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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魔法与剑

就在利剑劈下的同时,异变突生。

随着刺耳的利啸,一轮几乎有桌面大小的巨大冰刃,高速旋转着自黑衣人身后猛然卷至。如同在林中开辟出一条大道般,冰刃所经之处,树木纷纷被其余势带起,旋转着向四周轰然倒下,声势极为骇人。

眼看冰刃高速旋至,黑衣人大惊失色之下,顾不得地上的明特,急忙扭转身体,手中利剑闪电般地向后击出,奇准无比地点在了冰刃之上,冰屑横飞,发出如同金铁相交般刺耳的声响。

黑衣人的实力虽强,可是无奈冰刃过于厚实,他的一剑又是仓促所发,未能施上全力,只能在冰刃上崩出一块不小的缺口来。由于巨大的惯性作用,冰刃去势却没有丝毫的凝滞,依然向着黑衣人拦腰截去。

在冰刃强大力道冲击下,利剑在瞬间被扭曲成了近九十度的弧形,眼看就要折断,可是随着黑衣人双足蹬地的动作,利剑猛然间弹得笔直,使得黑衣人借力投入林中。而失去了目标的冰刃依然向前滑出老远才斜斜地切入地面之内,几乎要把一座小丘铲起,其威力可见一斑。

原来兰斯一直隐身在侧,凝起心神,把双方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本想跃出与明特并肩作战,可是,接下来的变化太快,等他想要出面帮忙时,明特已经躺下了。

以他的实力,冲出去拼命无异于自寻死路,只能以魔法出奇制胜,但由于默念咒语耽搁了一点时间,几乎误了明特的小命。

虽说魔法一现便逼走了对方,可是形势反而更加复杂了。地上的明特奄奄一息,急需救助,而黑衣人却隐入林中,只要兰斯冲去救人,便会形成敌暗我明的情形,以黑衣人神出鬼没般的身手,想要袭击他是轻而易举。

而且,对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高手,可以很好地控制住心跳、呼吸以及血管收缩时产生的细微声响,把一切气息都收敛起来,以兰斯的敏锐感觉,也不能侦知对方的确切位置,仿佛黑衣人已从人间蒸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明特的生命力在迅速地流失着,该怎么办呢?兰斯皱起了眉头。

林外开始传来人声,火光隐约可见,知道大部队已然赶到,兰斯灵机一动,闭上眼低吟咒语,开始使用大型照明魔法。

随着他左手向上的挥动,一个硕大的光团出现在树林上空,照得整个树林如同白昼,纤毫毕现。

由于光华突现,隐于附近树枝之上的黑衣人首当其冲,在强烈光芒的刺激下,他的视线受到了极大的干扰,一瞬间什么也看不清楚,惊慌失措之下,他本能地以手遮眼,收敛得很好的呼吸、心跳陡然外泄。

同样受到强光的刺激,眼前一片雪白,但是兰斯的感觉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黑衣人的位置,已经在瞬间被他掌握得一清二楚。

如果使用魔法,咒语吟唱所需的时间,足以使对方缓过气来,何况在强光之下,对方虽然现形,但自己的位置也是暴露无遗,可能咒语还没念完,自己已经溅血倒下了,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这些念头闪电般自兰斯心头掠过,一咬牙,他飞身扑上,手中的魔晶剑猛然出鞘,随着电元素的大量涌入,剑身泛起淡淡的蓝色,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黑衣人当头劈下。

劲风及体,黑衣人本能地挥剑护住身前,同时一拍树干,身形向后飞退。

“当”一声响,双剑相交,黑衣人浑身一震,全身蓝芒一阵乱闪,使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头发根根竖起,手脚僵硬地坠向地面。

虽然只是一剑,但是相触之下,对方的剑上却有一种诡异之极的力道,如潮水般一波波汹涌而至,使得兰斯如遭重捶,浑身筋骨欲裂般难受,劲力全失,如同中箭的鸟儿般,也从半空跌下了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那些闻风而至的卫兵们正小心翼翼地搜索着附近的一草一木,半空中坠下两个人来,可把他们吓了一大跳,不由一拥而上。

“兰斯大人!”不知谁开口惊呼道。

以剑支地,从地上翻身坐起,抹了一把口鼻中泌出的鲜血,兰斯大声疾呼:“快抓住那个家伙,他是炎国的奸细!”

