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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大荒东经

少昊之国

原文

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

有甘山者,甘水出焉,生甘渊。

译文

东海东边的大荒地有个巨大的深谷,那是帝少昊建国的地方。少昊曾在这儿养育过帝颛顼,也就在这里曾把帝颛顼小时候练习的琴瑟扔掉。

这儿有座山,名叫甘山,是甘水的发源地。甘水流出山涧后便汇入甘渊。

皮母地丘

原文

大荒东南隅有山,名皮母地丘。

译文

东海东边的大荒地东南角有座山,名叫皮母地丘。

大言山

原文

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言,日月所出。

译文

东海外的大荒地有座山,名叫大言山。大言山是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

大人国大人市

原文

有波谷山者,有大人之国。有大人之市,名曰大人之堂。有一大人踆其上,张其两耳。

译文

有一座波谷山,是大人国所在的地方。大人国有座城市,市内有座纪念堂,有一位大人的牌位,他蹲在供桌上,张开两只大耳朵,像随时注意听人的祈祷。

小人国靖人

原文

有小人国,名靖人。

译文

东海外大荒中有一小人国。小人国的国民都很矮,被称为靖人。

犁灵尸

原文

有神,人面兽身,名曰犁灵之尸。

译文

东海外大荒中有一尊神,身形似兽,面孔似人。名叫犁灵尸。

原文

有潏山,杨水出焉。有国,黍食,使四鸟:虎、豹、熊、罴。

译文

那里还有座山,名叫潏(jué音决)山。杨水就发源于这座山。(wěi音伪)国也在这里。国的国民以黍为主食,善于使唤四种野兽:虎、豹、熊、罴。

合虚山

原文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合虚,日月所出。

译文

东海外的大荒中有一座山就是合虚山,是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

中容国

原文

有中容之国。帝俊生中容,中客人食兽、木实,使四鸟:豹、虎、熊罴。

译文

海外大荒中有个中容国。中容是帝俊的儿子。中容国的人喜欢吃野兽和赤木玄木的果实,善于使唤豹、虎、熊、罴四种野兽。

君子国

原文

有东口之山。有君予之国,其人衣冠带剑。

译文

大荒中有一座山名叫东口山。君子国就在这里。君子国的人总是衣衫整洁,佩戴宝剑。

司幽国

原文

有司幽之国。帝俊生晏龙,晏龙生司幽,司幽生思士,不妻;思女,不夫。食黍,食兽,是使四鸟。

译文

那里有个国家,即司幽国,是帝俊的后代建立的。当初帝俊生了晏龙,晏龙生了司幽,司幽生了思士、思女。思士后来没娶妻,思女也没有嫁夫,但却靠神灵保佑而生子传代。司幽国的国民以黍为主食,还食兽,善于使唤虎、豹、熊、罴四种野兽。

明星山

原文

有大阿之山者。

大荒中有山,名曰明星,日月所生。

译文

大荒中有座山名叫大阿山。

还有座山名叫明星山。明星山是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

白民国

原文

有白民之国。帝俊生帝鸿,帝鸿生白民,白民销姓,黍食,使四鸟:豹、虎、熊、罴。

译文

大荒中有个白民国。白民国是帝俊的后人建立的。当初帝俊生了帝鸿,帝鸿生了白民。白民国的国民姓销,主食是黍,擅长使唤虎、豹、熊、罴四种野兽。

青丘国

原文

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

译文

大荒中有个青丘国。青丘国有一种狐,长有九只尾巴。

柔仆民

原文

有柔仆民,是维嬴土之国。

译文

大荒中有一群百姓,人称柔仆民。这群人是嬴土国的国民。

黑齿国

原文

有黑齿之国。帝俊生黑齿,姜姓,黍食,使四鸟。

译文

大荒中有个黑齿国,是帝俊后人建立的国家。当初帝俊生了黑齿,黑齿建立了这个国家。黑齿国的人姓姜,主食为黍,善于使唤虎、豹、熊、罴四种野兽。

天吴

原文

有夏州之国。有盖余之国。

有神人,八首人面,虎身十尾,名曰天吴。

译文

大荒中还有两个国家,一个是夏州国,另一个是盖余国。

那儿还有个神,身形似虎,长有八个脑袋、十只尾巴,面孔似人。这个神名叫天吴。

鞠陵于天山

原文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鞠陵于天、东极、离瞀,日月所出。名曰折丹——东方曰折,来风曰俊,处东极以出入风。

