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的义正词严没有停止丁一凡的过激行为。网上的留言越来越多,已经泛滥到如同牛皮癣一样顽固不化,丁一凡甚至为了真正达到恶心到萧楠的目的,硬是自己用PS的技术伪造出了所谓的“艳照”,妄图萧楠好奇地点接收。毫无例外,丁一凡对萧楠的好友也采取同样的方式。这样的做法自然激起了萧楠好友们的愤怒。他们试图去查找到底谁是罪魁祸首,那个嫁祸于萧楠莫须有罪名的人到底是谁?
终于有朋友查到,原来发初始帖子的居然是罗杏!朋友们直接把这个消息发给了丁一凡,却见丁一凡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停止继续破坏萧楠名声的行动。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话,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来是不行了。
和萧楠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戚燕看着丁一凡那拙劣的PS技术,不由得轻笑,伪造的实在也太不专业了,明显脸和身体的亮度就不一致,比例也不协调,怎么看怎么都不像真的。也不看看她戚燕是做什么的?五年的网站美工,熟练掌握Photoshop软件早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平时看到别人去拍写真修片的技术都忍不住要抱怨后期制作的美工水平太烂。看到姐们萧楠竟被这样无缘无故的欺负,一股无名之火就涌了上来。她真的没搞清楚为什么曾经她在上海旅游时见到过的那个斯文男生丁一凡怎么会忽然变得这样无耻,或者说她们都一起被眼前那个貌似无辜的男人的纯良外表所蒙蔽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曾经戚燕就被无良的前男友欺骗外加背叛,想到这里不免唏嘘感慨,更是让她决定要帮萧楠出出这口恶气。可是怎么出气?难道像夏晓曦说的那样,找上几个魁梧的男人把丁一凡揍上一顿?这倒是容易,只是事后还总要赔偿他丁一凡的医药费吧。看这样子,这男人搞不好就此就赖上了萧楠,实在麻烦。再说丁一凡现在又不在眼前这同一个城市,明显操作起来也有难度,也难怪丁一凡会叫嚣着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戚燕不愧是学美术设计的,想出来的馊主意也离不开本行。既然你丁一凡能够PS萧楠的“艳照”,那我们就不能了么?倒是要看看谁的技术高超。说干就干,戚燕的专业功底自是不必说。只不过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并没有PS出什么“艳照”,毕竟还是应该有道德底限的,什么是犯法什么却无伤大雅她戚燕还分的清楚明白。于是,在戚燕的努力下,罗杏的照片被恶搞成了郭德纲,芙蓉姐姐,春哥,史泰龙的样子,却穿着性感迷人的裙子做着无比丑陋的姿势。丁一凡,下一次你再说有什么我们感兴趣的“有颜色”照片,那我也可以提供一些给你看看了,比如你现在这个喜欢幸灾乐祸的女朋友的照片,你也会很感兴趣的。顺便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PS。
董青书第一次看到丁一凡诽谤萧楠的留言,没有马上打电话通知萧楠,在他心里有点为这个曾经为爱情执著而勇敢过的女孩遇到了这样一个无情无义又无耻幼稚的男孩而感到遗憾。在董青书的眼里,萧楠是成熟女性和幼稚女孩的矛盾混合体。大学几年他一直默默地看她为学校的社团活动奉献,或者在学生会努力作他人的垫脚石,在课余做家教,其实都是在打发着她看起来多余的那些时间。他猜想她心里肯定有个人,后来他知道她和丁一凡在一起了,却不那么快乐。毕业的时候,他本想决定要尝试着表白,可看到萧楠那有些痛苦又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他不得不把那些话咽下去了。他想能够一直这样在远处守望着也好。等她心情平复了,等他再有些事业了,他就表白。谁知,毕业后不久她就一声不响地回老家去了。他都未曾来得及送她一次,更未曾提起他默默喜欢了她那么久。丁一凡事件打破了萧楠生活的平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她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很想为她做点什么。至少,他要好好地教训一下丁一凡。可是丁一凡也早已不在上海,说教训谈何容易?