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举起来,发出冷冷剑光.纳纳她们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凝重,只有京口梨还那么镇定地观看着在课室里上演的女生们的王子争斗.
碧圆面向锋利的小刀,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恐惧.也许在碧圆的心中,小刀只是小刀,并不存在着什么利害关系,但可能自己没有觉察到刀刃下那骇人的反光下自己的即将消失的花好月容.
刀刃下只有自己.碧圆突然心生寂寞.
我既然都不怕这锋利的刀了,那我为什么还会担心寂寞这种用不上场的东西?是没有人帮我?还是我缺的是救我的人呢?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小刀迅猛的挥下,这就像处罚一个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没有丝毫的犹豫.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在心里名为坚韧的裂缝中涌出.那是对血肉分不清的恐惧,是对黑白分不清的恐惧,是对爱恨分不清的恐惧.
这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恐惧的时候吗?碧圆猜不透,眼睛因为对刀的恐惧,紧紧地闭上.
心里忽然一白,脑海里显出肖的背影.闭上的眼皮里顿时充满了泪水.
在刀挥下的那一刻,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
在刀挥下后的一秒,两秒,三秒过去后,一声刀插血肉的清脆声音,令刚进课室的梓顿时发狂:“你们这些人在做什么?”
没有感到刀刺心的感觉的碧圆睁开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涌了出来,在惊讶的脸孔上留下两行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清河。
“真是太好了碧圆，我终于为你挡下来了。”碧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黑影是熟悉的碧佳.
“哼,真是好一个姐妹情深,我们走.”那些女生离开了课室.
碧圆抱着倒在地上的碧佳,嘴巴一直颤个不停,眼泪在眼眶里打滚:“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为我挡下?”
“我...”碧佳身体微颤,双手按着伤口.
小雪起初一脸惊愕,但看到碧佳的伤口那突然喷涌的红色,眼睛突然暗了下来,对着肖,还有萧楠,纳纳他们开骂.
“小雪,不要说他们...”碧佳终于熬不过伤口的剧痛,晕了过去.
救护车来的时候,已是碧佳晕过去五分钟后的事了.那些女生有几个胆小的,离开碧佳的课室后,都纷纷打了救护车的电话.当然,一向对校风整治严厉的学生会也插了一把,对在场的人通通问了一把.
在那个课室里,事后发疯的,抓狂的并不只有小雪.那时候,梓向萧楠的脸上重重地挥了一拳,强忍着泪水的红眼睛发怒:“你还说喜欢,你不配!”萧楠这次没有还手,头一直低着,不敢去直视梓的眼睛.萧楠的一向的王子范,在这个时候,被贬得一文不值.
“还有你,肖.为什么,为什么...”,梓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流出,失望的拳头挥出去,打在肖的胸口上.
“这是难以预料的结果,冷静点,梓.”肖捉住了梓的手.
“什么?难以预料的结果,那你的结果是什么?”梓那愤怒与失望的拳头,一个勾拳,把肖狼狈地跌落在地上.
“看不到。”肖冷冷地说着，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那你到底要什么？你说！”梓捉住肖的衣领，又重重地挥了一拳。肖随即地吐了一滩血。
“不要再打了！”碧圆张开双手插在肖和梓的中间，“难道有问题的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如此动戈相向。”
梓与肖对望了一会后,放开了肖的衣领,冷静地说道:“我们出去谈吧.”
“不用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对碧佳是抱以怎样的感觉?”
“感觉?你为什么会问这个?我们都是好朋友.”
“那好吧,我就跟你坦白一句.不管枫在与不在,我都喜欢碧佳.”
“这样啊...”梓听到肖的那句话后,心里似乎有东西丢进心谷的深处,落寞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们已经回不去那个时光了,我们都长大了,醒醒吧,梓.”
课室的时光似乎是近乎静止,凝重得周围的人都不能发出他们最基本的疑问的声音.那种空气的浓重,似乎是对停滞的春天的一种悲哀.纷纷的细雨流转在空中不落,逆光而行.
小雪站在课室的后面,额头无力地靠在黑板,整个肩膀缩了起来,不停抽噎.
“但我们一直都在珍视.”
“珍视?你这是叫做不敢面对而已!”肖强忍着泪水,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的拳头打在黑板上.黑板上顿时显出一条十公分的裂缝.肖那只打在黑板的手红了一大半.
梓低下了头,充满光辉的双眸瞬间黯然失色,就像美丽的珍珠退去了迷人的光彩,只剩下如石头般顽固的躯壳.
