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胜原是有个兄弟的,娶了媳妇没一年就得了痨病死了。幸好还没有儿女拖累,媳妇权氏在家住了两年也就改嫁给一个尹姓的大户。虽说小三和良玉都不在家,两家人在一起倒还可以凑成一桌子人吃饭,也可以热闹起来了。
腊月三十,家里的几个妇女一天就奔波与厨房里外,男人们则忙着干以后两天好干的家务:水缸的水要保两天用,家里的每件东西都要擦得和新的一样,祖宗的坟要上一上……
一天下来,想歇下来是不可能的了。吃过晚饭,海东夫妻、海胜以及良成几个就坐在一起打牌守岁,兰芳和素荣则倒水烧水地忙个不停,期间还要煮上两百个茶叶蛋明天待客。
有了空闲的时间,她们又想着明天要到人家拜年,便又翻箱倒柜地准备拜年时送给亲戚家的礼物。这样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初二。到了初三,那些没要紧的近一些的亲戚,兰芳就打发几个孩子去跑一跑,远一点的就是海胜的任务,自己在家有事招待客人,没事了就图个清静。
正月初六的中午,兰芳在家清算着各家送来的人情,也就是礼金了——良成初八订婚,早有许多亲戚忙把人情包来了。
正算着账目时,只听楼上电话铃一阵阵响起来兰芳回头看了下楼梯,便忙将礼钱收拾起来。又想了想,她便把手一拍道:“嚯嚯!算了半天刚算个头绪,电话铃一响就没了!”
兰芳皱着眉头蹭到楼上,一边想着账目,一边抱怨电话太吵。她暴躁地道:“来了!”
过了老长一会儿,兰芳突然在楼上“呵呵”地不住笑起来,还又是拍手又是跺脚的,把个家里搞得像发了七级地震一样,倒骇了楼下的良成一大跳。
良成莫名其妙地看着楼梯口,又笑着喊道:“妈,你做什么搞这么大动静?捡到钱你高兴,可别把咱家楼房给震倒了耶!”
兰芳忙从楼上下来,嘴巴龇的像只开了线的皮鞋跟。她一面看着楼梯下来,一面道:“可不是这回事,竟比捡到钱还高兴呢——你家三兄弟刚才打了个电话,说他卖‘鼓票’赚了大钱,又在重庆盘了一爿‘皮货公司’,还望着年后提挈两个哥哥一道去发财哩!这倒其次,他还讲了今年就把婚给结了。我问他那个人是哪个,他只说是我们熟知的一个,又来过我家七次,家就在你三婶娘家。你想想可不就是曼玲!”
兰芳乐得只把“股票”管叫做“鼓票”,“期货”说成“皮货”,小三在期货公司里当了人事部经理,在她口中就成了开了一家“皮货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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