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3373100000046

第46章 种子(1)

以后的事情呢,也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茅枝婆殉了呢。

那时候已经过了年,天都有些和暖了。柳树、杨树和野草都真真正正泛绿了,透了芽儿了。春天是实切切的在正月间提前来到了,耙耧山脉里,到处都有草的腥味香味了。在这冬末的春暖里,忽然间从柏树子乡里来了一个人,去往耙耧深处走他的亲戚家,路过受活时,他就立在受活庄头的梁上唤,扯着他的嗓子唤:

“喂——受活的——受活庄里的——”

“听见没有啊——这有你们庄的一封信——是一份文件哩——”

这日里,天虽暖,气象却终归还是在守着冬天末梢的。庄人们都在庄子当央老皂角树的周围晒着暖。茅枝婆她已经老得头上没有了一根黑发了,连一根花色也没哩,枯枯茫白着,像一片枯白的干草呢。领了出演的庄人们,从魂魄山上回来后,她已经果真不脱她的寿衣了。果真是白日里穿着寿衣烧饭、吃饭、晒暖儿,夜间里穿着她的寿衣睡在床铺了。

她已经很少说话了,嘴如缝了、死了一模样,可一张口却总是那么几句儿:

“我快要殉了呢,说死就死了。人死了身子就硬了,我活着没能让庄人们退社哩,得罪了全庄的人,殉死了要穿寿衣那会儿,他们会趁着机口把我的胳膊腿都给掰断哩。”

她说:“我才不脱寿衣哩,我才不给他们留下弄断我胳膊腿那样的机口儿。”

也就终日里穿着她的寿衣,在她的家里磨蹭着,在庄里走动着,身前身后,总是跟着那十六七条那瞎儿、瘸儿、半瘫的狗。

耳上放炮的马聋子,他的半边脸被那半年的火药、响炮炸得不成样儿了,日日的炸着出演倒还没啥儿,歇演了,那半边脸上就一冬都是脓和水,一冬都没有洁素过,所以他一冬间闲了就到庄子中央晒暖儿,把那半张坏脸对着日头照。人家说日头能治百病哩,这脸晒上一冬就好了。

瘫子媳妇已经不再在纸上、叶上绣啥了,她天天都在庄里晒着和暖纳着鞋底儿。纳着鞋底儿,嘴里总是唠叨着她的孩娃们,说他们的脚上准是长牙了,不长牙那鞋咋会穿几天就烂了鞋头呢?

单腿儿猴他回到庄里身上没有一分钱,可他有一大兜儿一辈子吃不完、花不完的金条哩,吃喝不完,可他还时常儿说要在梁上盖两间房,开一个百货店,一个饭铺儿,说他要当老板,三十岁前就要做成几笔大买卖。眼下里,他把木匠家的一应东西全都借去了,每日里都在家做百货店的货架子,弄得满庄落、满坡脸都是叮叮当当地响。

槐花她已经怀孕了,肚子一日日的隆鼓着,还总爱穿她的红毛衣,因着人是秀细的条个儿,那肚子一隆鼓,她就像一杆儿枝条挑着一个圆圆的红色柳篮了。因着她孕在身上了,又是在魂魄山上怀的野孩娃,做娘的就没脸面见人了,因此菊梅也就在家天天不出门户了。盲桐花,儒榆花和四娥子,缘着槐花的肚子谁见了都知晓是咋样一档儿事,也就都知晓她们和槐花一样是被着那一群圆全男人做过了身上的事,因此也就很难在庄里见着她们了。

倒是槐花呢,啥也不惊怕,人家说怀孕要多动多晃孕身子,她就每日都在庄里走动着,像一个球样滚来滚去哩,脸上总是挂着粲然的笑,嘴里总是吃着碎零食,走过来,晃过去,如同为她肚里有了孩娃傲着样。

人家问:“槐花,几个月啦?”

她吃着瓜子说:“没几个月。”

又问道:“啥时儿生?”

她说:“还早呢。”

再问她:“是男娃、女娃呀?”

