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歆琴不安地看了看书房里面的阵仗,有心想问个究竟,却被谢歆玥拉住了,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疑惑,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后面。
宋青武却是神色有些闪躲,他忐忑地看了谢安华一眼,半响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老爷说的极是。”
谢歆玥顿时皱起了眉头,宋青武的一举一动,欲言又止的神情,无一不在表明他是碍于谢安华的存在而故意撒谎的,这里面,还隐藏着别的事实。
即使现在,表面上谢安华似乎因为这番话,暂时撇清了嫌疑,却让她心中更加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好,就算如你所言,是两个生意上的南洋人,既然他们和你有急事相商,那就把他们叫出来当面对质!如果他们果真只是谢大人生意上的伙伴,本官就不再继续追究!”
谭毅的话音一落,谢歆玥便忍不住心中一跳,这人好狠的手段!若是那两人不在,谢安华就是没有证人,光是凭着那一份勾结西域余孽的书信,还有宋青武随时都可能回的反口,足以落实了他通敌卖、国的罪名!而若是将那两人找了出来,本就是用来设计谢家的棋子,对方肯定会咬死了谢安华是他们的同伙,最后的结局还是跟之前一样,甚至更糟!
谢安华也是心慌意乱,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两人到底在哪儿啊!明明看到他们进了密室,可是这密室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影!更别说找出这两人对质,恐怕是直接让对方给自己倒下一盆污水!
“这位大人,实不相瞒,我父亲回府之后,根本就没见到那两个南洋商人。正是一头雾水的时候,大人你就带了士兵闯了进来,说我们府上窝藏了奸细。大人若是心中质疑,我们愿意等你找到奸细,或者那两个南洋商人之后对质。”
谢歆玥沉声开口,却是悄悄地偷换了概念,好在她早有准备,让对方的阴谋不至于立马得逞。只是,现在的情况对于谢府来说不容乐观,她微微偏过头,和暮云深的眼神对视,点了点头。
“哼,若是你们早就通知了那两个奸细,偷偷放他们跑了,本官难道还要和你们继续耗着吗?”谭毅冷哼一声,他早就安排了侍卫搜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弄出来!计划是早就安排好的,那两人不见了踪迹,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发现了,不过,这么短的时间,谢府也早就被他派人团团围住,迟早都会把人找出来的。
“谭大人说得对,谢安华的确是有勾结西域余孽的嫌疑,来人,将谢家众人和其他相关人等全部抓起来,立刻押入大理寺天牢!”
暮云深忽然下令,俊美的脸上满是冷漠,而随着他的吩咐,立刻便有禁军上前,将谢家的一众主子,甚至包括女眷统统都抓了起来。谢歆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一旁的谢安华更是大惊失色,疯狂地挣扎起来。
“殿下,殿下我们是冤枉的殿下!你怎么能听信谗言不相信我们呢?殿下,我的女儿可是你未来的妻子啊!玥儿,玥儿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跟殿下求情啊!”
谢安华一把拉过神色茫然的谢歆玥,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谢歆玥哀求般的目光落在了暮云深身上,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一个冰冷的对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本王都只是依律办事!来人,带走!”
“爹,算了吧,我们现在可是通敌叛国的奸细,晋王殿下身为皇子,又怎么会愿意和我们这样的人为伍。我们,还是不要为难殿下了……”谢歆玥有气无力地开口,泪水更是止不住地蔓延开来。
眼下这一幕,顿时让谭毅微微一愣,本以为晋王会为谢家出头,没想到竟是铁面无私,直接抓人,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等等,晋王殿下。”
“谭大人你想等什么,我们只负责抓人,查案的事情,父皇已经下令,交给大理寺由他亲自主审。现在,本王要带犯人面圣,继续搜查刺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旦找到刺客,坐实了谢家通敌叛国之后,如何处置,端看父皇的旨意!”
“更何况,本王将谢府众人都抓走,也能够方面谭大人你抓人不是吗?再耽搁下去,万一那两个刺客跑了,可就不关本王的事了!”
暮云深冷冷地开口,转身便离开了。而整个安逸侯府,却是一时间笼罩在阴影之中,哭喊身震天。谢安华和唐氏,甚至连带着老夫人,谢安华的几个妾侍,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尽数被捕,唯有一个尚在宫中当女官的谢歆书暂时逃过了一劫。除此之外,宋青武,门房和管家,甚至连府上的下人也难逃其中,一起被擒。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我们?”