董青书本来平时爱好不多,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可对计算机的痴迷却并不局限于玩玩电脑游戏那么简单。他喜欢钻研一切关于破解密码的技术,说通俗一点就是黑客。尽管是个初级的菜鸟,可在网上用点小伎俩破译个邮箱什么的倒是不在话下。通过邮箱的破译,他大致知道了丁一凡和萧楠的恩怨症结究竟在什么地方了。董青书本身也不是个成熟的男人,尽管他心里鄙视像丁一凡这样没有头脑又笨得像猪还自以为是的家伙。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他和戚燕一样,把矛头同样对准了倒霉的罗杏。关于罗杏的一切资料,只要破译一个邮箱就OK,她的QQ还有她的手机号码,甚至她的工作单位地址,都不再是什么秘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你丁一凡不相信罗杏把你的信息故意出卖了,那我就让你罗杏也尝尝被骚扰的好滋味。
董青书这么一做,收效倒是立竿见影。罗杏马上无法淡定了,当即跟丁一凡告了状。从小到大她罗杏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多委屈?有人发她恶搞的照片,有人骚扰她的电话和手机,甚至还有单位电话。前几天她还正兴致勃勃地准备着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农村的公司在年终搞起花头来比城市的外企还要不知道兴奋多少倍,毕竟辛苦了一年,大家都想找个机会乐呵乐呵。她罗杏不会唱歌跳舞,走走模特步还是会的,公司的年会表演,她二话没说就报名参加了时装秀的排练,暗自还在为自己的身材不错而得意着,却一边在同事旁假惺惺地说自己瘦得大灰狼见了都掉眼泪,天天在求得长肉的秘方。谁知道高兴的日子不长,看萧楠好戏的生活那么快就结束了,眼下她被迫成了受害者,不找丁一凡算账又能找谁?
丁一凡找到那个在论坛发帖子的地方张口就骂,骂萧楠全家不得好死,出门就被车撞死,却不敢承认自己就是丁一凡,甚至连罗杏的男朋友的身份都不敢承认。董青书坐在电脑前哭笑不得,这个男人,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懦弱和窝囊,哪个女人将来跟了他会幸福呢?幸好,幸好他和萧楠分了手。
除了戚燕和董青书外,帮助萧楠的朋友绝不止他们两个。他们都在以他们的力量和形式帮助萧楠无声地还击着。
朋友们帮萧楠打抱不平的光荣事迹,竟然没有一个主动和萧楠提起,他们都情愿做那个默默无闻的英雄,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殊不知,这样却也害惨了萧楠。因为萧楠要一一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买单。丁一凡可是谁都不认识,他只认识萧楠,也认定了这些莫名其妙又很有水准的“反报复行动”是萧楠亲力亲为。
终于,丁一凡忍不住要找到萧楠的母亲要她好好教育她的女儿了。
他有那么多的话要问,声音颤抖中带着沙哑。
萧母耐心地听这个已经不是她女儿男朋友的男人激动地告着状。听他时而平和时而愤怒的责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事萧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阿姨,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吗?我对她可是一心一意的,你怎么能让萧楠那么做,你要好好劝劝她,告诉她其实我和她真的不合适。你不知道,她已经做了太多骑着我脖子拉屎的恶心事,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萧母冷笑,终于,他叫了她一声阿姨。他可记得当年在火车站,他是如何对着她没有礼貌的大喊:“我有几个女朋友干你屁事?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见丁一凡絮絮叨叨地罗唆了很久,萧母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小丁,你冷静一下,现在你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既然这样,我也没有任何义务回答你太多问题。分手后的两个人各自应该有各自的生活,你总说楠楠影响了你现在的生活,那你能让你的女朋友也别影响到我们家楠楠现在的生活好吗?如果我说,楠楠现在也有了新的感情,你觉得她会有时间干扰你的新生活吗?她每天工作都很忙,下班后回家已经很晚了,哪里有空去做你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
