边的青苔部落族长拍了拍她的背。
大巫师说了句：“昆山族长就不要哭了，当初这史皇智一出生我们就发现他资质很好，还以为上天怜悯我们，赐给我们了不起的人物后面的发展我们也没想到。”
“我们一直很相信大巫师，可是大巫师您不也是看走了眼，你怎么知道你指定的就是对的。我是小辈，你不要见怪我说错话，你们是怕大帝落入我们这些家族和部落手里罢了。”昆山美云叹息一声。
虽然只有两个家族发难，但是看向其他八大部落，貌似是站在含光家族和昆山家族一边。
史皇蓝泽、侯岗音、伏风迎花互相对望一眼，第一次感觉事态有些失控。
大巫师心里叹息一声，觉得有些悲哀，自己这些年的权威越来越弱，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他心里的主意更坚定了，他要离开大巫师的职位。
含光雁缓缓说道：“我有个提议，我们要公选，我们每个家族部落提供有资格的人，然后大家公选出心仪的人来！一人一条杠！如果同意我的建议，大家请举手。”
昆山美云率先举起了手，眼睛埋在“手帕”里，而其他八大部落也毫不犹豫的把手举了起来。
史皇蓝泽他们有些愕然，而含光雁露出得意的微笑，也慢慢的将手举的高高的。坐在下首的其他家的人也纷纷举起手，开始响应他们的族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