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她难耐的吐出这三个字，用力的摇晃着头。
此刻，窸窸窣窣，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从树林中窜出，全部来到李毓的身边，抱拳躬身，“主上！”
李毓点了点头，越过耶律砺，走近莫铃儿，双手搂住他的双肩，眼眉弯起，露出冷笑，“她是我的人，耶律砺，你看清楚了吧！”
“铃儿，过来！”耶律砺仍然不肯相信，向她伸出左手。
莫铃儿有点虚脱，“他说的没错，从进入北院王府那一刻，我都在骗你！全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可她没想到他会爱上她耶律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是伤痛，而是心痛。
身后黑人蒙面人齐刷刷的亮出长剑，指向耶律砺，耶律砺没有害怕的眼神，双眸锁在莫铃儿身上，“你真的想让我死？”
莫铃儿不敢回答，摇着头，无力的靠在身后的一棵大树上，跌坐在地上。她不知道，不要问她。
耶律砺站起身体，看着身后的一群黑衣人，威严怒目，说道，“不用你们动手！”
腹部的疼痛已感觉不到，直接走到莫铃儿面前，抽出弯刀递在她的手中，一同握紧，命令道，“杀了我！”杀了他，他就不会恨她。今晚，他活下来便是痛苦，因为她的欺骗容不得他再爱谁，只有恨！
“耶律砺！你以为你还能逃的过吗？”李毓剑指耶律砺的胸膛。
耶律砺仿若没有他的威胁，牵起莫铃儿身体，双手握紧她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抵在他的心口，冷言，“不爱我就杀了我，不要让我恨你！”
莫铃儿身体向前一倾斜，突然拉下四双手，匕首饶过他的双手，直接刺入自己的胸口。
耶律砺未来得及，耳边闪过一声轻弱的声音，双手接住她滑下的身体，怔怔的看着她胸口的匕首，“铃儿！”
莫铃儿伸出双手晃动在空中，叫道，“毓哥！”
李毓瞪大双眸，这才看清她的伤处，奔上前，护住莫铃儿，安慰着，“铃儿，没事的！”
“毓哥，带我走，我不想留在这里！”莫铃儿握紧他的双手，挣脱着身下温暖的双手。
耶律砺双手定格在空中，都没发现李毓接过莫铃儿的身体，抱在怀中。
为什么！他爱她，她为什么感觉不到！就因为他是个契丹人吗？
“你说爱我是假的吗？”不想问，但还是问出了口。
莫铃儿靠在李毓的胸口，毫不犹豫的回答，“是！一切都是假的！”耳边听见远处的踢踢踏踏声音，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终于等到了！
“毓哥，这一刀算是我还他的，求你，不要伤害他，我不想欠他的！”
李毓看了一眼耶律砺，双手感觉到莫铃儿的乞求，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便对着耶律砺身后的黑衣人一挥手，抱起莫铃儿，凶目对上耶律砺，说道，“来日，我一定要讨回你这条命！”
耶律砺慢慢的立起身体，“那你最好祈祷下次见面，我不会杀了你！”
李毓抱莫铃儿坐在马上，耶律砺不舍的望着莫铃儿，口中说出决断，“莫铃儿！不要让我再见你，否则我们必是仇人！”
只是马背上的莫铃儿早已昏厥。
三个月后
耶律砺刚从渤海王谈判而归，古达欣喜的从门外走进，禀告道，“御王和二王前日横扫了一个汉人的贼窝，御王让你去看看，可能里面有咱们要找的人！”
“很好！”耶律砺起身便快步迈向门口，眼眸中满是冰霜。古达紧紧跟随，自从莫铃儿莫名失踪，他在树林中找到受伤的耶律砺那天开始，他的主子脸上便再也没了笑容。眼看大婚临近，他却丝毫看不到他对婚礼的喜悦之情。
耶律砺走进天牢，铁门被“哐当”一声打开，阴暗的发霉味侵袭扑鼻，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时间传来犯人的慎人的惨叫声。
凌厉的眸子从一个个犯人身上闪过，萧复不解，正要开口启问，下一秒却见耶律砺嗖的一声越他而过，扯起一个犯人的头，冷声问道，“她呢？”
没想到耶律砺开口的第一句话会问这个，李毓抬起疲惫的眼眸，躲开他的目光，冷笑着。
“莫铃儿呢？”他再次问，心中恐慌着，但脸上却没有显露。
李毓被抓，莫铃儿却不在这儿，看着他眼中的痛苦，耶律砺确定莫铃儿出事了！
“想不到你真的喜欢上她了，不错，她那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没有哪个男人不会动心，只可惜她的心只属于我，你，耶律砺，这辈子根本没有机会了，哈哈哈哈。”李毓放声耻笑他。
耶律砺扯起他被鞭开的衣襟，听出他话中话，“她到底怎么了？”
“死了！”李毓大喊出声。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耶律砺冷声，他看得出他想死的决心，但他不会让他死的痛快。他要找到她，让她尝尝什么是心痛，什么是折磨！
