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了，北方的这个时候开始迎来第一场雪。以前的每个11月，萧楠总是会费劲心思地去琢磨送给江海阳什么生日礼物为好。可这一年的11月，多了个丁一凡。丁一凡竟和江海阳的生日离得那样近。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
石蓓蓓问萧楠，在这个11月，是不是要准备两份生日礼物？一份给丁一凡，一份给江海阳。萧楠没有回答，她知道她慢慢正在学会把所有不能给江海阳的爱情都转移给丁一凡。
刚进11月份的某一天，她在网上看到江海阳在线，就发个表情过去，半天江海阳才回复一句话，“丫头，照顾好自己。”仿佛除了这句话，也不再能说起别的什么了。两个人都渐渐地避开汪雪和丁一凡两个人不提，像是约定俗成的默契。
“丫头，今年是海军建军60周年。我们单位发了一套纪念邮票，我看挺有纪念意义的，就多留了一份。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集邮的？找个时间我把它邮给你吧。还有，你上次说你牙疼，后来怎么样了？我前段时间逛超市，看到有种牙刷挺有特色，据说是非洲的什么牙刷树，对牙齿挺好的，要不要给你带一支试试？一块寄给你？”
看着这行话，萧楠忽然觉得江海阳还和从前一样，依旧像个大哥，简单而不动声色地关心着她的生活。对于她集邮的习惯，他一直都记得。
她不想找理由拒绝这样的小礼物。青涩年纪一直喜欢的男人，现在愿意像哥哥一样从远方关心着她，看着也没有什么暧昧和不妥。
她问他，生日要什么礼物呢？江海阳忙说，“傻丫头，我送你东西不是变相跟你要生日礼物的。哥哥工作好几年了，不差这点东西，真的想要买的东西你是买不起的，还是拿着你的零花钱多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吧，要不买点漂亮的衣服也好。”
过去的好多年里，江海阳也算收到不少萧楠送过的生日礼物。小小的瑞士军刀，灵巧的优盘，写满祝福许愿瓶，为了帮助江海阳在部队打发有时寂寞的时光，萧楠整理过很多好玩的游戏和电子书视频都存起来，一张张的刻成光盘寄过去，甚至还做过一本特殊的台历，太多太多的礼物和记忆，倾注着萧楠少女时代的所有的倾慕与爱恋。只是，一切像是都过去了。那些记忆就这样因为丁一凡的出现戛然而止了。江海阳知道，萧楠不需要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他希望丁一凡值得萧楠去花费更多的心思。有点不舍，又有点嫉妒，矛盾的心情让他只能选择祝福。
“只要他对你好，只要你快乐就好。我相信我们最终都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头像暗了，江海阳下线了。
萧楠看着变灰的头像，心里有点怅然。前阵江海阳还说有机会去趟上海来看看丁一凡和她。要郑重其事地把萧楠托付给丁一凡。像个哥哥一样的托付，要他好好守护他们的爱情。终究因为种种原因推脱了。
她也想过，如果他们两个人见了面，又会说什么呢？是尴尬？还是真的会像江海阳说的那样，两个人坐在一起喝酒谈天？
丁一凡在工作落实后，日子过得比以前舒坦多了。每天他们依旧规律地一起吃晚饭，短短地见个面，诉说一下想念，然后各自忙各自的生活。萧楠在课余也开始重新做上了家教。小朋友的家在很高档的住宅小区，自然薪水也不菲，她决定用家教赚来的辛苦费给丁一凡买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
当她问丁一凡要什么的时候，丁一凡好像正在和谁聊天，明显显得心不在焉，言语里又有着闪烁。
“你想要个什么东西呢？我也是第一次给男朋友买生日礼物，不知道该买什么。”
“不用啊，你忙你自己的事就好。你忙你的。听话。”
丁一凡像是害怕萧楠买什么贵重的，日后偿还不起。一个劲儿地告诉萧楠不要把这次他的生日过得多隆重。
“那我随便买了啊。”
“嗯，好的，亲爱的，早点睡觉吧。晚安。亲一个。”
丁一凡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萧楠结束类似的对话。
因为他发现最近他好像又爱上别的妞儿了。QQ上，除了萧楠，还有两个女人正在等他回话。
第一个先把萧楠安抚好才是，毕竟萧楠最不会怀疑他。谁会想到天天和她见面，跟她一起吃饭逛街的男人还在背地里同时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呢？
自从签完了CP船公司，丁一凡光荣的准海员身份就在昔日的老同学中传开了。他骄傲地和同学们说，他将来是要跑遍整个地球的，这公司最常跑的线路都是欧美，途径挂靠的港口也都是繁华的，著名的。这让老同学们都羡慕不已，纷纷夸凡哥真的是有出息，不愧是去上海念过书的，就是能见大世面，将来还要出国见更大的世面。
这老同学里就不乏些从前就崇拜过他的女孩。丁一凡承认，他的虚荣心是刹不住的，他希望有更多的女孩崇拜他，爱慕他，最好再发展点什么不一样的故事。当然了，这些女孩必须要比萧楠漂亮。
