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声叹息之声过后不久,大雪山上起雾了,对,就是雾气,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之中,雾是不多见的。
雾越来越大,渐渐的已经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整座雪山如今已经全部笼罩在了雾气之中,温度还是那样的低。
因为这里已经被凡人们看作了是生命的禁区,所以,当人们远远地看到这里千百年都没有发生过的变化之后,也都只是回顾几眼也就罢了,没人在意这里。
大雾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雪山的面貌再现世人面前,而原本少女与傻小子所在之地空空如野,也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在雪山的高空深处,有一处独立于世外的空间,这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一切世上的奇珍在这里也不过是平常之物。
而在一处风景如画一般的山谷里,溪水边,少女一身的缟素,正深深地跪拜在一座新建的坟前垂泪不语。
在这座新坟前,在少女的背后,一个兽皮高背躺椅的上面,正半卧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他身上半盖着细毛的兽皮,这老人全身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与上位者的王者之气。
而非常矛盾的是,在老者身上所散发而出的强大气息的同时,一种行将就暮的老态龙钟之气也同时在他的身上同时散发而出。
那种气息并不是伤后的病态,而是一位老年真正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之时所发出的死亡之气,老人的眼睛虽然精光还在,可是那微微有些沧桑和时而所流露出的浑浊之感都能说明了很多的东西。
“哎……”又是一声饱经沧桑一般的叹息之声从老人的口中传了出来,余声在这片空间里久久飘荡不散。
“你已经跪了十多天了,也该起来了。
我说过,人死不能复生,其实说来,无论是人还是神,哪有能长存于天地之间的呢?是生灵,就终会死亡,这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是世人看不透罢了……”
少女听了老者的话后,脸上还是一片悲痛之感,但是她没有动,依然跪拜在那里,而对老人的话无动于衷。
“其实,我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你也算陪他死过一次了,前生的恩恩怨怨,情感纠缠都让它尘归尘土归土,随着大雪山的风雪而去吧!如今你已经得到了新生。”
从老人身上不时发出的野兽般的强大气息很难让人会联想到,这位老者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可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他,虽然我已经甘心的为他死过一次了,可是必境我还活着……”少女终于说话了。
“是呀,你还活着!活着真好,有的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这宝贵和来之不易的生命,真的到了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才会知道,其实生命对于自己来说,只有天可夺,已不可夺呀!
那个傻小子进到大雪山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了,他是一个傻得可爱的小家伙,可是当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动了雪山红莲。
这雪山红莲乃是集天地造化之功所成的,就算我这个神都无福消受,我宁可去面对不情愿的死亡,也不愿去亵渎它。
‘莲本水中生,却要傲雪开。若非天意弄,岂移雪山栽。’所以,即使是我从她的身边走过,也要绕道而行啊……所以,傻小子的死,死得不冤。”
“可是,我只是一个凡人小女子,我没有过任何的对生命之外的奢求,我只想与我的丈夫做一世平平淡淡的夫妻,只想与他过着日出而做,是落而息的日子……”少女说道。
“红尘若梦,你们的缘分本就不是缘份,但是你们却要强求在了一起,因此,也只有不是你死,就是他亡的结局,前生注定的东西,那就是天意,不能改的。”
此时的老者就如一个已经被生活所麻木了的老人一样,他竟然以神的身份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难道我们就真的不能在一起吗?生不能在一起,难道死了也不可以吗?”少女死志已坚,她还在坚持着。
“不可以,但是今生的因,未必就不是来世的果,你便是死了,也再也见不到他了,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人便不再说话,而是把眼睛都闭了起来。
“可是什么?兽神,你老人家快说呀!”此时的少女已经站了起来,她的脚步还是略显得虚浮地扑跪到了老人的身边,双手不停地摇动着老人的胳膊,焦急地问道。
“红莲,我还是那句话,我的日子不多了,你可愿意继承我的衣钵,接受我的传承,成为新的兽神吗?”此时的老者突然睁开他那已经有些混沌了的双眼,开口说道。
“兽神,只要你能给我一个见到我丈夫的机会,我便答应你,不然……我死!”少女的话还坚定,不容反驳,即使在神的面前也不能让她妥协与退让。
“只要你接受了我的传承,你就会见到他的,但是不是现在,而是未来之中,且是无数劫,无数世之后,是无尽无尽的岁月啊!”
说完此话之后,被称作兽神的老者突然牙齿和头发全部脱落了下来,全身所散发出来的死气再次加重了三分。
“兽神,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此时的少女似乎想明白了一点什么,眼神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丝的愧疚之色。
“没事,没事,哎,相对于活了无尽岁月的这点时间,不算什么,哈哈哈哈……”说到这里之后,兽神竟然仰天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声。
“天机不可泄露,可是我却已经泄露了出来,没什么,红莲,现在我把我的兽神曲传授于你,在无数劫,无数世之后,如果有人听懂了你的曲子,那么这个人就是你的傻哥哥了……”
“好,兽神,我愿意等,我愿意,哪怕是天荒地老,哪怕是海枯石烂,我都会默默地去等候我的知音的出现。”
红莲女说到这里之后,重新立起身来,把自己的缟素裉去,现出一身百兽皮制作的百兽仙衣来。然后红莲女就这样恭恭敬敬地向老兽神跪拜了下去,成了师徒之礼。
老兽神的神情很是欣慰,此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只是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一颗金色的兽丹出来,然后示意红莲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