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得有点让人担心,也让人感到可怕.课室里的人可能谁也没有料到梓竟然会有那么低潮得只是让人看着,心底就直发寒的一面.
“怎么呢,梓哥.”碧圆关心似地摇了摇梓的肩膀。但梓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梓有点不对劲，离开他远点，碧圆。”
“肖，虽然我不知道姐姐和你们的过去，但你们毕竟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兄弟，说话也不应这么绝的。”
“喂，快去上课了。”刚从学校的操场跑回来的蔡花头，气喘吁吁。
“去吧，咱们都去先上课，放学后再去看碧佳,”纳纳拍了拍梓的肩膀,心想着这样沉静得有点让人别扭的画面该要结束了吧.但梓好像没有一点要返常的反应.
“没事的...”纳纳没说完,梓像发了疯似的,两手掐在纳纳的脖子上,两眼充满焦急,无奈,迷茫,空洞,黑乎乎地似望又非望似地看着纳纳的双眼.纳纳两手抓着梓的双手,脸上写满了无法碰触空气的痛苦.
这时课室里只有碧圆,小雪,肖,还有萧楠.其余的人都离开了课室.纳纳是幸运的一个,至少班里还有两个力量上可以相衡的有用男生在.当然,他们很快就一人一边,把那个被掐得害怕得脚软瘫在地上的纳纳救了出来.
纳纳很快就恢复,于是向梓抱怨.
“真是的,人家...人家这么好心去安慰你,你还要掐着人家的脖子,真是莽不讲理的家伙!”
“不要再说了,纳纳.”萧楠在一旁劝着纳纳收嘴.
纳纳听到这句话后,没有把她的心里的几寸火烧灭,还加了一把油,熊熊烧起,理直气壮地扩大.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了,原以为你会去救碧佳的,结果像木棍似地只是站着.碧佳若是跟着你啊,毫无幸福而言啊.”
“算了,纳纳,不要再说了.”碧圆生怕纳纳骂完萧楠和梓后,会骂肖,所以走上去,轻轻地拍了拍纳纳的背,安慰纳纳.
纳纳抱着碧圆,一把委屈地说着当时的想要救碧圆她们的力不从心但又担心之极的心情.
“肖,你要给我一个解释.”萧楠叫住了肖.
“什么解释?这没有解释.即使有解释,那件事也只能这么说明,你不配碧佳,连站在她身边也不配.”肖说这句话时,明显地把后面的那几个字加重.
“你...”萧楠一气之下,一手捉住肖的衣领,想要挥拳下去.
“你们也闹够了吧,”碧圆声嘶裂肺地喊道,随即又转为无力的哭泣.
萧楠看着碧圆的哭脸,想起了碧佳内心痛苦的样子,于是松开了肖,离开了课室,向医院跑去.
梓一句话,一个词,一个字也没有说,身体好像掏了空似的,头一直低着,慢慢地走出课室,离开了碧圆那担心的视线.
肖走到课室的后面,手拍了拍小雪的背,又在小雪的耳边轻声说道没事了．小雪迅速地转过身来，把头深深地埋在肖的心口处，抽噎：＂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肖摸了摸小雪的头，然后双手抱着小雪：＂我们没有做错．＂
＂但你看到吗？碧佳受伤了．＂
＂那我们是罪人．＂
小雪的双手紧紧抱着肖：＂对，我们都是罪人．＂
看在眼里的碧圆，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盒，百般滋味，可能只有难受一词才能形容她此时的复杂境地．姐姐受伤了，我的表现是不是太过安定呢？喜欢的人此时抱着的人不是我，我是不是应该冲上去，把他从她的手中夺过来？还有，我是不是应该去安慰一下梓哥呢？
纳纳似乎知道这时该做些什么．于是，一边在嘴里埋怨那个还有那个的不是，一边拉着碧圆离开课室．
一个情愿去拉，一个不情愿被拉。这时，把碧圆的手拉得很不情愿的痛，心里更是不一般的难受，泪水从眼眶里像水一般哗啦啦地流出，划在碧圆的白皙的脸庞上。
碧圆看着眼前的纳纳，只是一味地拉着她的手，连她的脸也没有好好地正视，一直背对着她。
“纳纳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碍眼啊？”
纳纳停住了匆忙的脚步，松开了碧圆的手。风一直很是一个凛冽的样子吹着，树也很是一个样子摇着，蓝天上的白云却是静止。
“是的，你的确很碍眼。”
碧圆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戏剧性地往后地退了几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也应该知道的。”纳纳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跑向操场，只留下碧圆一个人在那个后退的地方理所当然似的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