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谨特别咬重那个“我”字,只是想告诉月落,自己现在不是一个王爷,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寻找被自己气出门的心爱女子的男人。
三月阳光温和,却没有软化月落脸上那怕一点点的冷漠。
“你不该来找我!”
因为水无月和轩辕灏、晨飞和青霜,自己已经确定爱上了慕容谨,那意味着自己可以杀了他,取回族人的灵魂。
“告诉我!月落,你的犹豫和为难,我不认为是我无法接受的。”
慕容谨走上前看着月落,眼里满是坚决。
月落转过头,不去看慕容谨的眼睛,脸上是苦笑。
“慕容谨,很不幸,我爱上了你!”
真的很不幸,被自己爱上。
“月落?”
慕容谨瞪大眼睛,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声音中带着激动。月落爱上了自己?她爱上了自己?自己心爱的人已经爱上了自己。
“我……月落,我…我也...我也爱你!”
像一个初经人世的青年,不知该怎么表达。轻涩!
“我知道!慕容谨,所以你很不幸!”
月落闭上眼睛,慕容谨爱上自己和自己爱上慕容谨,都是必然。爱得深才会被伤得深。
“为什么?”
慕容谨脸上的笑容瞬间沉淀了下去。
“你的犹豫和为难就是因为这个吗?爱上我让你很为难吗?”
月落不语,仍然闭着眼睛,不看慕容谨。
“是!很为难!这就是诅咒!”
自己和慕容谨的爱情是被诅咒连续上的,是不被祝福的。
“什么意思?月落,关于你家的诅咒,你只说过来历,并没有说别的。”
慕容谨眼神犀利,看着月落又道:“告诉我,月落!如果你有一瞬间的爱我!”
“你不需要知道!即使我爱你,那也不能代表什么,我有权对我不想说的事沉默,不是每一件事都要说。”
月落的态度有些硬,其间也有为难和恼怒。
“月落!”
“慕容谨!”
月落推开慕容谨,脸色冰冷。
“记住,我爱你并不代表我是你的,也不代表什么都要对你说!”
“月……落!”
不是自己非要知道,只是那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如果不知道,就永远无法靠近她分毫。她像刺猬,可是,就算被她刺得一身伤,自己还是想要靠近。
“我的部分,我想知道。师父,也就是你口中的白竹,他曾说过,你爱上的人是命中注定,而我并不是你命定之人。可是种种显示,你和师父都没有说谎。月落,我能在疆场如此之久,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月落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却浑然不知,为难、犹豫、痛苦……这些情况在月落心里不停地转换。最后,月落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
“杀了你!诅咒的结果是我会杀了自己第一次爱上的人。”
还是说了!
“被诅咒……支配?”
慕容谨脸色很不好看。想到师父说自己不是月落的命定中人时,眼睛里的宽慰,还有月落之前的试探,原来,从中蛊那之前,月落就知道了。
“告诉我!”
起码她有过不愿意,她也不愿意杀自己。
“钟族的诅咒是五百年前的灵魂怨咒,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月落抬起头,看向远方,目光迷茫。
“嗯!”
这个自己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是灵魂怨咒。
“要解除怨咒,就要找到我钟族的灵魂体。因为怨咒,我钟族每代传承异能之人皆是灵魂不全之人。我在每个时空旅行,实际则不过是在寻觅而已。”
“灵魂不全!你的?”
她…她的灵魂不全?
月落点了点头道:“我花了两个八年的时间,寻回主导亲情和友情的灵魂。”
月落拉开衣领,那里,一朵粉莲盛开,却总觉得需要再补上一瓣莲才完美。
“现在,只差爱情了!”
月落放下手,看着也坐在自己身边的慕容谨。
“但是,慕容谨!你却不是单纯的一支灵魂体,不是只有爱情。你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拥有完整灵魂的你却吸纳了主导我爱情的灵魂。”
月落越说越激动,责怪之意颇浓。
慕容谨看着月落的脖子,没有说话,原来之前的幻影是真的,那个男人,是月落的灵魂形成的个体。
“只有杀了我,才能取回灵魂吗?”
“是!”
