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殡仪馆出来后,大家都在议论计委老头与经委老太的情感纠葛。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大家只见假离婚真同居,却从来没听说真离婚假同居的事,而且居然瞒了子女,瞒了单位,瞒了朋友,一直瞒了十几年。可以说,他们的这段婚姻堪称古今中外的一段奇闻怪事。
婚姻是不是合适,只有自己清楚,这就鞋子穿在脚上到底合不合适自己清楚一样。他们谁都清楚,他们的婚姻关系是不合适,既然不合适,既然已经离婚,那何必要作贱自己呢?有人会说:这很正常,他们为了子女啊!可是,如今陈枫陈叶都已经成家,这个理由显然很牵强。那么,他们两个到底为了什么?
计委老头是新三届毕业生,文革初期大串联后,他来到了东北农场支边,那时他18岁,1米75的个头,长得虽然不算高大威武,却也是眉清目秀的俊男子。经委老太是从南方来的知青,也是18岁,身高只有1米50,腰围竟然达到2尺8寸,而她的脸蛋与南方的大饼几乎一个模样。虽然男的不算瘦长,但女的确实矮胖。他们只要站在一起,谁都会想起电影《半夜鸡叫》中的周扒皮和他老婆。久而久之,计委老头被人起了个绰号叫老周,而经委老太则被人称为周婆。
那时人家叫他老周,他说:“我姓陈!”人家叫经委老太时,他说:“她姓葛!叫葛婆!”
计委老头除了读书,就是读书!经委老太除了读书更会交际。计委老头七窍只开了六窍,情窍没开。经委老太七窍开了八窍,那第八窍正是计委老头的情窍!三年后,计委老头被保送上了工农兵大学,临行前的那天晚上,经委老太非要约计委老头谈点事。两个人走出了知青宿舍,来到了一片树林。这个时候,二个人有段很精彩的对话:“你姓周,叫老周,我姓周,叫周婆!”
“不对!我姓陈,你姓葛!”
“人家都称你老周,叫我周婆,大家都说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我们是革命的伴侣!”
“你是妹,我是哥,我们是革命的同志!是阶级兄妹!不是革命伴侣!”
“我们是革命的同志!是阶级兄妹!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比普通的阶级兄妹更加亲密无间。有一次,我劳动时受伤,你把我背在肩上,然后,抱着我上床;有一次,我们演《半夜鸡叫》,你捺住我的肩膀让我躺在床上;有一次,我们喝的酩酊大醉,搂抱在一起;有一次,你握住我的小手,说喜欢我!这难道仅仅兄弟姐妹那样简单吗?”
“这?是有这些事情!可那是演戏!”
“你说演戏,可人家都说我是你的爱人!说你是周扒皮,说我是周扒皮的老婆啊!”
“别介意!那是同志之间开的玩笑,如果真的我是周扒皮,那我不是成了阶级敌人了吗?”
“为了我,你多次上书中央,为我父亲评反,我从一个地主的子女摇身一变,成了革命军人的家属!为了我,你来回走了几十公里相送,保护我的安全,就像当年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为了我,你遭受了许多人的白眼,回绝了多少女孩的求爱?我心里有愧,我心里不安,我唯有用我的一生情感,一生的心血,一生的执着来爱你、疼你、报答你!”
“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年轻的计委老头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下去了,赶紧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呜呜!不嘛!我嫁不出去了!你让我怎么活啊!我要死给你看!”经委老太突然大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计委老头一看她哭了,心里一慌,连忙跑到她跟前,拿出手帕,递给她。
“你要对我负责!你以后让我怎么做人呀!”经委老太边哭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干什么?干什么?”这个时候,突然从树林外窜出十几个人了,他们手拿电筒、绳索,似乎早有准备要来抓流氓。
“他欺负我!还……。”经委老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我可是个大姑娘!以后让我怎么活啊!我死给你们看!”
“站住!你不能死!你一死那句死无对证,你的仇不想报了?你的怨不想伸了?”有一个三十年来岁的人走上前,拦住了经委老太规劝道。
这时一声“走!”那些人抓住计委老头,把他五花大绑捆了起来,然后带到了一间屋子,开始询问。此时,留给他的只有二条路,一条是写下保证书,保证对经委老太负责到底,永不变心,写下保证书后,概不追究。第二条是向她赔礼道歉,但明天能不能上大学,要取决于公社的决定。没办法,计委老头权衡再三,只好选择了第一条道路。
计委老头上大学后,经委老太的革命情书像雪片一样飞到学校。寒假、暑假不是让他来,就是她赶去。这一来一去,似乎真的也来了感情。终于有一天,经委老太趁大学的集体宿舍里无人之机,钻进了计委老头的被窝。那个时候,计委老头只觉得自己被人敲诈,被人勒索,被人绑架了,然后,他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做了莫名其妙的事!
