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吻久而甜蜜。虽不是真正尝到了甜蜜的味道，第一次与某人久久地分享呼吸是件特别的事。如鸟啄般慢慢开始的吻随着时间逐渐地加深，世缘和嘉琳相互把对方的衣服紧紧地抓得起了皱。
呼吸变得急促，嘉琳抓着世缘的肩膀，稍稍地摆开了头，看着近到足以嗅到体香的世缘的脸，世缘的身上有股清新，干净的男人香气。是不是有什么香料呢？就在嘉琳边想着边调整呼吸的时候，世缘抚摸着柔软金发的手，再次把嘉琳的脸拉近了自己，嘴唇落在了一起。
嘉琳穿的不是把女人的身体包裹打点成美丽线条的唐衣，而是将体态轮廓真实的展现出来的多翡的服饰，所以世缘把嘉琳抱得更紧了。世缘小心地抚摸着嘉琳绣有多翡特有花样的古朴衣衫，感觉到衣结，便用修长的手指把它解开了。包裹着嘉琳肩膀和上身的衣襟松开了，飘来了幽香。
世缘既不慌忙也不紧张，慢慢地一个个解开衣结，脱下了衣服。夜风中飘舞的幔帐也安静下来了，月光半透明的照映下的湖边亭内发生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脱下的嘉琳的上衣被完好地放在一边，世缘的两颊蹭着她的肌肤。
“嘉琳……”
越过了一个高峰的满月，夜里的气氛逐渐平静下来。可是二人知道，天上准备消失的月亮也知道，平静下来就平静吧，产生变化的第二次爱会再次缓缓地开始。
***
耳边温柔的悄悄话让嘉琳抬起头看着世缘。虽然已过了几日，心中仍旧继续着第一夜的余温澎湃不休。水江宫的宫女们对以为再无法挽回，却毫无预告又回来的王的宠爱而感到惊奇万分，偏殿的大臣们也因王之前从未有过的反复无常而窃窃私语，而嘉琳和世缘却对此毫不在乎。
嘉琳一点也不在意宫中的礼法，或是同房之前所要遵守的复杂繁琐的礼仪法节，很自然地抱着世缘，时而抚摸着他。世缘也并非王或是一国之君，而是以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普通男子般拥抱着嘉琳。是否是因为他们很难一字一句地向他人解释说明？一个与自己的意志无关，长久地以寂寞为伴的男人，一个不知寂寞封闭在孤独中的女人，二人就像齿轮转过了无数无意义的圆圈一样，找到了互相卡合完美的另一半，开始了新的转动。
“在没有更晚之前能遇见你，真好。”
无声而刺眼的阳光把水江宫的池塘照耀得泛着金光，虽然阳光刺眼无法正视，四周挂着透明幔帐的亭内安静地为二人遮着阴凉，嘉琳看着用手摸着自己脸颊诉说着的世缘。
“为什么？”
嘉琳的反问让世缘笑了，世缘很满意像这样慢慢对事物有了反应的嘉琳。
“如果没有遇见你，到那时我又会重新寻找目的……不过现在就再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在解决枪以后，世缘对从此以后该怎样生活没做过多思考，只想到那时再说。王的位子依旧会等着他，不过那是属于王的，他说要想的是找寻重新作为一个人的目的。不过现在再也不用为此事烦恼了，因为他遇见了嘉琳，在意外的场所遇见了与自己一样的女子。如果能作为那女子的另一半生活下去，一定会非常幸福。唤醒了早已被遗忘的感情，开始计算以后还有多长时间在等待自己。
“你呢？”
嘉琳感受着世缘抚摸脸颊的温柔，歪着头。
“我很开心。”
“……”
“可是我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关于你。”
眯着眼睛看着嘉琳的眼睛，世缘微微一笑。
“你对我很好奇吗？”
看到嘉琳点头，世缘摸着脸颊的手轻轻地抓住了嘉琳阴凉下毫无遮挡的玉肩。
“那就让我来全部告诉你。”
世缘温柔地把嘉琳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虽有衣物包裹，不过两人全部都是原始状态。嘉琳无羞涩之意，自然地靠在抱着自己的世缘的怀里，他胳膊结实而健壮。
“我愿意与你分享我的一切。”
世缘慷慨的分享自己一切的话，让嘉琳的嘴唇微微颤抖，看着嘉琳至今还不自然的微笑，世缘沉浸在了温暖中。时至今日虽然经历过很多惧怕，现在却毫无那种感觉。知晓自己不是独自一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这是连世缘也没有料到的。
“娘娘……”