“她死了，一个月前，她发现怀了你的孩子，痛不欲生，跳了悬崖自杀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真切，耶律砺看不出一丝欺骗。
不可能！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死了，她还没还他的债，怎么可以耶律砺心中愤怒，上前一步，用尽全力掐住他的脖子，杀气腾腾，“她的尸首呢？”他绝不可能相信！
李毓几乎被压制的昏厥，但见耶律砺满身的愤腔，平静的脸有些难看，甚至有些心慌，他的神经顿时舒缓过来，他不能输，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莫铃儿，他都不能输给一个侵犯自己国土的外族人。
“被我埋了！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死心吧！”他直视着她。
“你根本不配她！”他放开他，恢复到平静的面容，李毓的眼中有些伤痛，但并不是完全，他不是爱她吗？为什么保护不了她？
是啊，一个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不仅失了身，而且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何况莫铃儿不爱他，又怎么能忍受到了这种屈辱。是谁的错？是他吗？难道他的爱也有罪？不是！是她！是她的欺骗！她的自私毁了他的爱！如果她留在他的身边，她怎么会死？
耶律砺慢慢踱出牢房，古达和萧复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两人各自怀着心事。萧复拿起鞭子一遍遍的抽在李毓身上，李毓咬牙怒骂在耶律砺身后长长的走廊上，回音荡起，而耶律砺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猛的转身，一拳打在旁边的石壁上。
“嘭嘭嘭”
“主子！”古达急忙上前阻拦，却被他推开，力道大得让他连连向后退去。
她怎么可以死，他为了报复她而活着，她怎能就这么离开他的世界。
一拳拳，一声声打在毫无表情的石壁上，映射回来的却是他心痛的十指，一滴滴鲜红落在冰冷的石板上，是失望，亦是怨恨！
大雪茫茫，飞舞飘扬，转眼，已是入冬时分，耶律德光派耶律砺三次与渤海王议和，终于见了成果。渤海王每年遂向契丹皇帝供税三万万两黄金，而契丹必须为渤海每年供应毛皮五十万张，牛羊三万只，帛布五千尺，雪莲五十颗，灵芝一千根，其余贡品等等，共计三百余种。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渤海王用女儿换的了两国的十年的和平！
渤海王帐内。
“父王，你看看这件漂亮吗？”一个约莫十八芳龄的女子蹦蹦跳跳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女子柳眉杏眼，樱唇齿白，一身红装毛皮装扮，除了身上的衣服，体貌丝毫没有北方女子的粗实，反而细腰丰胸，婀娜挺立，质态娴雅。
渤海王对女儿呵呵一笑，看向坐在女儿身后的男人，问道，“大王觉得如何？”
耶律砺没有看吉雅，直接对他说道，“只要公主喜欢就好！”
吉雅皱起眉头，转身看向耶律砺，细心的问道，“你不喜欢吗？”
“没有！公主喜欢什么，便穿什么，不过是个虚礼而已！”耶律砺淡淡的说道，仿若不关己。见外面天色红暗下来，便起身道别，“公主好生准备，三天后启程！”语毕，行了告别礼，便走出帐外。
“父王，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吉雅看着耶律砺无力的背影，问着自己的父亲。
“男人吗？没成婚之前都是这样的，等你嫁过去就会慢慢明白的。我的女儿能文能武，让他看不上都难，对吧？”渤海王安抚着自己的女儿。
吉雅一听，果然舒服多了，不在多想，继续摆弄自己的嫁妆。
“主子，回去歇息吧？”古达和阿罕也跟随在渤海王帐外闲逛的耶律砺。
“走走吧！”耶律砺踩在厚厚的雪层上，发出咯吱咯吱令人寂寥的旋律。
“主子，一会儿天更冷的。”阿罕也为他披上裘皮外衣。
耶律砺心中猛然一怔，轻吟出声，“冷，不知道她待的地方会不会冷？”
“什么？”古达没听清楚。
“没事！还是回房吧！”耶律砺转身，却瞥见几十米外一抹倩影走过。
“主子”古达和阿罕也还没反应过来，耶律砺用最快的速度飞向那人影。
绕过几个房间，穿过几个帐篷，越过几条小路，古达见耶律砺出神的站在一片雪白中。
“主子！怎么了？”古达看向四周，没有半个人影。
“不可能的！”她死了，不是吗？他到底在期望什么！
一片片雪花飘洒下来，覆盖了白日的脚印，也埋葬了所有的记忆。
“姐姐，你怎麽才回来？”拐角处，一个小帐内，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柔声问道对面白雪披声的女儿身。
