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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过场戏

民享路尽头的一幢楼里,光耀得要漏出来。这楼本是街道的活动中心,门上拉起了红色的条幅“著名龙兴粤剧团演出——孤雁哀鸣十八秋”。演出在二楼,免费,作为庆祝春节的传统娱乐项目。楼下平时很嚣张的台球桌子今天的砰砰声,干巴巴的。这安静让刚走进去的人有些迟疑。那趴在球桌上的年轻人便吼一声,“看粤剧,楼上咧!”

循着声响,走过霉而凉的楼道,沿楼梯上去,一转身,就找到它了。它正从一大群胳膊肘大腿缝里透出来,从烟和灰尘的迷蒙里窜出来,从咳嗽和笑闹的嘈杂里跳出来。几个抱着手抽烟的男人堵在门口,让人误会已经人满为患。他们早过了做烂仔的年纪,一张深刻的脸,却依旧吊儿郎当。侧着身体大着胆穿过他们,就豁然开朗了。粤剧正在眼前,一目了然,与想象中没什么两样,那白花花的舞台仍然有一阵超越现实的惊悚。这不是什么标准的戏台,平时不过是个“多功能卡拉OK厅”,被粤剧的幕布覆盖,老气横秋。地球仪样的镭射灯没有掩饰,它待的不是地方,灰突突如怪瘤,低头张望着跨世纪的风情。

台上是个过场戏,一个男的官样派头,眉骨上红霞霞的一片。一个底下人背对着观众,只能见青灰色的束脚伙计装扮和带穗儿的宽帽,半佝偻着,身体前倾,但脊背上的动作非常生动,加上帽穗的振颤晃动,正是个奴颜媚骨、谨小慎微又机灵狡诈的人。

前排蔓延至中央的好位子上,满眼的老人。靠后的几排看起来有些龙腾虎跃,鱼目混杂,却也只是少许几个烂仔兴风作浪。年轻人大都没有坐下去的耐心,不过立在边缘看几眼热闹。于是这场面就有些让人惊叹了,原来这条街道潜伏着这么多老人!他们每张脸都不同,但这样齐齐地坐在台下,那一致的老哟。以“老”分类,毫无疑问。

有几个眼熟的。第一排的那对老夫妻,惯常出现在下坡路中段的铁栅栏旁。没有一大早一出门自行车就瘪了胎的人,一定不会注意到他们。他们像是躲在树下乘凉,树的阴影把脸隐没了,半个小板凳和四只脚露在阳光里。被树荫丢在外头暴晒的是“打气三毛”的牌子,废纸箱的褐黄底子就要将那淡灰的字吞掉,还好字够大,还好就有人推着没气的自行车焦躁地寻觅。找到救星一样停到那牌子旁,“有人吗?”四只脚缓缓动起来,走出来的生意人让人沮丧。他们太老了,根本不适合这个工作。老成这样,在柜台后面将钱找错,或者干脆将牌子改为乞讨词“儿女不孝,老无所养……”之类还较为妥帖。老太婆挪着弯曲的腿走向栅栏,从后头掏出打气阀,老头则将另一端插进不知是怎么曲里拐弯接出来的电源孔里。不等老太婆走到自行车前,她手上的气孔开始“嗖嗖”地冒气,她连忙双手握住,暴突的血管跟着气流颤抖着。于是打气的人叹口气,接过气筒,自己弯腰对孔充气。也有顾念干净的双手袖口,狠狠心,愣愣地站着,木呆呆看她蹲下,咔嚓一声骨头响,颤巍巍地对上那孔。车胎飞速地胀起来,看得你屏住呼吸,她却没有及时拿开的意思,于是忍不住终于也要蹲下身去,拔掉气阀,匆匆丢下五毛一块的,不求找零,蹬上就走。那气阀蛇一样吐气蜷身,老头拔掉插头,它打个旋儿死在那儿。他们算不上自行车修理铺,他们只打气。