月落咬牙切齿的从口中蹦出一字,肯定慕容谨的猜测。
慕容谨苦笑,果真不受祝福,但自己这条命本就是月落的,她要拿去也无可厚非,更何况是在自己与她家族中选。
慕容谨看着重新埋起头的月落,伸手将月落轻搂在怀里,感觉到月落身子的僵硬,慕容谨轻抚着月落的背,将下巴顶在月落的头顶,感受着那发丝传来的清香。
“月落!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月落俯在慕容谨胸口,也没有挣扎着起来,感觉到慕容谨那强有力的心跳声,知道慕容谨没有说谎。可是,这意味着死亡!
“可是,月落......”
慕容谨突然紧紧地抱着月落,好像要将月落揉进骨头里。
“我是自私的,月落!”
“什么意思?”
听出慕容谨话里的悲伤,月落皱眉,想要起来,奈何慕容谨抱得太紧。
“月落!再让我爱你三年。当你大限之日头天,我把你的灵魂还给你。”
慕容谨的声音中带着乞求和悲伤,仿佛将失去了最美好的东西。三年后,自己将无法再爱月落,没资格,没能力。但起码,自己能抢回月落被诅咒偷去的时间。
“慕……慕容谨…”
“其实,我更喜欢听你叫我谨,月落!”
慕容谨吻了吻月落的头,不敢太亲密,怕吓着她。
“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好吗?”
“我很自私,对吗?”
月落没有回答,但也已经回答了。
“不!”
慕容谨否定月落的说法。
“月落,就算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一个人与一家人,取舍已经很明显了。
月落听言,沉默了。
虽然是三月,但夜晚还是有些偏凉,月落畏寒,紧靠在慕容谨怀理。
“月落,你冷了,是吗?”
慕容谨双手将月落环抱。
“冷!”
月落空出手,从储物手环中拿出手机,拨通皇甫初阳的电话。
“初阳,帮我给月他们道别,我和谨回影国了。”
“月落!过段时间就会没事的!”
电话那头,皇甫初阳那空灵的声音中带着某种承诺的意识。
“我知道!”
月落没有想太多,只是不想皇甫初阳担心而已。
“照顾好自己,初阳!”
“你也是!”
挂了电话后,月落看着慕容谨,有些疲惫,这几个月总是在忍受内心的折磨,太累。
“谨,我想回影国了。”
“好!”
慕容谨脱下外套给月落披上,然后将月落横抱着向城外走去。月落也乖巧的将头俯在慕容谨的胸口。
慕容谨在去找月落时就已经吩咐白云、白雨准备回影国,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如果月落不和自己回影国,那么自己就留下来,让白云和白雨回影国,反正自己不会放弃月落。
城外,白云、白雨见慕容谨横抱着月落,以为月落生病了,但见慕容谨脸上带着笑意,便轻了一口气。
“王……”
“准备马车,回影国。”
慕容谨打断白云将要出口的话,直接下命令。月落畏寒,从去边疆的路上就已经知道。所以不能骑马,风太大,而且三月的夜晚本来就偏寒。
“是!
白云回答道,转身去准备。只要月落小姐回来了,那王爷就不用出现反常行为,皆大欢喜。
月落与慕容谨回到影国已经是四月初了,两人都默契地不去提那个三年之约。但是,两人的感情到是升温得快,虽说是四月,可两人现在完全是可以说是六月天。
初静阁,紫衣被月落叫出来,颇为不解。
“小姐?”
叫自己出来,却不说完,紫衣有些尴尬。
“对了!今天是星期天,紫竹放假了!现在在家,你不是要见她么?”
月落刚登上QQ,见紫衣已经坐了一会儿,才回答。
“紫竹?她在哪里?”
紫衣惊喜,一直想问,可是又不好意思打拢月落小姐,因为感觉到月落小姐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早就说让你们见面了,但是一是我在忙,我不忙时,紫竹又在上课,没怎么在家。”
月落一边说一边打开与紫竹聊天的对方框,因此没有看见当自己说到“家”字时,紫衣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和悲伤。
“嘟……嘟……”
“二姐!”
紫竹一接上视频就高兴的骂到,十六岁的脸上还有着稚气。
“紫竹?”
紫衣听到紫竹的声音,瞪大眼睛,到处找。
“过来坐下!”
月落命令紫衣坐在自己身边,不过那语气到没有多少命令的意味,然后看向紫竹。
“学习怎么样?”
“老师说我很聪明!”