卫兵们蜂拥而至。抓住敌人的奸细可是大功一件,谁不想立功受奖啊选

甩甩头,稳定了一下翻腾不已的气血,兰斯强打起精神来到明特面前,一手撑起他的上身,一手开始施展恢复术。

白光照耀之下,明特受损的肌肉和组织以极快的速度开始重生、修复,体内凝结的淤血逐渐散去,闭塞的血管和气管慢慢地恢复了通畅。

几名手脚麻利的卫兵伸手想要抓人,不料余电顺势而上,使得他们与黑衣人连在一起,他们发出痛苦的哀嚎,吓得其他士兵不敢上前,怔怔地立在原地。

看到明特伤情稳定下来,兰斯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正要站起来时,一股强横无比的力道自身后陡然袭来,凛冽无比的气劲使他产生一种如坠冰窖般的感觉,浑身皮肤如同针刺刀刮般难受,耳中所闻的,尽是如雷般的气流之声,震得他的耳膜阵阵发疼。

知道已被身后敌人的能量锁住,根本来不及转身,不假思索地,兰斯向前扑倒,贴地疾滚的同时,一脚踹开了明特,以免他被对方趁机击杀。

直到明特的躯体滚出,耳内方才传来士兵们的惊叫怒骂之声,可见这一击的速度之快。

从身后展开突袭的,就是刚才的那位黑衣人。本来,在电力的作用下,他全身肌肉痉挛,在地上痛苦地蜷曲成一团,没有一时半刻是不能起身的,可是那几名争功的士兵上前抓人,分走了部分电元素,使他加快了复原的速度。但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是仍然保持着蜷曲的姿势,暗中却在注意周围的情形,当他自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正在施展魔法的兰斯后,估计对方十有八九就是暗中以魔法偷袭的高手。自己这次潜入城中的计划受挫,如果在逃走之前,能够击杀对方一名高级神职人员,并顺手把明特的小命一并解决,也算小有收获。想及此点,他不再犹豫,提聚起全身力道,以掌击地,如同一支标枪般前向前飞窜,仍旧握在手中的利剑幻化为一道寒芒,奇快无比地击向兰斯后背。这一剑,集中了他的大部分功力,如同刮起了一阵旋风,地面的碎石、杂草和落叶,纷纷向着剑尖飞聚过来,所经之处,阻挡的士兵无不溅血跌扑而出。而兰斯刚好施完魔法,正是身心极度疲惫的时刻,此消彼涨之下,使他气势陡增,眼看便可要了小命,却不料兰斯并非纯粹的魔法师,那奇快无比的身手居然远在一般的白银骑士之上,不但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还能及时踹开明特,使黑衣人的计划完全落空。

身陷重围,黑衣人不敢恋战,一击不中,立即向后飞退。自他身后怒喝着追来的士兵哪料到他会突然后退,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闯入人群之中,展开了一场混战。

那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尽管黑衣人身手和敏捷度不如平常,可对付这些士兵,却无异于虎入羊群。他的剑高速地震颤挥舞,所过之处,血肉横飞、鲜血四溅,尽管士兵们人数众多,却根本没有人能够使他的攻势缓上一缓。

这些士兵很多都是才应征入伍的新兵,虽然经过严格训练,可是却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何曾见过这种人间地狱般的修罗杀场,一个个双腿发软,不但不敢上前,反而如潮水般地向后退去。

眼看黑衣人便要脱困而出,这时林外蹄声如雷,显然是己方有大批人手赶到。那些士兵们信心开始恢复,不再后退,可是却迟疑着不敢上前,只是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远远地把黑衣人围在当中。黑衣人前进,他们便后退,黑衣人退,他们便前进,形成了一个十分滑稽的场面。

“混蛋!”随着一声怒吼,士兵们纷纷闪避,让出一条道来。一名剽悍的将领策马飞赶过来,不就是那名在会议上发过言的叫做韦士的猛将嘛选随着怒吼,他手中长刀翻飞,幻化出千百道匹练般的白芒,如同一阵狂暴风雪般向着黑衣人平推过去。

韦士这一击,是利用马匹飞驰下惯性的冲击,再加上长刀攻击范围广的优势,可是说是气势如虹。负伤久战之后,黑衣人已是强弩之末,哪敢硬接,足尖连点地面,身形鬼魅般游移不定,韦士纵有千斤神力,却如隔靴搔痒般无从下手,而黑衣人那神出鬼没的利剑,却不断自他长刀挥舞的空隙中刺入,逼得他不得不回刀自救,可是他一旦回刀,对方便趁机冲入人丛中痛下杀手,那种有力无处施的感觉,真让他气急败坏。

洒出一片剑芒逼退众人,闪到一棵树后,黑衣人正要冲出重围,突然,身后劲风大作,是在会议上喝止了韦士的那名精干将领,他不知何时掩至此地,在他的暗中调度下,一群士兵张弓搭箭,想要把黑衣人变成只黑刺猬。

脚尖轻点地面,黑衣人离地而起,一蓬箭雨自他的脚下倾泻而过,使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未等他的身形下落,韦士的长刀已在他脚下舞出一片刀光。黑衣人现在正是旧力尽消、新力未生的时刻,再加上自由落体的作用,一时难以作出有效的反击,一旦落入刀光之中,纵然是光明之神,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了。一旁观战的士兵们不由得齐声欢呼起来。

可是,黑衣人显然不是易与之辈,他临危不惧,升至顶点之后,一脚猛然踩在树干之上。经受不住他的大力踩踏,笔直的树干顿时变弯。

“不好!”指挥放箭的那名将领惊呼一声,飞身扑上,手中利剑舞起一片寒芒,如雪片般涌向黑衣人,想要加以阻拦。可是却晚了一步,随着树干陡然绷直,黑衣人已经借力飞出,在空中翻腾着,落入放箭的那群士兵之中。