这会儿坐在二老右前方靠边处的太婆,头后缠着一个道士髻。她没有做什么叫人心酸的工作,她让人难忘,完全是因为她一直在。每天清早,在你匆忙出门上工时,她拄着拐棍——像是抱着一样,在走着。她的步子小得像个笑话,像小品演员专为逗你玩而发明的动作。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在走路。她坚信自己在一场中风后,如果勤加练习还能健步而行。她奇怪她脑子的指令很明确,按她脑子的速度,她看到她自己都走到路口,走下坡,走进马路,一辆车奔来,她紧跑了两步,穿过去,好险……身体却像个死皮赖脸的醉鬼,像玩忽职守的笨蛋——左脚才动了一寸。于是在你下班回来,她仍抱着拐棍站在那儿,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可走了好远呢。

台上拥有至高权威、金碧辉煌的老者一看就是年轻人扮的,虽然白发苍苍,条条皱纹也都煞费苦心。真总是不言而喻,假却总是欲盖弥彰,也是观众们都太精明。倒是扮演《孤雁哀鸣十八载》的中年妇女名副其实。故事讲失散十八年的夫妻终得重逢。哀鸣的就是这女人,不知是误解还是她男人根本就是个陈世美。她的头发用一块蓝布包裹着再撇向一侧绕向左肩,额头中央有一颗圆形石头装饰,璀璨夺目,又是假的。蓝布下露出一圈波浪形头发贴于额前,略显女人味。身着浅色蓝布衣,露着白色衬里,她一路乞讨至京城寻觅失散十八年的夫君。衣服也太干净了些。

那孩子跟他奶奶一样的眼睛,小而圆,真是香火不断。他早就不想看了,四下里张望。他浑身是劲儿,却被纹丝不动的专注包围着不能动弹,来错了地方,都想哭了。身边一股湿濡的霉味招引他扭头。一个老头子正将手伸进旁边阿婆身体里摩挲着。他们张着嘴望着台上,并无表情。一会儿那老头收回手,在鼻孔上抠了几下,又下意识地伸进去。阿婆酽紫碎花的衣服里,他的枯败的手在上下蠕动,竟也没有完全失去情色的意味。孩子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一阵恐怖,想要哭闹,又找不出理由,只挣扎着身体哼哼着。他的奶奶只当他又调皮,双腿钳着他,目不转睛。

边上坐着个女的,怀抱婴儿。她刚得了孙子不久,算个新晋老人。她哪里老,嘴角到脸颊都鼓胀着,血肉齐全。只是她的儿女将孙子都造出来了,她也是不得不老。去年这样的晚饭后,她一定还甩着手臂跳健身操,就在步行街的南头,一个半专业的老师领头,穿着金色绕脚踝舞鞋以及变幻无穷的长裙。一个嘈杂的黑色录音机里,拍子欢快,可以跟着大队伍跳,也可以自己随着音乐瞎跳,哪里钻出个矍铄的老头儿拉着你手转个圈儿也是常有的事……台上击起一阵碎鼓,她下意识地晃了晃手臂。那红面白芯绒布里的婴孩睡得死死的,她不得不老。

站在后头的年轻人眯着眼盯向电子台词器,还要兼顾台上的步调表情,戏看得辛苦。而老人们的眼神一点儿不慌乱,疑心他们的心智,真看进去了吗?还好可以这么想,都是老戏了,每年春节不是《雾锁东宫十八年》就是《孤雁哀鸣十八秋》。眼与脑的对位不那么重要,要的是眼前的热闹,是那故事的轮廓。有一两句台词刚好嵌入记忆,“春风秋雨又三年”,一阵欣慰舒畅,她会再跟着念一遍:春风秋雨又三年——零三年,外孙女儿考上大学,毕业却找不到好工作,哎,女孩子,不如早些结婚,高不成低不就,还不结婚……

“不如去年的班子好。”同来的太婆抱怨,眼光往右瞥了下,还是看戏。她刚染了发,染得过黑,映衬着黄斑的老脸,有些吓人。

“嗯——”她先嗯着,急忙回想了那问题,“差不多。”像是要强调她听得仔细似的,补了句,“妆面好些。”

同伴没有怀疑,她为自己蒙混过关而松了口气。上次两人乘凉,聊着聊着,那黄斑竟困着了,被她用草扇拍醒,脸红到脖子根。这个年纪,最怕被别人看出爱走神儿,爱打盹儿,那是衰老的表现。一切的较量都已结案,只剩这最严酷的一个。