她说:“不知哩,反正准是个圆全人。”

那小儿麻痹的孩娃是要学做木匠的,他就日日间都在断腿猴家替他飞腿跑着忙乎着。

那单眼穿针的小伙子,也不知他一冬都在干啥哩,庄里人在街上闲着时,他却没影儿;庄里人都不在街上时,他却在街上闲转悠。边转悠还一边问别人:“庄人哩?庄里人都去哪儿啦,是不是都偷偷出门出演啦?”

就是这样儿,似乎一切都原样如初哩。好像有些啥变化,其实和上年没有出门出演绝术时也是一样哩。好像没有啥变儿,其实啥儿、啥儿和原初都不一样了。就是这一天,茅枝婆穿着寿衣在皂角树下晒暖儿,那十六七条残狗像她的孙男侄女样卧在她身边;瘫媳妇在偏西处地儿坐在木凳上纳着鞋底儿,马聋子在一处最避风朝阳的地方架了一扇门,侧身躺着晒他的半张脓水儿脸,还有人在一边打着扑克儿牌,下着石子儿棋,熬着冬闲日子时,那山梁上就有过路的扯着嗓子的叫声了:

“——受活庄的人——你们听见没听见?这儿有从乡里给你们捎来的一份文件啊——”

小儿麻痹孩娃去梁上砍了一棵死槐树,回来让猴跳儿做货架子的腿骨呢,他就把那信从梁上捎了回来了。小碗粗的槐树搁在他肩上,一蓬儿干枝在他身后拖拉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身后扬了一路的尘,扫出了长长一行牙弯的划痕儿。待到了庄子中央时,他立在坐着晒暖的茅枝婆面前说:

“奶,你的信。”

茅枝婆微微怔住了。

孩娃说:“那人说是县上发给你的文件哩。”

茅枝婆的怔便在脸上成了惊异色。

她伸手去接那个牛皮纸的信封时,胳膊把全身的黑绸寿衣带得黑嗦嗦的响,待把那信拿在手里时,手便哆嗦得打不开那个信封了,直到把那没封的信口弄烂才从中取出了一页叠着的生硬半白的纸。展开来,看着上边印着的黑亮亮的字和那纸下双槐县党委和县政府鲜红艳艳的两个圆章儿,茅枝婆她就忽然大哭起来了。一冷猛地从凳上立站起来哇哇大哭了,灰白的泪像珠子般当啷当啷地从她那干白枯黄的脸上滚下来。

日头暖暖洋洋呢。正是前晌临了午时候,庄子里的安静像日光一样到处铺展着。这当儿,茅枝婆猛地立站起来大哭了,真的像一个死了的老人,冷丁儿站了起来一样惊人呢,“啊,啊”声从她嘴里爆出来,像锅灶里烧炸爆裂的柴火样。那群残狗呢,在她身边卧着,忽然都把眼睛睁开了,都把头给抬了起来了,都不知所措儿地望着她。

小儿麻痹的孩娃望着她朝后退了一步儿。

瘫媳妇把纳鞋的钢针扎到她的手上了。

马聋子一折身,从门板上坐起来,晒出来的脓水流到他的脖里了。

打牌的庄人们,纸牌僵在半空里,像他们人活着,手却突然在半空死掉了。

从庄那头动着身子走来的孕槐花,她老远听见外婆的哭唤声,就扶着肚子跑过来,人未到皂角树下,唤声便先着一步滚到了:

“婆!婆——你咋啦!”

“婆,婆,你咋啦?”

打牌的闲人和瘫媳妇、马聋子也都在齐着嗓子问:

“咋儿啦?”

“咋儿啦?”

