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靇听了缌薇的话,闭上了眼睛。自己何时变得这般的怕事了?自己的帝王啊,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现在却会去害怕后宫之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们,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也许并不是怕吧,也许是现在一时之间还无法去接受,亦或者是对那些流言无法释怀呐。于是道:“薇儿,再容我在你这里留几天罢。”缌薇明白天靇心中所想,只得无言的点头。
太湖石上,水面接天莲叶碧波荡漾,岸边绿树成荫,湖中鸳鸯嬉戏,时已初夏,拂面暖风习习,无比舒适惬意,倘有一壶清茶更美哉、悠哉。花园里的草花开满丰富多彩的颜色,除了素雅的单瓣白色、黄色,还有华丽的重瓣粉色,轻盈飘逸,别具野草情调,为浓厚的绿荫带来一片片亮色。
自从天靇说过那话以后,又过了半个月,天靇终于去面对后宫众嫔妃,也开始平凡的留宿于各宫之中,做到雨露均沾,后宫众妃见皇上如此都是开心不已,盼了这么许久终于可以亲近帝颜了。而朝政亦是回到了御书房去处理了,缌薇见天靇又回到了从前,心中不免欣喜万分。
而在这美丽舒适的初夏之中,边关也传来了喜报。天看了后迫不及待的到了芷蔺宫,缌薇见着天靇欢喜劲笑问道:“何事把我们的皇上欢喜成这个样子?”
天靇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朗声道:“烨祺已把康云国的士兵尽数驱逐出我国边境了,后又烨祺乘胜追击,把康云国的十万大军全数歼。康云国原永远臣服于我们,便派了太子前来求和、。薇儿你说我能不高兴么?还有,烨祺此次也随着康云国的太子一同回来。”
缌薇听到哥哥也回来的消息心中也是一阵喜悦。要知道这个哥哥从小是多么的疼爱自己,无时无刻的把自己当做宝贝般的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疼爱着,这一晃也有大半年不见哥哥了,想必此次回来定是可以一见的。缌薇心中如是的想着,面上亦是笑的如花:“天靇,薇儿恭喜你终于可以安下心来,不必再为边关的事情忧烦了。”
天靇点头感叹道:“近几年康云国屡屡绕我国边境,这次你哥哥终于帮我平定了康云国,并且让之臣服于我国,可见你哥哥在这里面可是功劳不小的。记得我曾允诺过要赐婚于你哥哥,不如你哥哥回来后我就赐婚与你哥哥,薇儿觉得可好?”
缌薇听了亦是欢喜,只是怕天靇指的姑娘怕自家的哥哥不喜欢,而自己也曾与天靇说过让哥哥自己挑选,于是道:“天靇赐婚那自然是好,只不过天靇曾经答应过薇儿让哥哥自己选那心仪女子的。”
天靇听后,兀自的拍了一下脑门道:“瞧我,开心的连这事儿都忘了,经薇儿这么一说我才记起。那好,你哥哥回来便让他自己去选,到时选中哪家小姐我再帮你哥哥赐婚,薇儿觉着可好。”缌薇点头笑着应了。
自从缌薇得知烨祺回京的消息后,原本心情不错的她就更加的心情愉悦。
这天早晨,缌薇气的甚早,给皇后请过安后便带着身边的寻菡与汀澜去御花园散步。这几日竟都没有见着天靇,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边走边想,走累了便坐在一处凉亭休息,远远的见着一位男子走来,仔细了一看,原来是荣昕王。而此时只是路过御花园的荣昕王亦是看见了坐在凉亭里的缌薇,面色依旧是淡淡的,只是却嘴角似有若无的挂着一丝笑容。缌薇回想这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他给人的感觉每次都不一样。
缌薇见着荣昕王似是要往她这里走便不好在做着,于是起身迎出了凉亭。走到荣昕王面前忙欠身道:“薇儿见过王爷。”
荣昕王忙回了一礼道:“昭仪娘娘何必与睿曦如此多礼?”
缌薇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问道:“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荣昕王看着缌薇,前段时间听说轩儿在满月那日便病了,不久后就离开了。听闻后心中不免为之担心,却又不能不守宫中礼节前来探望。直至今天瞧见,一切安好心中不免也随之安心不少。对着缌薇微微一笑道:“睿曦才下了朝会,正准备回王府。昭仪娘娘何以这般早的就在御花园中?”
缌薇望着前面一团团,一簇簇的白色小花,一阵风吹过,引来阵阵的轻香,淡淡的笑道:“给皇后娘娘请过安,所性回宫还早,便来了园中散步。”说罢,随手摘了一朵那白色的小花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
荣昕王看着缌薇手上的花,轻轻的念到,嘴角边勾勒出一抹笑纹:“白袷丝光织鱼目,菱花绶带鸳鸯簇。”
缌薇看了一眼荣昕王,只做未听到,自顾自的念了一句:“清溪波动菱花乱,黄叶林疏鸟梦轻。”念罢笑着问道:“王爷,你说那样的生活该有多么的轻松、闲适?”