“混蛋们!去死吧!”可能是自鬼门关打了个转,黑衣人更是凶性大发,随着他的一声喝骂,一团夺目的光华自兵士丛中陡然升起,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士兵们在刹那间被绞得支离破碎。

两名将领气得想要把黑衣人生吞活剥,可是对方滑溜得如同泥鳅般,避开他们专找士兵下手,使他们急得想要吐血。

自地面上爬起,顾不得休息,兰斯紧张地注视着激斗中的士兵和将领,可是,尽管他的感官能够捕捉到黑衣人的呼吸、心跳甚至肌肉收缩时发出的声音,却无法赶上黑衣人的移动速度,始终要慢上一线,可是,仅仅这一线之差,可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要是能够慢一些就好了!”皱紧眉头,兰斯自语道。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全部心神集中到感官之上,希望能够捕捉到对方运动的轨迹。

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间,兰斯兴奋地双掌互击。以前,为了感觉远处的事物,他总是把心神放在触觉、听觉之上,偏偏忘了对人类最重要的视觉,为什么不试试呢?他闭上双眼,试着把精神力量集中到眼部。

当他重新睁开双眼时,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明亮起来了,一草一木,无不给他全新的感受。运足目力,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围树木上的脉络和里边流动的水分,就连地表下蠢蠢欲动的虫蚁也一览无余;极目远眺,远处那尚笼罩于黑暗之中的一切无不历历在目,丝毫没有受到黑暗和距离的干扰。这种全新的感受,使他激动得有种想要跪下来顶礼膜拜般的冲动。(其实,兰斯所见到的是各种红外线和紫外线所散发的光芒,至于他为什么能够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光芒,为什么能够把物体在眼中的影像放大、变慢,以后会有详细的解说。)

耳内传来士兵们的惨叫声,兰斯回到了现实之中,不假思索地,他把目光投注到黑衣人之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以前,兰斯根本连对方的形影都看不清楚,可是现在,对方那迅捷无比的动作在他看来却像是定了格一般奇慢无比,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由于对方动作被放慢、分解,兰斯终于弄清了黑衣人诡异身手的奥秘。原来,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因为在施力的时候,关节相应地顺势旋转。比如一脚前踏,在脚尖及地前的一刹那旋动踝关节,另一只脚收起,使旋转关节的脚成为支撑腿,整个身体便随着踝关节的转动而改变了角度和方向。同样的,每一剑击出之后,黑衣人都会旋动肩、肘、腕关节,使得剑尖的攻击方向不断改变,让人防不胜防。而且,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顺势而发,浑然天成,使人感到无懈可击。

不仅如此,兰斯还能看到黑衣人的瞳孔放大,精芒暴射,那是对方把力量提升到极致时的现象,同时,对方的颈动脉在剧烈地跳动着,把大量的血液送到脑部,使之能够作出清醒的判断。

随着臂部和手臂肌肉的不断舒缩,黑衣人的利剑如同来自地狱的噬血毒蛇般,诡异无比地在人丛中穿梭自如,每一次挥剑,都有几名士兵溅血倒下,使兰斯看得热血沸腾。

怎么办?如果使用魔法,势必要集中全部精力,但那样就不能捕捉到对方高速运动的形体了,想要止住对方的屠杀,只有冲上去硬拼一途了,凭着现在的视觉和刚才的感悟,应该还是有一拼的机会!想及此点,兰斯不再犹豫,握紧手中的魔晶剑,贯入大量的电元素,他飞身扑上,加入了战团。

兰斯现学现用,用上了刚才领悟到的手法,准确无误地迎上了黑衣人的剑刃。

“当”一声响,劲气四溢,蓝芒乱窜,激得周围的草木土石纷纷扬扬地洒上半空,整个场面一下子变得静止下来。

尘土消散,现出了斗场中的两人。

兰斯以剑支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耳口鼻均有鲜血溢出,面容可怖。

黑衣人全身震颤不已,他的头罩内开始向外冒烟,露在外边的皮肤被电流灼得一片焦黑,此刻他正把剑深插入土,以消减体内残余的电元素。

刚才的一击,看来是两败俱伤。

事实上也是如此,一击之下,兰斯固然把电元素贯入了对方的躯体之内,可是对方那奇特的劲道,他也是照单全收,一波波的力道交替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全身筋脉欲裂般难受,给他的身心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怎么办?里明?要不要帮忙?”韦士征求身旁那名将领的意见。

“别慌,让他们斗斗再说!”那名叫里明的将领眼中有着狡黠的神色,“我们正好看看这名年轻人的本事,他可是达特安大人看中的人选,让我们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资格!”

“哦!真的吗?”摸摸头,韦士大声道,“大伙儿散开,见识见识这位未来头领的真才实学!”

士兵们依言散开,在周围分布成一个大圆,说实话,同伴们的惨死,早已使他们斗志全消,如果不是有将领在苦撑场面,他们早就四散奔逃了。

兰斯与黑衣人遥遥相对,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接,爆发出如同实质般的沉闷声响,周围的枝叶无风自动,围着两人的身形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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