“方才，好像有人跟着我！”莫小雯拍拍身上的雪花，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水暖和着双手。
“都说我去送了，天色晚了，府里尽是男人，能不危险吗？”清宇从锅里拿出为她温着饭菜，“姐姐，吃了饭，你就会暖和起来的。”
莫小雯坐下，搓了搓双手，拿起碗筷大口的吃着，婉然一笑，“真的饿了！”
“咱们都落魄成这样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这么高兴？”清宇双手拖腮，一脸纳闷。
“干嘛不高兴，咱在这里有吃有喝的，不好吗？而且吉雅公主大方善良，对下人又好，我觉得很好啊。”莫小雯嫣然一笑。
“可咱们真的要跟着她去上京吗？当个陪嫁品，有什么可乐的？”清宇不懂。
“终于能见到他了。”莫小雯痴迷在一片回忆中。
“谁啊？”清宇凑近她的脸好奇着。
莫小雯摇摇头，捏住她的鼻头，笑说道，“以后慢慢告诉你，现在，睡觉！”
“哦！”清宇瞪着清澈的眼眸。
莫小雯整理开床铺，撇开清宇灵气的眼眸，“在过几天咱们就会赶很长一段路，所以最近咱们要好好的休息才是！”
三天后，耶律砺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和几百个将卫浩浩荡荡的从渤海出发了。
长长的一队异族侍卫后面，跟随着十几个汉奴隶，很快队伍行走了一天一夜。
“嘭！”的一声，清宇前面的一个女子突然昏倒在她的身上。
“喂，你醒醒，姐姐，快来看看！”清宇停下脚步，扶住那女子。
走着前面的莫小雯急忙与她一同把那女子放置在路的一旁。两个侍卫听见响声，也赶了过来。
“干什么！为什么不走！”侍卫问道。
“大人，她被冻伤了，恐怕得休息一下！”莫小雯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那女子的身上，一边回复道。清宇见状，连忙把身上携带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件棉袄为莫铃儿穿上。
“不行啊，她不走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停下，你们要么拖着她，要么扔下她！”侍卫说道。
“那怎么可以？虽然咱们是奴隶，但好歹是条命，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着冰寒地动的地方，大人，您行个方便，给想个办法带上她吧！”莫小雯转头求着两个侍卫。
侍卫见女子虽清淡素衣，但俏丽不可方物，可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女子中的一等一的美丽了，这样的一个女子当了奴隶，真是让人惋惜了。
念及此，语气便缓和了些许，“姑娘，咱们也没办法啊，这是大王的命令，没人敢违抗啊！”
“大王？”莫小雯瞧向几百米之外骑着高头大马，身穿虎皮外衣的几个身影，问道，“前面那个便是吗？”
侍卫点点头，“不错，带着黑色帽子的便是咱们大王！”
“我去求他！”莫铃儿让清宇看着那女子，自己直奔向侍卫所指的地方。
两个侍卫形象的拦截了一下，便被莫小雯挣脱开，跑向前面的高头大马。
莫小雯突然出现在耶律砺的马身下，扑通跪倒在地，低头祈求，“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同伴！”
耶律砺及时刹住马身，古达和阿罕也正要上前拦截，他挥手示意退下，低头看了一眼莫小雯，问道，“把话说清，你说要救谁？”
莫小雯低着头回复道，“大人，我的同伴生了病，不能行路，请大人救救她！”
同时，方才那两个侍卫也跑了过来，说道，“大王，那边一个汉女病昏厥了，恐怕不能再走了！”
耶律砺看了一眼后面，点头示意古达。古达向那两个侍卫命令且质问，“叫两个人抬着走，等路过人家，把她送与他们便是了！以后这种事不必来报，偏让她横冲过来，你们怎么当值的？”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做！”两个侍卫急忙向后跑去。
“你退下吧！”古达见女子还跪着便提醒道。
莫小雯说了声是，便起身，慢慢的向后退去，只是身体却被跳下马的有力双臂凌空拾起，耳边听见一声明朗的惊呼声。
“铃儿！”
莫小雯低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瞪大双眸，满是不可置信。
他叫她铃儿，难道他是耶律砺？
“铃儿！”他再次呼唤道。莫铃儿这才听清，是他，真的是他，是她日念夜想的男人。她在梦中见过他，在她眼睛复明后，她曾在脑海中描绘过他的面容。
“你是耶律砺？”她问出口。同样惊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