台上则开始了重头戏。不知是聚精会神还是昏昏欲睡,台下安静下来。那人哈欠了一下,忍住了最后惬意的啊——唉!后排站着的,也有几个往侧道走了几步,台上炽热的光芒辐射到脸上,就跟看进去了似的。咿呀的演唱变做了告白,一小段渐急渐弱的过门后,伴奏也没了。蓝头巾此时已站到台前边沿的位置,半个脚掌已经悬空,身子也向前伸探。《孤雁哀鸣十八秋》保留演唱时黏稠缓慢的节奏增加戏味儿,如同拉面条一般一起一伏。无奈粤语的江湖气太重,铿锵有力,悲伤变做悲愤,痛苦立生痛恨。没有无缘无故的切切哀思,冤有头债有主。那痛心疾首倒更跟真的似的。

他们的脸绷着,身体被情绪拽着,越看越紧,每个细胞都渐渐安静下来,浮尘贴地落住了。因为终于等到最悲惨的时刻。那蓝布衫一声哀号,扑通跪下来,手颤抖得太夸张,但足以让你心慌意乱。她叹息着开始诉说惨状,下面偶尔几声咳嗽。“各位乡亲父老,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啊……”她说着开始头点地磕头,木地板砰砰响,看来头磕得还不含糊。

前排一个人站起来,使劲往台上仍了一团。是十元钞票!“多谢你的!”她边抽搐着哭,边将扔上来的钱团拾起来,放进钵中。她的乞讨是戏里的内容,还真有人去投钱?知情者则轻蔑地一笑,剧场安排来的,演员早有准备。身上披的麻布袋也不只是破衣烂衫的意思,每每小钵装钱渐满,便将它们倒进麻布袋。

短暂的愕然,随即骚动起来,老人们都茅塞顿开,不是怕被讲小气狠心肠,就是怕不如别人懂得规矩。这一定是一项传统,到了这里,正是要掏钱的。有几排出现齐刷刷身体侧向一边,裤兜大都嵌进腰盘的赘肉圈里了,于是掏起来颇费干戈。也有没带钱的,四下里寻找能借的熟人。突然冒出许多孩子,围着观众座椅飞跑嬉戏,这会儿对比刚才的死气沉沉,成了游乐场。电子台词器已经不再吞吐汉字,显然这戏是发挥戏,本子上没有的。

那用双腿夹着孙子的太婆放开腿,递给孙子五块钱,那孩子飞跑过去,将钱扔到台上。“小施主,功德高哟……”这是今天最高兴的事了,在大家点头称赞中他冲进奶奶怀里。只是他的力气太小,五块钱夹在照明灯上。蓝布衫一面继续着哀鸣,一面跪着挪动,捱到地方,她一面叩头,一面将右手快速伸向照明灯——手臂真长。这动作在悲伤的情绪里,像个扒手。

“好阴功咧,惨咧!”一些五十左右的女人最先捐施,一边抱以痛快的同情,再没有比同情别人更让她们心生兴奋的了。她们扔了钱后回到座位,就开始讨论起来。“男人都薄情咧,看开些。”也有说,“她倒是不怕,有个孩子。”“也是下贱,这样的男人还找什么找!”

“我捐五十块!”男人果然出手不凡。他不仅大喝一声,还将绿色钞票举过头顶。讨论的女人们都看过来,话题立即转变。哟!哎呀呀呀!啧啧!他在一片嗡嗡中往外挤,从边道往上走时方看出,他是残疾,小儿麻痹的样子。他左腿用力,右腿被拖拉过来,要滑个曲线,不过似乎也能点着地。那蓝布妇人也真有眼色,跪着蹭到舞台右边侧恭候,双手伸出。他倒觉得自己应当走得更中心些,也罢,已经满头大汗。他大喘了几口,稍稍平静,将钱从右手递给左手,再用左手递出,腋下湿成一个椭圆,落进女人肉白的手里的钱,也汗津津的。

“一百元!”大家望去,那人低矮成个孩子。是侏儒。他西装革履,头发被发蜡抿得纹丝不乱,却更像是孩子煞有介事过家家,更幼稚。那声音一点不孩子气,他话音刚落,身边的女孩子站起身来,他拉着她手交代了几句,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右手的戒指与红色的钱交相辉映。她也开始了挤向边道的规定动作。她像是专为与他对照而生一般,黑胖壮硕,粗眉还有短硬的头发。没有产生性别的疑问完全依赖她身上那件大玫瑰花衬衣。最后一步,她像是被抛出来,松绑样耸了耸肩,待要继续前行,却捏住鼻子一垂头,一股强气流冲破阻塞喷涌而出,顺势大大方方将鼻涕甩在墙壁上,迈着如男人的八字脚,虎虎上去。

“他的保姆。”

“他的老婆!”