久违地来后园散步的女珍，在走近水江宫附近发现二人后就一直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相互沉浸于彼此的两个人是怎么也不会看到远处出现的自己。以夫妻之名生活以来，一次没有见过世缘现在的表情，女珍久久地看着世缘，抓紧了绸缎裙角。世缘一副温柔的表情，对着嘉琳耳边诉说着什么呢？相互抱着对方的两人的样子是那么自然单纯。透明幔帐那边的阴凉处，相互拥抱着的世缘和嘉琳的样子就如梦一般朦胧飘渺。
自己未曾见过，未曾触摸过的世缘，他的身体正为了拥抱其他女人而动着，目睹的瞬间是件可怕的事。可是女珍知道，自己现在没有理由觉得那场景是可怕的。
世缘没有爱过我，所以自己连嫉妒的资格也没有。都不曾拥有过对方，又何来资格评论对方与别人分享爱情呢？自始至终对于世缘来说就是外人的自己没有插足的余地，所以又拿什么来嫉妒呢？他的心就连一分一秒也不曾属于我，相互之间也未曾有过好感，哪怕只是一瞬间。并且也是自己比谁都非常清楚世缘为什么不爱自己。
“走吧。”
放开抓得满是褶皱的裙角，女珍无力地说道。中宫殿的尚宫来回看看远处水江宫的亭子和转过身去的无力的主子，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
***
喧闹拥挤的街市上，一身简单朴素的长袍，一手拿着折扇一副悠闲的神情边走边逛着店铺。谁也可能想象不到，这不是位年轻的书生而是一国之君。微服出巡的世缘，衣着既不华丽也不褴褛，让人一视而过的平凡。世缘迈着悠然自得的步履进了卖绸缎的布料铺，来回看看上好的衣料，边选着称意的衣料，边向早先到店铺看东西的客人靠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要入秋了，布料铺里看布料的人多得拥挤。
“啊，这真对不起。”
逛着逛着世缘不小心撞到了身边的客人，便道歉道，与世缘相撞的男子点点头又转过了头去。
“请原谅我在这种地方见您。”
“不要介意。”
尹庭希与世缘背靠着背，视线看着别处低声说道。在店铺讨价还价的交易声中，两人的声音被埋没在其中任谁也听不到。
“明日入朝后直到回去很难再有其他时间了。”
“从那时以后还是你第一次进都城……他必定会加以关注的。”
尹庭希很久以前被赶出朝野，再次返回都城进入朝野，这样与世缘见面实际上已相隔了几年。本来律法就规定任地的官吏一年进宫一次与王面对面禀告这一年的内容，可是以尹庭希惹得皇颜大怒被发配到远方的理由，这期间都没能回过朝廷。期间世缘表现出一副对尹庭希毫不关心的态度，这才让枪没有去关注过他。
“那里一切都秩序井然地准备着。”
虽不能正视世缘，现在尹庭希正在为过去的时间里已经成长为青年的世缘而感慨万分。尹庭希悄声说着，世缘摸着绸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很不错。”
“不过小人今天邀您见面不是为了向您传达这些话。小人虽然在养兵蓄锐，可总归身在远处，举兵之时若内部没有接应，还是没有用的。”
世缘对尹庭希的话毫不担心，低声说道：
“这一点你不要担心。”
正如尹庭希所说，外部虽有强兵在手，可与内部接洽不自然的话，举兵之时一不小心就会付诸东流。尹庭希也许已经为此苦恼了很长时间，正是感觉到如此，世缘微微地回过头来。
“可是……”
“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听到世缘的话，尹庭希有些惊讶。这时两人的对话正好被从中间经过其他客人打断。世缘随意地摸着纱帽绳，把折扇换到了另外一只手上。
世缘没有让这段时间在宫内帮助自己的人们和尹庭希之间有任何接触。清理朝中势力是在尹庭希去了远地之后的事，还有更大的理由是为了以防一旦被发现，不至于所有苦心经营的人们被一次性全部瓦解。所以尹庭希不知道朝中洪门徽和朴泰准的存在，洪门徽和朴泰准也当然不知道尹庭希的存在。现在已在朝廷内外安排了自己的人，是该把散落的珠子串起来的时候了。
“明天你会听到想要知道的。”
世缘对着背后站着的尹庭希说完后就走了，到了分手的时间了。虽然选择了人多的街市商铺作为见面场所，但也不能长时间继续对话下去。世缘先出了店，尹庭希装着一副没有挑中东西的样子，自然地退出了店铺。
出了街来回张望，世缘却早已消失在人海中。时隔几年才见面，却没能向自己的君主正式行礼，回想着擦身而过的俊伟姿态，尹庭希长叹一口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