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夕被自己气得走了出去,江楠狡黠地笑着,在她背后有些孩子气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让人啼笑皆非。
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也不看看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江楠心中如是想着,看天色已晚,本打算再去找慕容翎一次,毕竟有些话还是当面说的好。而后似是突然感觉到什么,迅速就把被子铺成有人在内的样子,身形闪动,整个人贴在房顶。
“吱呀~~”
门被一人小心翼翼地推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此时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听到这响动,那人似乎也有些始料未及,把头探了进来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房内似乎并无异状,便做贼般畏首畏尾地走了进来。
此时江楠才得以借助光线看清来人,那人虽蒙着面,却能从身形上判断出是个男子。他身上穿着一件有着许多金丝绣成的图案的衣服,从绣工来看,绣此图案的必然是一位心细如发的女子,而这人应当是她的心上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江楠在拿衣服上嗅到了和自己为翎哥哥亲手缝制的鞋相同的味道,是那种深爱着一个人的味道。而且,若不是至爱之人,怎会如此地苛求完美,整件衣衫上找不出任何瑕疵?
而从此人的衣物不难看出,必是出生在富贵人家,而且,从他走路的形态看来,似是功力不强。只是,此人似乎并无恶意,却又畏首畏尾。
那么,他来此究竟是为何呢?
若是来人知道江楠的猜测,必定会赞叹江楠的聪颖:她猜的,实在是太准了!
经过一番较为细致的观察,江楠基本上已经摸清了来人,只是这样一来却更加想不通来人的目的了。
莫不是......被别的女子霸王硬上弓,逃难逃到我这来了?
江楠心中有些恶趣味的想道。
事实上,江楠的想法虽说有些恶趣味,却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他是被赶来的而非逃来的罢了,不得不感叹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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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江楠此时所在之地最强国家茯苓国的太子,名为方杨。
虽然此时大多是江湖人士为尊,但俗世间还是需要有些摆在台面上的人来管理的,而这些人,自然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江湖人士有着较好的交情。当然,江湖中人间有个约定,若非天下即将覆灭,谁也不能轻易插手俗世间之事,更不得干预朝代的更替。但近年来,因为定下规矩的前辈早已杳无音信,所以众人对此约定也松懈了许多。至少,如今已有不少武林人士出现在俗世间,而自然,也就有不少人与俗世间的帝王有着一定的交情。
而方杨的父亲方云先,是茯苓国的创立者,当年在长国一个偏远的郡县——栎县做县令,因做人端正,为官清廉,关爱百姓,受到不少人民的爱戴,可谓是当地的民心所向之人。而他的妻子茯苓,温柔善良,有着姣好的容颜,又为他诞下一子,也就是方杨,一家人生活再这,虽说条件不算很好,但也算是安逸,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只是,天妒红颜。这样的和平景象,在方云先派来栎县任职近一年后,被一个来考察的王侯贵胄打破了。
那人名为长子兴,是长国国君长胤的侄子,颇得长胤喜爱。而长子兴生性风流,处处沾花惹草,但长胤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事情闹大了还暗中帮他解决,这也就导致了长子兴越发地有恃无恐。
方云先在栎县任职近一年,因为栎县干旱,粮食不足,就向长胤上书,请求长胤能拨些粮食资源。而看到方云先的奏章,长胤才突然想起许久未曾派人考察过栎县了,恰好朝中平静,便派遣长子兴带领一批人马送粮,顺道考察栎县民风。
长子兴本就是闲不住的人,只将运粮之事交给可信的下属,自己一路游山玩水,等到到了栎县时,运粮的人马已是到达四五日了。
茯苓心地善良,又是县令的夫人,在栎县颇受百姓好评。前些日子,她见街上已有不少百姓饿晕,便把他们收留了起来,将家中为数不多的粮食分出了一半给即将断粮的百姓,但这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她虽然深知却也无能为力。
而此时,她一听送粮的人已经将粮食运来了,心下欢喜,便在街上分发粮食。因近期事务繁多,加上运送粮食之人要在此等候长子兴,方云先便忙于处理和招待运送之人,茯苓心系百姓,告知了方云先后,一人带着几个家丁和丫鬟在街上分粮食。
栎县虽百姓不算很多,但只有几人忙活,将粮食分完也不是一夕之间的事。这一发,便发了五日。
在第五日的清晨,长子兴正好到了栎县,他并未直接拜访县令,而是在街上游荡,正好看到有不少百姓聚集在一起,便以为有何热闹之事,凑了上去——这一看不得了,他看见人群中间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正温柔地向百姓分发粮食,便不由有些动心。
而茯苓显然并未注意到人群中有长子兴这么一个人,等到粮食已经悉数分完了,她便和带出来的几个人回到了府中。因为天色已晚,她急着赶回去,没有发觉紧随在后的长子兴。
而长子兴跟着她,看她进了县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背影,心中想到:哦?县令的女人吗?呵呵,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
他在原地停留了半晌,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县府大门上挂着的印有“县府”二字的门牌,便离开了,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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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苓,你回来了。”
茯苓刚踏进主厅,就听到方云先的话,这才注意到方云先坐在一旁的客座之上,整个人一副疲倦的样子。
她走到他身边,轻抚他微微皱起的眉心,然后轻揉他的太阳穴,道:“云先,你可是为公务所烦忧?”