茅枝婆她就又忽然不哭了。不哭了,泪却还是一线儿一线地流。流着泪她脸上却慢慢又汪满了兴奋的润红色,看看惊异了的庄人们,茅枝婆弯腰把她坐着的竹椅子提着往老皂角树下的挂钟走过去。边走边轻声用她干哑哑的嗓子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退社啦,我们退社啦。”

“这一回是真的退社啦,退社的文件都下了一个多月啦。年前都该到了柏树子乡,可他们到现在才捎到庄子里。”

茅枝婆她边走边说着,谁也不看呢,径直着一迈一迈地走,像她身边压根儿就没有一个人。嘟囔着,自语着,就到了老皂角树上系的钟下了。把竹椅子摆在钟下边,随手捡起一块圆石头,她上了椅子就把那牛车轮子钟敲得当、当、当、当,响得脆脆昂昂了。就在己卯年正月末的这一日,在晌半的日色里,受活满庄落突然间就荡满了亮白的钟声了,满坡脸都飞着了锈烂的钟声了,满耙耧都流窜满了艳红的钟声了,满世界都溢漫了当、当、当、当的钟声了。

受活人都从家里走将出来了。老的少的哩,男的女的哩,瞎子、瘸子、聋子、哑巴,缺了胳膊短了腿儿的,都被那钟声敲将出来了。猴跳儿,他出来腰上还系着木匠的帆布围腰呢,手里还提着一个木刨子。菊梅是正在烧饭呢,手上的面都还在指头上粘连着。桐花、榆花和四蛾子,也都不知在忙着啥,这一会也都出来站到人前了,一庄人都到了老皂角树的下边了,黑黑压压一片了。

“干啥呀?”

“不知哩。”

“咋这个时候响钟啊!”

“准是有火急的事情才要响钟哩。”

一片的吵嚷中,茅枝婆就看见了人前的猴跳儿。她上前把手里的信朝他递过去,说你来给庄人们念一遍,可着嗓子大声地念。猴跳儿说念啥呀,茅枝婆说念了你就知道了。猴跳儿就接过了那封信,展开瞟一眼,脸上有了惊,怔一会儿,又立马和茅枝婆样满脸都是兴奋了。他一瘸一拐着,朝树下的那块石磙上走过去,一跃跳到了石磙上,咳了一下嗓,挥了一下手,就如他是人物儿样扯着嗓子对着庄人们唤:“都静静——都静静——日他奶奶呀,咱们受活退社的文件到了哩——现在我就把这爹呀娘的文件给大伙念一遍——是宣读一遍哩!”

老皂角树下果真便静了,静得和没有一人一样呢。

猴跳儿便用他那裂竹子样的嗓子在那石磙上吼着念那一份双槐县县委、县政府联合下发的文件了:

各部、局、镇和乡党委:

根据我县西北角处耙耧山脉里的受活庄几十年一直要求“退社”——即自愿脱离双槐县和该县柏树子乡行政辖管的强烈要求,双槐县县委、县政府经认真研究,决定如下:

一、从即日起,耙耧山脉深处的受活庄,其行政归属不再属于双槐县和其所属的柏树子乡;双槐县和其所属的柏树子乡,再无对受活庄享有任何辖管权;受活庄也再无对柏树子乡和双槐县有任何社会义务可履行;

二、自文件下发日的一月内,柏树子乡须对受活庄全体村民的户口和身份证予以收缴和注销;如发现受活庄还有人使用该乡的户口本、身份证,可视其伪造、违法处理;

三、双槐县在今后印制的本县行政区域地图中,须自动将原在本县境内的耙耧山脉一角及这一角中的受活庄从地图中自行删去,使本县之行政区域地图中再无耙耧山脉中的受活庄;

四、受活庄今后的自由与归属,如其公民权、土地权、住房权、灾情求救权、医疗帮助权等等一应物事,均与双槐县和柏树子乡毫无关系;但双槐县和柏树子乡不得干预受活庄和本县、乡各处的一切民间往来。

