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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对不起

勿安下雨了,一场很大的雨。

天空黑沉沉的,仿佛要踏下来一般。一贯爱穿白衬衫的陆日昇穿上了一件黑色风衣,他的手里抱着一束特别妖艳的风信子,另一只手是黑色大伞。走出来有点像死神,他的表情太严肃了,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

他坐上了前往勿安山的车。

硕大的雨滴落到水洼上,形成一个大水泡,不过随即就破掉了。这是一条山路,一路都是黄土,因为下雨,路更滑更脏,有洁癖的他却丝毫没有嫌弃。他来到这里,是为了见一个女孩,选择在这种天气来,是因为那个女孩曾经说过她很喜欢雨天。

20多分钟后,穿黑色风衣的少年终于来到山顶。山顶上的风很大,吹着他的风衣“簌,簌”作响。这里,有一大片风信子,只不过他手里抱着的风信子更大更妖艳。他的步伐明明走得小心翼翼,看起来却是格外沉重。

他跪了下来。他的面前,是一座孤零零的墓,上面是一个美丽的女孩的照片,可惜,照片没有颜色,你是黑白照,这预示着女孩已经离开。

“小颜,对不起!”对不起当初没能好好照顾她,对不起不能帮她报仇。

滚烫的泪灼伤他的心。逝去的回忆又在他眼前重现……

陆小颜在窗边望着天空发呆,她的手靠在窗棂上合十,默默地祈祷着什么,她在喃喃地说:“快下雨,快下雨,求你快下雨!”

“小颜,在干嘛?”背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陆小颜换上一副大笑脸,“哥。”她兴奋地要过去,脚下却一不小心踩到裙子而摔倒。一只手十分准确地“捞”住了她,“傻瓜,走个路都不会啊。”

她顺其自然地抱住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她又看到他肩上的包,还没等他回答,生气地说:“哼,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是啊,”他点了点她的鼻尖,“不开心?生气的样子真丑。”

陆小颜打掉他的手,“哼,赶紧走吧,别要你这个亲妹妹了,走得越快越好。”

“哎,哥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他又摸摸她的头。

她生气地嘟起嘴:“回来没有几天你还不是一样得走?你出去五天,回来两天一点也不公平。讨厌,陪小颜好好玩几天都不行。”

“哥也没有办法嘛。”他颇是无奈。一道闪电,女孩兴奋地跳了起来,“哥,你看,下雨了,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女孩环住他的手,一脸天真地望着他:“下雨了,你是不是不用去那个什么破兴趣班了对不对?陪我玩,陪我玩。”

看着她哪乞求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心拒绝:“好,陪你玩。”

“噢耶,太好了。”陆小颜高兴的帮他拿下肩包,一边计划着:“我们先去‘麻辣之城’吃麻辣烫,然后我们一起去勿安山种风信子好不好?”

他笑了笑,用十分溺爱的语气说:“好,好,都听你的。”

“哈哈,我最喜欢下雨天了,哦不,我最喜欢哥了!”……

画面又转变成了另一副场景……

……“哥,哥,好疼啊!……”血染红了陆小颜的衣服,她的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匕首。陆日昇颤抖地抱起满身是血的她,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要送她去医院,“小颜,别害怕,哥带你去医院,去医院就好了。”

“可是,可……是,我好痛,好痛。”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胸口疼得像要炸开了一样,她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要死了,痛得要死了。

“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要到医院了,到了医院……到了医院,小颜,就会没事的了。”他第一次觉得医院的路这么漫长,这么漫长,好像怎么也走不完。

他的泪“嘀嗒嘀嗒”地落到她的脸上,她停止了喊痛,“哥哥你别哭,我不痛了,不痛了……”

“哥哥不哭。”

13岁的他抱着5岁的她有些吃力,但他不敢停下,害怕他最爱的妹妹就要离开他。医院!医院……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到呢?为什么连一个人也没有呢?

她渐渐连哭的力气也没有来,平静地问他:“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哈哈,”他笑出声,“傻瓜,胡说什么呢?你才不会死呢,才不会……!”

他用他生平最快的速度飞奔起来。后面鲜血与泪水的混合物洒来一地。

“我就要死了。”笨笨的他第一次聪明起来,“可是,可是我们种的风信子还没开花呢!……我想陪哥哥去看的……”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勿安山看风信子开花,我们还要种一大片,一大片的风信子……”

怀里的她没了动静。“傻瓜,说话,我们一起去看风信子好不好?……陆小颜……!”他泣不成声了。

对不起!

…………

陆日昇把墓前干枯的风信子扫掉,换上了那束巨大而又美得妖艳的风信子。他的心堵得慌,陆小颜的脸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把伞扔掉,陪着她淋雨,陪着她聊天。

他在哪里坐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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