签完工作后，丁一凡和丁母汇报也商量过了。丁母显然也不是特别满意，可想到儿子既然已经用他优异的成绩被单位“抢”走了，也不好说什么。老丁刚好也在11月下了船，有了休假的时间，就想去上海看看儿子，顺便看一下丁一凡口中所说的萧楠。丁一凡想来想去决定回绝丁父的打算，他还不想这么过早地下结论。他想起丁母说的话，萧楠这个城市女孩太任性也太脆弱，上次萧楠生病给丁一凡也留下了阴影，万一这身体看起来有些孱弱的萧楠有个什么病，将来先他一步去了怎么办？反正他丁一凡还没和萧楠真正结婚呢，还是不要急着下结论的吧。
在丁一凡活络着心思的时候，萧楠正在南京路上一家家的商店里逛着。那心情就像是阿杜的那首歌里唱的，“手握着香槟，想要给你生日的惊喜。”越过漂亮时尚的女装，穿过卖毛绒玩具的柜台，萧楠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进男装部。杰克琼斯的店面里，帅气的男导购热情地介绍。
“是给男友买衣服吗？今年冬季最流行的新款哦。现在打九折。你男友很高吧？这样的款式最适合了。看这个材质，羊毛呢料，很暖和的。”
萧楠其实已经盯这样一件衣服很久了。然而就是这样一件厚实的外套，售价标签上后面的零让萧楠战栗了一下，她大概得讲30多次课才能换来这样一件外套。可那衣服也确实好看，她仿佛已经想象出丁一凡穿上它对她微笑的样子。
她很想买下它，却又怕丁一凡说她破费，大手大脚。打电话给闺蜜石蓓蓓，说想要她参谋一下。石蓓蓓马上说，“丁一凡又什么时候给你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何况，你现在对他这么好，他不懂珍惜怎么办？生日礼物最重要的还是心意，所以不需要那么贵。楠楠，你最近瘦多了，该学着对自己好点。”
萧楠在折回学校的路上，看到ME & CITY的男装正在打折。一件和杰克琼斯看到的款式很相似的衣服赫然挂在衣架上。价格倒是在能接受的范围了，只是号码似乎不太正常，她想了许久，把衣服在自己身上比量了半天，试了又试，决定买下。当一叠钱从手里飞出的时候，萧楠感慨了一句，萧老师，你就当白上了几节课吧。但愿他能穿的合适，但愿他能喜欢。
其实萧楠也觉得自己买下了打折的衣服有点不光彩。她暗自下了决心，以后真的赚了钱再去弥补吧。
丁一凡生日的前一天，萧楠发短信通知所有的好朋友，用陌生号码的形式祝福丁一凡生日快乐。这样的浪漫的主意本不是萧楠想出来的。她只记得从前她收到过类似的短信，那个时候她就觉得那个被祝福的女孩很幸福。她希望丁一凡也能体会这样用心良苦的浪漫。
不出意料，凭着萧楠的号召力，那被萧楠选出来的22个朋友真的给丁一凡这个寿星送去了祝福。有的很简单，写了一句生日快乐。有的很直接，嘿，有个妞儿告诉我说要我祝你生日快乐，哥们你谁啊？有的很无厘头，会问丁一凡到底是何方神圣，并且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絮叨不止。石蓓蓓的短信更是别致，“丁一凡：你那善良活泼细腻温柔聪明可爱的女友萧楠同学要我祝你生日快乐。”
丁一凡看到这些有些惊讶，只好一个劲儿地回复谢谢。他不知道萧楠居然采取了这样的方式。有点意料之外的小高调与小铺张。
当22个陌生人都发完了祝福，最后一条当然是萧楠的：“丁一凡，在你人生的第23个年头里，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了你。愿你以后的每个生日都有我的祝福与陪伴。亲爱的，生日快乐。”
萧楠出现在丁一凡面前的时候，是精心打扮过的。这让丁一凡更有了意外的惊喜。两个人坐在学校外面的小饭店的包间里百感交集。
“对不起，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找工作，我冷落你了。今天这顿饭，我应该先敬你一杯酒。楠楠，你真的辛苦了。”
面对着桌上的一堆菜，萧楠反倒没有什么吃下去的心思。她只希望，那个对她说过要努力面对未来的丁一凡能够把有些飘忽的心思收回来。
“还说那么多没用的话干什么呢？今天不是应该算作是庆功宴吗？庆祝你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工作，也庆祝我们迈向未来走的第一步是如此的顺利。干杯吧。”
萧楠把装着衣服的牛皮纸袋递给丁一凡，里面除了那件羊绒外套还夹了一本书，《想为你做的100件事》。
“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一直都在做善事积德，所以我才会在今生遇到你？萧楠，我们这辈子不论遇到什么事，无论遇到谁，都不可以分开我们。这辈子我们永远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不，我要更贪心一点，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萧楠嘴上笑着说：“不好啊，下辈子我不想做女人了，我想变成一个花心的男人，这样就可以泡很多很多漂亮小妞儿，除非你变成妞儿。”
“什么？那也好，下辈子就算你是男人，我也要作你最独一无二的妞儿。”
丁一凡马上嬉笑着油嘴滑舌起来。
其实，萧楠喜欢这样的誓言，尽管听着虚假却依旧动听。
因为她送给他的书里最后一句话就是——
“我想嫁给你。这辈子嫁给你。下下辈子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