“她真的有新男朋友了?我不信。那个人是谁?江海阳?”丁一凡语气里有失落更有怀疑,他分明没有在萧楠的校内主页上发现任何开始新恋情的蛛丝马迹。如果说萧楠真的开始了新恋情,也肯定是和江海阳有关。他开始怀疑那些骚扰罗杏,恶搞她照片的事是江海阳干的。
“小丁,你听我说,江海阳和楠楠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他们的关系很纯洁,一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龌龊。我们家楠楠之前只有你这样一个男朋友,她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请你也不要再打听江海阳的什么消息了,他已经结婚了。如果你曾经和楠楠有过一段感情,我希望你成熟冷静的去面对,你坦白告诉我,你们从前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为什么分手后要互相这样伤害对方?如果楠楠真的做了什么过激的事,也只能说你伤害了她,深深地伤害了她。”
电话另一端里的丁一凡忽然哽咽了,像是要哭了。丁一凡没想到江海阳竟然已经结了婚,回想从前和萧楠的那些过去,就像是一出戏剧,不由得悲从中来。
“小丁,我已经听说你在网上做的那些幼稚可笑的事了,赶紧停止你的行为吧。楠楠说她手里已经有了你诬陷她的证据。我真的不希望你们再见面,尤其是不希望你们在法院的原告与被告席上再见面。”萧母在和丁一凡的谈话中没有流露出太多愤怒和责骂。但却痛在心里,她的女儿到底在丁一凡的无耻里受了多少委屈?她的女儿是不是真的曾经被这个浑小子欺负了?她真的后悔当年没有在一开始就强烈反对他们的交往。如今事已至此,让内心受到感情重创的女儿能够安稳平静地生活,才是她目前最大的心愿了。
那一年,昔日的校内网一不留神变成人人网了。
现在的90后大学生恐怕也再不会理解当年他们的学长学姐第一次把名字和头像换成真实样子的忐忑。因为现在的人人网已不再专属大学生。只是那些还有着校园情结的人还恋恋不舍地通过这个媒介想得知那些毕业之后一别天涯的同学。
好多人头像再不是从前青涩的自己。
有人戴着硕士帽站在异国他乡的学校门前,有人身边多了另一半,穿着结婚礼服幸福地微笑,有人干脆就把头像换成了他们伟大的作品——可爱的宝宝。
丁一凡的头像,却换成了一座黑暗里闪耀着光芒的灯塔。
一般来说,灯塔所在地的水域,往往是航运中复杂和危险之地,这些地方或礁滩众多,或风急浪高,或水道狭隘,或迷离难辨。灯塔以自己的光芒,引领航船冲破危难驶向安全的彼岸。所以,灯塔就是茫茫大海航船的保护神。
他丁一凡要作自己的神!
曾经在船上的日子,他从迷茫中一次次以国考为希望,把窄小的舱室当成自习室。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一个乐扣水杯,一支笔,一本参考书。有时候,复习出了神,累了,趴在桌子上。恍恍惚惚,忘记自己是在船上,还是家里,或者,是学生时代的自习教室?
那些认真学习的时光,让他找到了安定而充实的美好。很多备战过公务员考试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个词:“上岸。”
没有铁饭碗的工作,就如苦海无边。丁一凡是真的一心一意要“上岸”了。彻底离开那个苦海,也离开那份船员的工作。
他到现在还记得,最初拿到的第一本公务员考试用书是萧楠给他的。那时的他几乎连题型都看得一头雾水,却满不在乎地认为凭他的智商,有个十天八天,就可以稳操胜券地拿下考试,甚至想如果考上了到底要不要去?
可是那时候的萧楠却在学校的操场上字正腔圆地说:“这么短的时间,你根本考不上!”
丁一凡已经忘记这是第几次走进国家公务员笔试的考场了。
听着开考前提神的铃声,他灵魂出窍了几秒。飞快地想起关于国考的全部记忆。第一次,他交了钱却临阵脱逃。第二次,考完后发现那题真是变态的难,心里记得的是萧楠那句,坚持到最后一刻才会笑得最好。第三次,他差点错过报名的时间,报名资格也困难重重,省内的工作经历限制过严,要不就得被放逐到天涯海角………
很快,海事局的面试名单下来了。丁一凡在意外的职位表第一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该喜极而泣还是该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