“唉......”他长叹一口气,缓缓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小苓,我听那些运粮的士兵说,此次皇上派来栎县的是长子兴。”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苓,这长子兴,不妥啊!”他语气中满是担忧,“素闻此人生性风流,在都城之时便糟蹋了不少女子。而你.....恐怕他.......唉,我担心......”有些不堪的话,他无法出口。
“云先,你还不懂我吗?”她看着他,眼神透着坚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他....他真的要我......跟他做那事的话,我便是死,也决不会从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她,有些感情,不必用言语表述,心知便足矣。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倒希望她从了长子兴,而不是以死捍卫贞洁,他不会介意的,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便已是最美好的事情。
“可是云先,我们还有杨儿,若是我真的逃不过这一遭,你千万不能做傻事,知道吗?”她继续说着,似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够有信服力,便接着说道,“云先,你记得吗?杨儿出生时我曾说过,我希望能看到杨儿出人头地的一日,你明白吗?”说到后面,她看向他的双眸,眼中带着不容置疑。
他点点头,将她拉入怀中,轻叹道:“小苓,也许,不会有那样的一日,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眸光流转间依旧透露着坚定的神色:云先,我此生绝不负你。
只是,她头低着,他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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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事情如方云先所想,虽说事实有一点偏差,但也相差无几。
翌日清晨方云先和茯苓一同来到县衙不久,长子兴就来了。
他们本以为,长子兴起码会委婉一些,或是看在他是县令的份上,压下对茯苓的兴趣。但是,他们错了。
长子兴一看到夫妻二人,便对着方云先有些邪肆地说道:“想必这位便是县令夫人吧,果真是温柔贤淑、美丽动人啊!不知县令大人能否割爱,将夫人借予我品尝品尝滋味呢?说不定我开心了,你便能离开这鸟地方了。”
方云先脸上的微笑瞬间崩裂了,他一脸怒容,说道:“长大人,你会不会太过分了,女人并非货物,怎是你想如何便如何的?你可曾问过她们的想法?再者,茯苓是我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妻子,如何能够容得他人染指?”虽然之前就已决定了要克制,但听到长子兴如此轻薄的言语,还是忍不住怒气冲天。但方云先毕竟是一介文人,即使发怒,说的话也难听不到哪儿去。
从未有人对长子兴如此无礼,长子兴有些气恼,但毕竟还是个年轻人,随之而起的,便是一股叛逆的心思:你不让我碰,我偏碰!你奈我何?
长子兴心中想着,嘴上也毫不含糊:“来人,将方县令押在一旁!”
立即就有两个手下上来,将方云先押在一旁。两人虽然心知自己不该如此,但家人姓名掌握在长子兴手里,不得不服从长子兴的命令,只是可怜了这对夫妻。
方云先不断挣扎,边对着他们喊道:“你们放开我!难道你们就没有妻儿吗?若是你们的妻子如此,你们会无动于衷吗?你们如此助纣为虐,对得起良心吗?”奈何挣扎无果,他无力瘫坐在地上。
那两人心中不忍,却又爱莫能助,只得将方云先捆绑在椅子上,让他无法动弹。而后向长子兴做了个揖,正准备退下,长子兴突然道:“慢着!你们留下,在此一同看看,她的妻子是如何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说完,他又走到被捆绑的方云先面前,用力捏着他的下巴,道:“方大人,你可要好好看着啊!看看我是不是想如何便如何,看看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如何被我染指的!”
“卑鄙!”茯苓骂道。
长子兴听到她的话,走了过去,挑起她的下巴,轻佻地道:“小娘子脾气还蛮大嘛?小娘子人长得美,发起脾气来别有一番风情啊!不过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作为奖励,一会儿我会让你很快活的!”
茯苓没有搭理他,静静地看向方云先,眼中满是坚定决绝,还有一丝丝对方云先的留恋和对方杨的慈爱。
方云先知道,预想最坏的结果就要发生了,他从茯苓眼中读懂了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儿子的感情。他第一次感到权势的重要,第一次如此地渴望自己能够拥有无人可敌的权势。若是今日,他是一国之君,长子兴岂敢如此放肆?只是......那不过是设想罢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连自己心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县令,呵呵。在皇族面前,自己算什么?可是,何人天生便为皇家中人?想到这,他暗暗咬紧牙关:无论如何,自己必定要闯出一番天地来!保护不了妻子,若连儿子都无法保护,自己还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