计委老头每当想起这件事,他唯一的感觉是被人强奸了!是被经委老太强奸了!然而,他翻遍了所有的法律,却找不到女人强奸男人的罪名。相反,如果是女人指证,那么,强奸的罪名即使不能成立,流氓罪是逃不掉的。他窝了一肚子气,却无处发泄。他一直把这件事当作是他一生的耻辱!然而,就是这份耻辱,把他钉在了婚姻的十字架上。
三个月后,经委老太写信告诉他,他们有了宝宝,这下可好,经委老太又多了份证据,他却多了一份责任。这婚姻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上了。
婚后计委老头被分配在北京的郊县工作,两个人分居两地,书信来往却也相安无事。19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经委老太参加了高考,也考上了大学。这一下可好,她把不到三岁儿子扔给了计委老头。3年后,经委老太大专毕业,也分配在那个县城工作。夫妻团聚了,矛盾也开始了。然而,矛盾逐步在扩大,经委老太的肚子也在长大。那时,计委老头很纳闷,他说:“这次我可没睡你啊!你的肚子怎么就大了?”
经委老太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睡在一起,怎么会没有孩子?”
“睡在一起就会有孩子?”计委老头依然不太明白。
“你没听说女人的短裤不能晾在外边的道理吧?”经委老太白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那个脏东西涂在上边都会怀孕的!何况你我睡在一起呢!”
“有人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七个月了,可是你调来县城才五个月啊!”计委老头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的人胖,肚子大!”经委老太被他追问的一个劲地招架,但没过多久,经委老太突然风云突变。她一把抓住计委老头的衣服,大声责问:“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资产阶级走狗!你这个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你想当陈世美吗?好!现在让广大人民群众来评一评理!走找你们单位领导去!”
这一招果然厉害。从此,计委老头不敢再问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其实,计委老头可不是傻瓜,在那个年代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可真的很漂,很微妙,很复杂,搞清了有啥用?搞清了,孩子以后怎么办?
虽然,计委老头在男女之间的事情很“小学”,甚至“托儿”,但作为改革开放初期的经济人才,在工作上他却很出色。
工作忙了,应酬多了,而且还时常出差。遇上这种情况后,经委老太开始怀疑了,怀疑计委老头有外遇。所以,凡是和计委老太一起出差,一起喝酒,一起工作的女同志,都打入了她的黑名单。如果仅仅如此,计委老头也不会痛下杀手与她离婚。因为他一直奉行人正不怕影子斜,经委老太越是怀疑,他的作风越要正派,越不能向她提出离婚,以免授她以柄。
这或许正中了经委老太的下怀。
正当计委老头与经委老太胶着状态,争的难分难解的时候,经委老太出事了。有人举报一位企业老板睡到她的床上了。
1981年底,计委老头向经委老太提出离婚,遭到拒绝后,他到法院起诉离婚,然而,他的起诉离婚理由只有一条:性格不合。法院几经调解无效,最后认定感情尚未破裂,不判离!时隔半年后,计委老头再一次起诉离婚,经委老太找到计委老头的领导、同事、朋友等人来劝计委老头。计委老头看在孩子的份上,最后计委老头撤诉了。计委老头因不堪忍受妻子的蛮横态度,搬离家中,住到单位集体宿舍,从此二人开始分居。1983年,计委老头再次向法院起诉,要求离婚。此时,经委老太以计委老头是当代陈世美为由,向妇联及相关部门举报。结果,计委老头受到党纪处分。从此以后,计委老头再也不敢提出离婚。
事情突然有了转机。特区成立前,他被有关领导点名到特区工作,这婚姻的事也就搁下了。谁知半年后,经委老太通过各种关系,也调到了特区工作,二个人又沾到了一起。
来到了特区,也来到了改革开放的前沿,这里虽然也有包公,却没有陈世美。计委老头铁了心要与老婆离婚。他的理由很简单,与老婆之间没爱情基础,缺乏共同语言。起诉要求是有三条,小孩由计委老头监护,财产依法分割。至于小孩的抚养费、教育费经委老太愿意出多少自便,不愿出也罢。而经委老太则要求小孩由她监护,财产全部归小孩名下。
从经委老太的答辩看,表面上看她也想离了,至于财产嘛,法院当然要依法分割了。但经委老太所提出离婚的条件,是要把老公扫地出门。即便这样,计委老头也还是答应了下来。然而,临到签署调解书的时候,经委老太又反悔了。法院调解离婚不成,当然要下判。经委老太知道,自己虽然没有在调解书送达回证上签字,调解书没有生效,但她在协议上签过字,且与老公已经多次对簿公堂,法院肯定要判决离婚。然而,她不想离,她除了认为离婚是被老公休掉没面子外,更主要的是她今后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她哭哭啼啼,闹到妇联,吵到人大,又到处上访,甚至还以死威胁法官,威胁计委老头。但这一招在特区并不灵验。
那时,司法局里已经有律师了。经委老太得知后,请了位律师。律师告诉她,要想办法寻找计委老头有第三者的证据,如果有,法院肯定判不离。如果没有,只要旗帜鲜明,态度坚决,法院也不会判离。
经委老太心想,虽说计委老头与自己感情不和,却也没听到过他有啥绯闻,找这个证据难啊!不过,她在高人的指点下,很快拿到了计委老头多次去女同事家的证据以及与女同事有十多次的通话记录。拿到证据后,经委老太不敢直接交到法院,因为她也知道,计委老头不可能与那位女同事有一腿,她把证据复印了一份,寄给计委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