紫竹笑着,眼睛里满是期待,好像急需得到月落的夸奖。
“要谦虚!”
月落不赞成地看着紫竹,然后拉过紫衣。
“紫衣要见你,你们两姐妹聊聊吧!”
说完,月落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并不看紫衣和紫竹视频。
月落直接出了初静阁,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青色长衫的白清水。
“王妃!”
白清水见到月落,抱拳行礼,并没有显得不尊敬,但也没有卑微。
“白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记得慕容谨说白清水在原金国,怎么回来了?
“回来向谨王告别,我要离开官场。”
“隐居?不过,我记得你根本不曾在过官场。”
既然没在过,又何必辞行?
“隐居的确很不错!”
白清水并不回答月落的问题,目光带着茫然。现在,上官家已经被摧毁了,虽然上官清雨还活着,但是纳兰容已经死了,那就够了。
“去我的时空如何?你的磁场适合我的时空。”
总觉得白清水会是一个......,具体答不上来,但是就有一种感觉。
“磁场?”
自己知道慕容谨的王妃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所以并不惊讶她的说法,但是磁场?又是何种东西?
“每个人的身体内都有磁场,但是很少普通人体内有两种磁场,不是两种,是能适应两种磁场。紫竹也适合,我已经送去了我的时空,你也适合。“
“很神奇!”
白清水浅笑,很难想象。
“是怎样的世界?”
白清水和月落站在池塘边,看着水里的锦鱼。
“我的时空,犯罪份子肯定还是有的。”
“任何国家都不可避免!”
世界上并没有绝对和平的国家,只要有欲望就会有犯罪的人,只有有欲望,世界才可能进步。
“你倒是公正!”
月落赞扬着又道:“我的世界是科学发达的世界,我的国家是一个国家两种制度的国家,也是一夫一妻制。”
“让我想想!”
反正这个时空没有自己留恋的东西,去见见也无妨。
“随便吧!不过还是得说,在我的时空,什么时都得自己做。当然,如果你有能力挣钱,也可以请佣人。”
“我明白!”
隐居于田园,也是自己动手。但是要去见见大哥,大哥前些日子已经成家了,自己之前没有赶上,现在有时间了,总要去看看。
“月落!”
远处,慕容谨一身紫色锦衣,面带微笑地呼唤着月落。
“谨!”
月落听到声音,脸上带着浅笑,看着慕容谨伸出的手,大方地将自己的手送上去。
“谨王!我要去见我大哥了,来向你辞行!”
白清水抱拳,并没有什么多于的情绪。
“官场上,你帮了本王不少忙,确定不为官么?”
白清水这人,自己还看得起。所以,他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
“我志不在此!”
“如此,本王也不强留,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本王,本王能做得到的,自然会帮忙。”
“多谢!告辞!留步!”
白清水婉言拒绝慕容谨的相送,转身离开,现在真的轻松了。仇报了,生活也就单纯了。
“你先和白清水在说什么?”
慕容谨见月落还盯着白清水看,别扭地看向一边,打死不承认自己在吃醋。
月落倒是没想那么多,而是实话实说:“白清水的磁场像紫竹一样适合到我的时空去生活,反正他有隐居的想法,到不如让他去我的时空帮我弟弟打工。”
“月落!你这是诱拐人口,是犯法的。”
慕容谨体侃月落。
“没犯法!因为我没有拿任何东西引诱他。”
收回目光,月落看像慕容谨,纠正慕容谨的说话。
“你今天下班比前已经晚!有什么事?”
“是啊!下班晚了些!”
慕容谨笑道:“皇兄留我问了些话,父皇又想见你。”
“皇帝老儿要见我?想干什么?”
月落戒备地看着慕容谨,自己和他老子可没交情。
“扑哧!你那是什么表情?”
慕容谨笑了,随即又想到月落说过她不喜欢皇宫,当下弯下身搂着月落道:“不想去就算了!”
“那走吧!看在你的份上,给他几分钟时间。”
月落一幅我很吃亏的玩劣样子,退出慕容谨的怀抱,然后率先向前走。
慕容谨愣了愣,随即又笑了,这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另一面,值得了,不是吗?
慕容谨和月落到达皇宫,并没有急着去见太皇帝和皇帝,而是带着月落从御花园走去。
“月落喜欢什么花?”