译文

大荒中有三座山,分别是:鞠陵于天山,东极山,离瞀(mào音冒)山。这里也是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这里有尊神,名叫折丹——东方的人都称他叫折,东风出口的人都称他叫俊。折丹居住在大荒东极主管东风的出入。

禹、禺京

原文

东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黄蛇,践两黄蛇,名曰禺。黄帝生禺,禹生禺京。禺京处北海,禺处东海,是惟海神。

译文

东海中的一个小岛上有一尊神,人面鸟身,两耳垂上各穿有一只黄蛇,两脚下也各踩着一只黄蛇。这尊神名叫禺。禺是黄帝的儿子,禺有个儿子名叫禺京。禺和禺京都是海神,禺京住北海,禺住东海。

玄股国

原文

有招摇山,融水出焉。有国曰玄股,黍食,使四鸟。

译文

大荒中有座招摇山,是融水的发源地。那里有个国家,名叫玄股国。玄股国的国民以黍为主食,善于驱使虎、豹、熊、罴四种野兽。

有易杀王亥(摇民)

原文

有困民国,勾姓而食。有人曰王亥,两手操鸟,方食其头。王亥托于有易、河伯仆牛。有易杀王亥,取仆牛。河念有易。有易潜出,为国于兽,方食之,名曰摇民。帝舜生戏,戏生摇民。

译文

大荒中有困民国。困民国国民都姓勾,以黍为主食。困民国的王子亥,两手正拿着一只鸟,将要吃它的头。当初王子亥曾把自己放牧的牛托付给有易国君绵臣和河伯,没想到被绵臣杀害(王亥奸其妻),并夺去牛(后来王亥的儿子上甲微复仇,杀死绵臣)。河伯念与绵臣之谊,帮助有易子民们悄悄逃走,到猛兽出没的地方居住,以食兽为生,并建立了一个国家。这就是摇民国。摇民就是有易君的儿子,有易君就是帝舜的儿子。

女丑,大蟹

原文

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女丑有大蟹。

译文

海内有两个人,其中有一位名叫女丑。身边有一只大螃蟹。

孽摇羝山与汤谷扶木

原文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

译文

大荒中有座山名叫孽摇(yūn音晕)羝山,山上有一种树,名叫扶木,树干高三百里,树叶似芥菜。这座山上有个谷,名叫温源,又叫汤谷。汤谷上也有扶木。这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一颗太阳返回,另一颗太阳马上升起,这些太阳都是由三足乌驮着的。

奢比尸

原文

有神,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

译文

大荒中有个神,身形似兽,面孔似人,耳朵似狗,两耳垂各穿着一条青蛇。这个神就是奢比尸。

五彩鸟相乡弃沙

原文

有五采之鸟,相乡弃沙。惟帝俊下友。帝下两坛,采鸟是司。

译文

大荒中有一种鸟,全身羽毛五彩斑斓的,总是成群结队地翩翩起舞。帝俊与这种鸟是朋友,因此把他在下界的两座祭坛交与这种鸟主管。

猗天苏门山(壎民国)

原文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猗天苏门,日月所生。有壎民之国。

译文

大荒中有座山名叫猗(yí)天苏门山,是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那里有个国家,名叫壎(xuān)民国。