七嘴八舌地将侏儒的历史翻了个底朝天。他以前是很有些名气的“小矮人”艺术团的,都五十多了,刚娶的媳妇。她去施钱时,那两个并排的座位尤其的空,他在那儿空落落的,像是等着人讨论。她走回去坐到他身边,她肥硕地塞进座位,那一排人的链条又连接了,他不容分说地握她手放自己腿上——那腿悬在空中,一双不成比例的大皮鞋在晃动中锃亮。

生意人都清醒些,自行车铺的两位纹丝不动,只淡淡笑着,这会儿的镇定让他们格外清爽年轻。抱着拐棍的淅沥沥流着眼泪,却没人理会,负责照看她的保姆正歪在墙边嗑瓜子儿,远远望见另一个同乡,挥着手,瓜子皮贴在嘴唇上。

那白编织袋鼓囊囊的,再拖着它哭哭啼啼有些不便,且台下也逐渐平静。于是那蓝衣服举起袖口,左右擦拭了几滴干泪,“等我寻回夫君,定当报答……”她这句退隐的台词未完,却被阻止了。

“等等咧,等等!”是挤在门边的一个。他两撇浓黑八字眉,衔着的烟跟着步子一翘一翘地。他两只手都插在口袋,吞云吐雾只用那熟练的灰嘴唇,只是走得有些失去平衡,晃荡着倒也跟他相配。身后跟着的两个一样趔趄着,三人的步调让人眼晕。“我们也要捐。”他们从口袋往外掏,哗地撒向那女人。台下一惊,都伸了脖子,呵!是花生。有几颗还叮当落进那白钵里。哈哈!有人笑出了声。那蓝布衫还算沉着,依旧说:“多谢你的!”还意思着将台上的花生也拾回钵中。正闹着,不想八字眉竟然一蜷身,从红线下溜到了舞台区。他贴到那蓝布衫身边了!他的烟依然如长在嘴上般合适,只是这回斜在右嘴角。他又掏出一支烟,将嘴角那支取出,与新烟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那原本积着一团烟灰的那头骤然一亮,烟灰吧嗒掉地,新烟也嗞嗞着了,一朵蓬松的烟花在他俩脸间绽开。他犹豫了一下,将那支短烟塞进蓝布衫的嘴里。

后台有些紧张,探出一个头来查看情况,一只凤冠哆嗦着。蓝布衫彻底慌了神,用两指夹着烟匆匆退场。台下狂笑起来,老人们都活过来,张开了嘴,所剩无几的牙露了出来,那口中更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一会儿,黄衣绣彩花的白脸男人出来,又一会儿,比他魁梧些的绿衣绣金黄丝绒团龙大花的男人也出来了。白衣服的女人最好看,却已没词儿了。她只搀扶老妇人,静静地,她知道她的美吧。她轻蔑地看着台下,像看着地狱的入口。得到这片老人的喝彩,想想就让她气馁。幸好她涂着煞白脸,穿着刺目艳丽的戏服,这都不是真的。

恐怕就到了夫妻相聚大团圆的时候,年轻人都怕了这庸俗滥调的结局,纷纷逃走了。老人们却一定要看到最后。最后,最后的最后。

他们奔下楼,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也紧缩着。掏出一支烟,台球桌旁的靓仔递了火机。“好看吗?吵个没完!”大家都笑了。冲出楼,一阵燥热,天已黑,路灯还没亮,世界一副老相。回头望过去,那一圈玻璃窗的房子如一方天堂样悬浮在楼上,几声空洞凄厉又转似飘渺的长调时时从那里抛出,它们如一道神的意旨,模糊不清,却醍醐灌顶,在民享路上空盘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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