最后,是双槐县县委和县政府的落款、公章和文件的日期儿。

念完了,断腿猴就把那一页文件叠着往信封里装。这当儿,日头已移至了树顶上,温暖像热水样在庄里流动着。皂角树枝上,落了几只斑鸠和一团团的麻雀儿,它们的叫声如雨样从半空落下来,砸到人们的头上和身上。庄人们呢,都已经听得明白哩,可却还是都立着、坐着盯着猴跳儿的手,像那文件还没有念完呢,像最明了的地方他还没有念出来,还有许多不明不白之处呢,人人都是一脸的平静哩,又像一脸的木然呢;仿佛受活退社是本该的事,本没有啥儿值得惊怪哩;又仿佛退社是这么天大一桩儿事,咋就说退就退了,一张纸,两个章,这就可以让受活退社了,这退也似乎有些不真哩,和假的一样让人不敢相信呢。所以就只有那么木然着,平静着,如了人们躺在床上半是睡醒、却还有一半是在梦里呢。就在这当儿,猴儿跳把那文件装进信封了,从石磙上一跃跳了下来了,便最先想起了一件事。

他大声地问:“要这样,咱受活日后自个儿办团出演,去哪儿开那介绍信?”他说:“眼下,没有公家的信咱咋挣那出演的钱?”

这话本是向着茅枝婆去问的,可他问着转过身,却一冷猛地看见茅枝婆坐在她的竹凳上,背靠着老皂角树睡着了样一动不动呢。她的寿衣还是那么簇新的闪着亮光儿,日光落上去如同出演时的灯光打上去样。她就那么坐在凳子上,倚着树,头歪到一侧儿,脸上放着红堂堂的光,满脸都是详详安安的微笑和抑不住的受活色,如孩娃儿睡着后做了啥儿喜兴的梦。猴跳儿是把那话连着向茅枝婆问了两声的,待到了近前不见她的回话时,他第三声的问就说了半截卡在喉里了。

他惊着:“茅枝奶——茅枝奶——”

菊梅就叫着唤着扑过来,“娘——娘——”

三个儒妮子和槐花就一道儿往人群里挤着唤:“婆——婆——你咋啦?你咋不说话呀婆——”

人群就炸了起来了,一庄落、一个山脸都是对茅枝婆各种称谓的唤叫了。

茅枝婆呢,千唤万摇,她也不动不言了。

也就殉了呢。

就这样安详详、笑微微地死去了。死了时,那心满意足的受活在她脸上堆得和日光一样温暖哩,充足呢。

早就过了七十一周岁,喜丧哩,悲天的哭声少不了,但人们私下里还是说她值了呢,死时脸上那样的安详并不是谁死都可以在脸上挂着的。

三日后,便把茅枝婆埋去了。寿衣是不消匆忙准备的。棺材她也早就备下了。一切都是那样从容哩,不慌不忙哩。只是那天往耙耧深处几里外的坟上抬着茅枝婆的棺材走去时,有一样让庄人们没想到。槐花有孕了,不能去坟上送她的外婆那是几百年间的规矩呢。菊梅和桐花、榆花、四蛾子,因了都是女人、女娃儿,可又因着茅枝婆身后无男哩,三辈儿都是女人们,那她们在出殡时要出演一些男人、孩娃的角色也是应该的;庄里的老老少少、瞎盲瘸拐的残人都是她的晚辈儿,都或大或小,亦多亦少的戴着孝记要把茅枝婆送到坟上也都是该着的,情理的;可在出殡这一日,没想到的是茅枝婆喂的十六七只瞎狗、瘸狗也都跟去了。棺材在仪式儿中抬出庄子时,人们看见那十六七条残狗都可怜怜地跟在送葬的队伍后,它们不像人们那样哭唤着去送茅枝婆,可它们每一条的双眼下边都有两行粘了灰土、又脏又泥的泪痕儿,它们跟在棺材和庄人们的孝队后,慢儿慢儿地走,默默地流着泪,像往日跟着茅枝婆去往哪儿样。

可是哦,这十六七条的狗,待棺材离开庄子在梁上行了半里的路程时,那狗就不是十六七条了,而是了二十几、三十几条了。它们不知是从哪儿云集到了这里的,也许是从邻庄的哪儿走来的,也许是从耙耧山外的哪儿赶来的,黑的、白的和灰的,还有一些又瘦又脏的残猫儿,走着走着,它们就从三十几条增到了上百条,瞎的瘸的一片儿,比受活庄的人数还多了。