“天堂鸟!”
月落看着御花园里各式各样的花,但大多数都叫不出名字。听慕容谨一问,也直接地回答了自己喜欢的花。
“鸟?”
慕容谨疑惑地看着月落,自己问的是花不是鸟,她在走神?
“不是鸟,你没见过也正常,天堂鸟是一种花,并非鸟。天堂鸟,顾名思义,天堂之鸟。所以天堂鸟的花语是自由、潇洒。”
月落突然觉得如此说不太对,立刻转移话题问道:“你喜欢什么花?”
“竹花!”
“竹花?”
月落皱眉,据说竹子开过一次花就会死亡,但很难开花,是不是真的,因为没兴趣,自己也没去查过。不过。
“高洁!”
月落赞道,也不问慕容谨为什么喜欢竹子开的花,竹花并不好看。
“这是竹花的花语?”
“象征意义。”
慕容谨有些好奇地问:“每种花都有花语?”
“差不多吧!”
慕容谨指着海芋问道:“它的花语是什么?”
月落顺着慕容谨地手看去,扬了扬眉:“这里居然有海芋,海芋一般生长在山里,花语是纯洁高雅”。
月落蹲在地上,玉指轻拂过海芋花辨。
“每一种花有不同的颜色,不同的颜色,其花语也是不同。”
慕容谨了然。
“原来如此!那么每种花的花语你都知道?”
月落不优雅了,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又不是花痴,怎么可能全部知道。”
“呃?”
慕容谨汗颜。
正在此时,一身淡黄色锦衣长袍,玉冠良绣的慕容白携着水云儿前来。
“三皇弟,你还没回去?”
慕容白率先打招乎,见月落突然站起来,一愣:“月落!”
月落瞥了一眼慕容白,收回目光,无视。
“皇兄,太后!”
慕容谨对后宫的女子都不怎么尊敬,能活到现在,心机是绝对的深。
水云儿并不怒慕容谨的态度,而是看向月落道:“谨王妃并没有和谨王拜堂成亲,现在这样出现,对姑娘家的声誉不好。”
一句话,绵里藏针。水云儿想要慕容谨求旨,让慕容谨明白谁是君谁是臣。
慕容谨的脸色冷了下来,自己做事需要她来管?区区王爷之位,不要也罢。
“母后!”
慕容白在慕容谨沉下脸的同时也皱起了剑眉。
月落冷笑了一下,突然浅浅一笑,握着慕容谨的手道:“你都叫我谨王妃了,还在乎其他人做什么?皇权下,该畏惧的自会畏惧,不畏惧的,我杀了就是。”
说到“杀”这个字时,月落的声音冷了下来。同时又讽刺皇权不过凭的是武力的威压。
水云儿被月落的一个“杀”字惊得打了一个寒颤。
“谨,不是要见你老子么?不见我要回去了。”
月落此时显得有冷漠和厌恶。
“皇兄,太后,本王先告退了。”
慕容谨握着月落的手,向龙涎宫走去,脸上却挂着笑容。
龙涎宫,太上皇慕容敌已经搬了出去,而在龙涎宫东侧的龙影宫住下。
此时,义亲王与慕容敌在龙影宫,讨论当年的事。
“现在可以看得出弘谨已经不似当年那么排斥你,缈儿也该安息了!”
义亲王轻叹,自己当年与皇兄同时爱上苍缈,可是得到苍缈亲昧的,却只有皇兄。
“是啊!当年的事感觉还如昨昔,不过还希望皇弟不要向弘谨提起。我怕弘谨知道缈儿是因为他才死的会崩溃的,就让他恨我好了。”
“弘谨明事理,当初他会选择进皇宫就可以知道。”
自己并不傻,所以自然不会说。缈儿的孩子如此出色,缈儿,你一定很开心吧?
“是啊!”
慕容敌脸上带着心慰。
龙影宫外,慕容谨脸色惨白,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身体不停地颤抖。
“谨…!”
里面说的什么,月落也听到了。不知怎么安慰他,但感觉到有人过来了,拉着慕容谨,瞬移去了缥缈宫。
缥缈宫,慕容谨突然抱住月落,好像很冷很冷,需要吸取月落身上的温暖。
母妃是被自己害死的,是被自己害死的,那么自己恨了那么久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