“我们要被带到哪里去?老爷,你说句话啊!”
“呜呜呜,娘,我好怕……”
随着晋王的离开,整个安逸侯府瞬间寂静下来,谭毅神色阴沉地看着四周,心中却是犹疑不定。
“晋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不打算管谢家了?”
“大人,通敌叛、国窝藏奸细,谢家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晋王就算是再喜欢一个女人,也不会为了她和陛下作对的。依小的看,晋王这是打算弃车保帅了!”
“你说得对,晋王不是傻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手上的权利。对了,那两人找到了没有?”
“整个安逸侯府都已经搜查仔细了,没有找到人,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那两人一定是出了意外,谢家大小姐的确是有几分聪慧,恐怕她应该是觉察到了异常,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走,立刻去搜查谢家大小姐的院子!”
谭毅思考了片刻,马上就下了决定,亲自带着几个侍卫去了谢歆玥的闺房。果然,在一处偏僻的小屋里面,他们发现了两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大人,这个,恐怕根本不能证明是那两个刺客吧?”
“他们不可能离开安逸侯府,谢家大小姐精通医术,恐怕我们疏忽了一点,她对于毒术恐怕更加擅长!本官就听说过,传闻有一种化尸水,能够在片刻之内,将人化为一滩骨血。此女果真不简单,难怪主子要费尽心思除掉她!”
谭毅目光紧缩,只觉得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心里越发赞同主子的决定。只是,没有了那两人的指证,要想将谢府一击致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来人,速速将消息传给主子,让主子早作安排!”
“是,大人!”
京城,大理寺天牢。
谢家满门五十余口人,分为男女一左一右关在了相邻的两间牢房里面。潮湿的环境,散发着腐臭的牢房,甚至还有随处奔跑的老鼠,窒息般的气氛,和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宛如末日来临。
“呵呵,谢歆玥,你不是未来的晋王妃吗?怎么晋王根本就不搭理你,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你不是一直都很得意吗?”
讥讽般的笑声响了起来,谢歆琴阴冷地看着谢歆玥,脸上狰狞的笑意宛如厉鬼。谢歆玥皱了皱眉,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却不曾开口说话。
“你不是晋王心尖上的女人吗?可是大难临头,他还不是一样的根本就顾不上你!”
“谢歆琴,你想表达什么?还是你觉得,能够和你的未婚夫一起死,就可以证明你比我幸福了?宋青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恐怕你到现在都不清楚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歆琴脸色一变,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没什么意思,世界上没那么多巧合,他只会是证人,不会是死囚。”
谢歆玥的一番话,顿时让失魂落魄的谢安华回过神来,怨毒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单独被关起来的宋青武。
“姓宋的,你不得好死!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害了我们谢家,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谢老爷,你在说什么,宋某根本就听不懂。宋某也跟你们一样被关了起来,就算你生气,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啊。”宋青武状似憨厚的脸上带着受伤的神色,一副迷茫不已的模样。
“你还在跟我装!那两个南洋人,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现在他们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西域的刺客,你敢说和你没关系?”谢安华怒目圆瞪,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谢老爷,你胡说些什么呢?明明是你率先认识的那两人,为了掩人耳目,才会特意安排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去和他们接触。若不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你们来往的书信,又怎么会被牵连进来?谢老爷,我都还没怪你害了我,你却反而倒打一耙,实在是太过分了!”
宋青武不敢置信地开口,脸上满是受辱的神色。
“你,你。”
谢安华捧着胸口,差点气的晕死过去,谢歆玥赶紧上前,掏出自己随身的家伙给他扎了一针。
“父亲,你若是被气死了,那就是畏罪自杀。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有机会伸冤,都没那个能力了。我们现在还只是嫌疑犯,并没有定罪,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应该放弃。”
“怎么,莫非你以为,晋王还会出面帮忙?”谢歆琴冷笑着开口,反正谢家都要完了,她还怕什么?谢歆玥跟她一样是阶下囚,这个时候,自己根本不用再怕她!
谢歆玥懒得搭理她,她要发疯就尽管去,等过了今天,恐怕她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天牢里面发生的一切,很快便有一双眼睛尽数看去,而没过多久,便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不远处的人行色匆匆,眉头紧蹙,可见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才会如此愁眉不展。太子暮云斌面带忧色,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开口道:“小七,听说你将谢家的人都抓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