到下葬那当儿,一个山脸上都是哭戚戚含着泪的家狗、野狗和猫儿啥子呢,也多半都是瞎了眼、瘸了腿或没了耳朵,少了尾巴的残疾呢。它们一片、一片,像秋时庄稼地里捆了的谷草样,一个一个围在茅枝婆的坟前或山脸的那一去处儿,没有一个响出啥儿叫声的,也没有一个动来动去的,就那么静静卧着,看着茅枝婆入土为安了。

受活人从坟地回来时,它们还一片一片地卧在坟地上。

一个人说:“真多的狗呀。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狗。”

又一个说:“也都是残疾哩。”

同类推荐
  • 苔丝(译文名著典藏)

    苔丝(译文名著典藏)

    托马斯·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英国小说大师和诗歌巨匠。《苔丝》是他最著名的小说代表作。贫苦美丽的女主人公苔丝因年轻无知而失身于富家恶少亚历克,受尽精神上和物质上的煎熬,并因之而失去自己真心爱恋的克莱尔,最终于悲愤绝望之中杀死亚历克,坦然地走上绞架。苔丝所拥有的人性与灵魂深处的巨大魅力和魄力使她成为文学画廊中最动人的女性形象之一,哈代则通过纯洁美丽的苔丝短暂一生的悲惨遭遇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他深入骨髓的悲剧命运观和宽广深邃的人文悲悯情怀。
  • 九歌·绿衣

    九歌·绿衣

    医师之女伏波幼年偶遇樗国国君之子凭祎,对其留下很深印象。少女时再度与凭祎相逢,两人相恋。但彼时新君是凭祎异母兄玄湅,玄湅亦倾心伏波,凭祎为免国君猜忌而将伏波拱手让予兄长。伏波入宫后抑郁,与凭祎旧情复燃,生下王子子暾。伏波在宫中逐渐学会用心计权术与玄湅姬妾争斗……“绿衣”是“九歌”的续集。讲述子暾及其妻妾的恩怨离合。子暾娶尹国王女淇葭为妻,两人原本相互恋慕,却因两国矛盾及沈国公主、妾室婧妤的挑拨而无法倾心相爱。婧妤死后,子暾又纳婧妤之妹婉妤为妾。淇葭不计前赚善待婉妤,婉妤为回报恩情,始终远离子暾。子暾因种种误会对淇葭若即若离……
  • 亮剑生存法则

    亮剑生存法则

    本书揭示了电视连续剧《亮剑》中人物李云龙式的符合时代旋律的三大生存法则,探讨了该人物深入中国观众人心的重要因素。
  • 最后一个镜头

    最后一个镜头

    当今中国,悬念故事已成为继言情、武侠之后,又一轮通俗文学的热潮阅读文本,更是青少年朋友成长的阅读焦点。眼下的图书市场,也要数这类书刊最走俏了。
  • 似水流年

    似水流年

    安徽青年学生黄惜时在小河边偶睹一女子之曼妙,心向往之,怅惘中登上去北平读大学的火车,竟巧遇白行素,相谈甚欢,抵京后继续追求不舍,上了同一所学校。北平的交游令惜时很快意识到金钱的威力,虚荣所至冒充大少,为漂亮的交际花米锦华挥霍无度,无视父亲的辛劳,不停要钱。黄父到北平探望,惜时嫌其老土——在米面前竟假作不识其父,后被米识破,愤而分手。父子亦断绝关系。惜时心中郁闷出门寻欢,竟染上梅毒,花光积蓄贫病交加,以至流落街头。深感愧恨难当,发愤散了徒步旅行家。
热门推荐
  • 缘定今生梦

    缘定今生梦

    曾经年少错过的那个她,成为了秦化后来再也不可及的梦。如果当初勇敢一点,会不会有不同结局。当时空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时候,秦化是否能再把握住这场今生的梦。
  • 破灭巅峰