壑明俊疾山

原文

有綦山。又有摇山。有鬲曾山,又有门户山,又有盛山。又有待山。有五采之鸟。

东荒之中,有山名曰壑明俊疾,日月所出。有中容之国。

译文

大荒中有綦(qí)山、摇山、鬲曾(zēng)山、门户山、盛山、待山。这些山上都有五彩鸟。

还有一座山,名叫壑明俊疾山,是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那里有个中容国。

三青马、三骓

原文

东北海中,又有三青马、三骓、甘华。爱有遗玉、三青鸟、三骓、视肉、甘华、甘柤。百谷所在。

译文

海外的东北端大荒中有个地方,那里有三青马、三骓马和甘华树。还有的说那里有千年琥珀、三青鸟、三骓马、视肉、甘华树、甘柤树,是百谷生长的好地方。

女和月母国

原文

有女和月母之国。有人名曰,北方曰,来之风曰,是处东极隅以止日月,使无相间出没,司其短长。

译文

大荒中有个女和月母国。这里有尊神,名叫(wǎn)。北方的人都称他,北风出口处的人都叫他(yán)。住在东北角主管日月运行的快慢,使日月的升落和日夜长短有规律。

应龙杀蚩尤与夸父

原文

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

译文

在大荒的东北角有座山,名叫凶犁土丘。应龙就住在这座山的南端。当初应龙在这里杀死蚩尤与夸父,所以再也无法回到上界,因此也无法行云作雨,而使下界多年大旱。不过,每当大旱出现,人们便扮成应龙的样子求雨,居然也能应验,得降大雨。

东海夔牛

原文

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译文

东海中有座山,名叫流波山。此山距海岸约七千里。山上有一种兽,形似牛,全身都是灰色的,没有长角,只长了一只脚,每次出现都会有狂风暴雨。它身上还闪耀着光芒,似日光和月光,它的吼声和雷声一样震耳欲聋。这种兽名夔(kuí),后来黄帝得到这种兽,用它的皮制成鼓,并用雷兽的骨作鼓槌,敲击鼓,鼓声响彻五百里之外,镇慑敌兵,威服天下。

活学活用

羲和浴日的传说怕是太神奇了,它的存在让《海荒经》永无翻身之日。这里便借《海外东经》来探讨一下这种传说的成因,《海外东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事,这和《东山经》是一脉相承的,《东山经》基本上就是不毛之地,没什么人,当然也就没什么事。

上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顿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曰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

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目羲和,方浴曰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大荒东经》说得已经很清楚,扶桑上面的“日”就是金乌,其实也就是青鸟,在《大荒东经》中“五采之鸟”、“三青鸟”是很普遍的,这也完全符合“青鸟一金乌”的绘画规则。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浴日”何解?给太阳洗澡?其实在《海荒经》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现象,就是浴于“渊”。例如:

从渊,舜之所浴也。

丘西有沈渊,颛项所浴。

白水山,白水出焉,而生白渊,昆吾之师所浴也。

这些当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洗澡,老子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陆德明注曰:“谷,河上本作浴,云:‘浴,养也。’”如果是养日就好解释多了,养鸟?应该说理解为“养”更贴切,在那个时代,渊、泽应该是绝佳的生活场所,因为有充足的食物,渊泽似乎都已经划分给诸侯、百官了,那就相当于封地。例如:

神耕父处之,常游清泠之渊。

少昊生倍伐,倍伐降处缗渊。

这个“降处”用得好,没有用“游”,所以少了很多误解,渊绝不是简单用来专用洗澡的,那是食物的重要来源。“浴日”理解为驯养鸟显然合理得多,但是问题也不是没有,因为还有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常羲浴月”,可以简单地解释,说“浴月”是“浴日”的讹误;或者换种说法,王充《论衡》说:“日中有三足乌,月中有兔、蟾蜍。”这个“月”也可以解释成一些其他的动物或鸟类。

古人的驯养技术比今人高明得多,驯鹰捕猎,驯狗狩猎,也能驯虎豹熊貔,更不用说驯一些鱼鹰之类的,用鱼鹰来捕鱼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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