荣昕王听着缌薇的话,皱了下眉:“昭仪在宫中过的不好么?皇兄对你不好么?”
缌薇转过身看着睿曦,手中把玩着菱花巧笑道:“并不是,皇上对臣妾自然是好,只是在这宫中的生活却是不易,王爷自小亦是在宫中长大,其中的曲折自是知晓的,更何况是要谨言慎行呢?王爷,你说对么?”
荣昕王听后,回想刚刚亦是情急说出的话,不就觉得有些唐突,便行以一礼道:“刚刚那一番话是睿曦的唐突,昭仪莫见怪。”
缌薇又轻嗅了嗅花,别在衣襟间笑道:“王爷多虑了,本就没怪过王爷。”
“听闻这几日皇兄都没有去过昭仪那里。”荣昕王看着缌薇,眼神带有丝丝关怀之意。只是脸上的笑容让人感觉多少有些凄凉:“昭仪是为此感伤么?”
缌薇听罢,心里微微一沉,不觉退开一步,腰间佩戴的一个金镶玉蝴蝶玉佩也随之摇晃不已,玉佩下的流苏合着珠珞来回晃动着,脸上却带着疏离的微笑:“王爷说笑了。”
荣昕王微微叹息,把目光转向别处:“昭仪可听说过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亦是急万千怨恨于一身。帝王的恩宠太盛,就犹如至于炭火之上,亦是十分辛苦。”荣昕王说完看向缌薇,接着道:“其实昭仪必学聪明,睿曦的话也是多余,只是睿曦冷眼旁观,昭仪心境似有走入迷局之像。”
缌薇垂下眼睑,不想荣昕王竟这样的体察入微,只得凄然一笑:“王爷之言臣妾明白。”
荣昕王负手望着远方,虽是早晨,雾气却还没有散去,荣昕王站在其中若隐若现的背影此时看来竟有些孤寂,清幽的声音响起:“昭仪对皇兄有情吧?”缌薇听的脸上微微一红,还来不及说话,他已说下去了:“皇兄是一国之君,有些事也是无奈,还请昭仪多多体谅皇兄才是。”他悠悠一叹,复又恢复淡笑如常:“其实睿曦很庆幸自己并非帝王之身,许多无奈烦扰可以不必牵绊于身。而睿曦也可以看出皇兄在昭仪是的眼神与其她妃平是不同的,想必昭仪心中也定是能感觉得到的。”
缌薇被说的双颊不由又是一红:“王爷说自是有理,臣妾还是醒得的。”后复笑:“王爷美名传遍天下,恐怕还是很多女子的春归梦里人吧?王爷便也可以寻几个喜欢的女子,并无需担心会受政事影响。”
荣昕王哑然失笑,继而肃然道:“睿曦只愿得一心人,不求娇妻美妾如云。”
听的荣昕王的话,缌薇心思一晃。他说的这句话是自己多么渴望的,只是现在这句话却无以实现的了。略略回神道:“今日王爷所言对臣妾是有裨益,臣妾必定铭记于心。”
荣亲王清俊的面容上笼上了一层疏薄的笑容,唇齿间也浮上了一抹忧郁,沾染了紊乱的感伤气质:“昭仪不必致谢,其实睿曦身为局外之人本无需多言,只是睿曦不希望看见皇兄过于宠爱昭仪而使得昭仪身陷于众矢之的。”他的目光竟似有些殷殷之情,一顺不顺的看着缌薇。
缌薇接触到荣昕王的目光后,身上激灵灵的一凉——那目光之中竟有倾慕的意味。瞬间相对而视,只那么一瞬间,缌薇已觉不妥,转头看着别处。停外清风徐来,鬓发被吹得飞拂,也把他一身墨色长衫吹的微微作响。雾中湿润的空气安抚着清凉的肌肤,暗自漫漫揣摩那双眸子的的深意。
抬眼见太阳已升上了一半,缌薇便提起裙角告辞:“出来许久,恐怕宫中有事,臣妾便先告辞了。”
荣昕王退开两步道:“先前唐突昭仪,睿曦特再次致歉。”
缌薇件他再三的致歉,心中不由的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回首微笑道:“王爷何时唐突了臣妾?臣妾已经不记得了。”
荣昕王微微一愣,随之漫漫欢畅,笑道:“唔,那睿曦也不记得了。”
曳地长裙如如云轻轻拂过蒙尘的玉阶,缌薇踏着冉冉的阳光徐徐的下了玉阶,身后荣昕王略带忧伤的吟叹隐隐传来,不知是叹息我的躲避,还是在叹息他不该有的情愫。
直至缌薇走了很远很远,甚至看不见了,荣昕王依旧是静静的望着缌薇离开的地方默默的出神,许久都不见动一下。
缌薇从回到芷蔺宫后,也会时常的闪过那殷殷的双眸,只是缌薇心中清楚的明白,她心已经给了他所爱之人。对于荣昕王种种关切,只能是她蓝缌薇有负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