    破灭巅峰

    平凡的山村少年元啸,只想依靠双手平静的生活,当他满怀着憧憬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种叫做强权的东西。而纯朴善良的元啸并不知道,忍辱负重地活着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选择了反抗的元啸并没有想到,这是一条充斥着无数鲜血和尸骸的不归路!除非,他能拥有制定规则的实力!想要生存,只能在生死之间步步强大!想要活着,就要以无穷斗志破灭巅峰!
  • 西游本纪

    西游本纪

    牛魔王跟铁扇公主结婚的时候,孙悟空还在五指山服刑,听到这个消息很是不解,于是问土地公:我大哥牛魔王这么丑,居然都结婚了,我这么帅,却活活当了五百年的处男,你说还有没有天理?土地公说:你整天说你大哥长得丑,他到底丑到什么地步?孙悟空猛吸了一口烟,想了想说:当年他妈生他的时候,拉了一坨屎,于是低头看了一眼,以为自己生了双胞胎!
  • 花与梦(01)

    花与梦(01)

    [花雨授权]余眇[绝恶](火爆校园)叶迷[生命之瓶](都市浪漫)海蓝[美丽笨女人](青春都市)纳兰[死灵与法师](玄幻奇情)彤琤[王子捡到小白兔](都市言情)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女娲是怎样炼成的

    女娲是怎样炼成的

    地球少女石小满,因身具女娲血脉,被邪修带到了修真世界,准备被炼制成丹药。家破人亡的少年无心搭救了她,并指引她踏上修仙的道路。老头说:“我看你心存善念,成不了‘杀戮之道’;六根未净,成不了‘无情之道’;没有天时地利,也成不了‘功德之道’;现在有炼丹一道,可愿跟我炼丹?”她稳稳拜道:“弟子石小满愿随师傅修行,从此一心向道,绝不辜负师傅厚望。”是谁说修仙者仙风道骨,超脱凡俗?她却过着养鸡喂犬,种地烧火的乡野村姑生活?是谁说若是有缘,自会相见?相逢不识故人面,纵使相逢也枉然!
  • 大都市强者

    大都市强者

    现代都市,繁华的背后隐藏着的却是危机,少年龙天就在这里开始了他的修武生涯。
  • 上神摹手

    上神摹手

    摹手,临摹之手吴一帆穿越到了人类阵营的新手村,他发现,这里的人无法生育,只能由母树繁衍这里的职业大致分五种:战士、法师、刺客、射手、辅助也有些奇奇怪怪的职业,比如他的‘摹手’职业,就很奇怪,竟然毫无攻击力这里有很多他熟悉的野怪、装备、甚至技能比如:三狼、红蓝buff、多兰之刃、爆裂魔杖、闪现、治疗术猥琐发育的他,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技能好像,有点,逆天
  • 入海即入我怀

    入海即入我怀

    武汉,汉正街,写着“海江”两字的牌匾,高悬在一家店铺的门头。网传,此店的招牌套餐只需7.6元,但食材需要的花销却是售价的百倍,所以有很多情侣慕名而来。曾经逃不出的地狱,如今回不去的天堂。在校园期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无比向往,想体验没有老师家长约束的感觉,想要财务自由。走出校门步入社会,工作难找,求职碰壁,处处充满陷阱套路,几年下来遍体鳞伤,丢了之前的锐气,丢了之前的信心,丢了之前的梦想,更丢了那份最单纯的爱情。
  • 浪奔,浪流

    浪奔,浪流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曾经为国家工业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老厂。但如今因制度落后、包袱沉重,企业的生存发展已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职工盼望向前发展,但又难以摆脱思想沉疴。以宝刀未老的厂长赵德才与年轻的车间主任王强为代表的老厂管理者们,勇敢地担起了整改企业的重担。激烈的市场竞争如大浪淘沙,将落后的、陈旧的企业逐步淘汰,老厂在一浪又一浪的冲击中,艰难求存。在这种情况下,职工们或主动或被动地转换思维,迎接新的人生。时代的浪涌敲击着人们的心,奏响一曲激昂奋进的壮歌,正是这些平凡的人们,推动社会走向富强繁荣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