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棋室,月浸的眼前浮现的尽是那夜月寒箫的狰狞恐惧,是有多久?没有再见如此修罗的冷意。如今,月寒箫再次开启嗜血杀戮的性情兀自让他担心。
月浸现在都难以想象,那夜看到如此的场景,自己是如何寒栗的回到王府之中的。而他,鲜血浸染黑色的纱衣,已成阴冷的绛色。愀然的沐浴更衣,旧伤未愈,又连日亲自追踪杀手组织,终究是累的倒在了浴室里……
那夜之后,他荣登大宝,继承皇位,成为万民敬仰的天道皇帝。他不顾大臣的劝阻,霸道绝傲的离开隆重的金华大典,心底念念不忘的仍旧是那个对他恨之入骨的女子,那个凰殿里他许了一世宠溺,极致荣耀的女子……
“那夜……你看到了……”他一双魅惑人心的凤目潋却几许温情,重新镀上一层霜意,冷漠淡然的说道,他清楚的记得那日他所下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跟近,本王要亲自解决这件事情!
“这……属下知罪!”月浸蓦地收回思绪,待反应过来,方才知道触犯了他军令如山的规定。如今,显然的,他没有遵从月寒箫的命令,不管是出于故意亦或是担心。
月寒箫邪魅流离的凤目带着冷意,淡漠的看着已经单膝跪地的月浸,继而潋藏一丝的愠怒,纤长的睫毛若凤凰展翅,再次流连在案几的棋局之上,淡淡好听的声音随即而来……
“月浸……你觉得他们不该死吗?亦或是……你觉得朕太过残忍了……”
这次,月浸听得清清楚楚,月寒箫用了“朕”,无上王者的尊称。而他也明白,此刻他与月寒箫只能有一种关系,那便是主仆关系。想及此,他低下头颅,单手持剑跪地,紧张的气氛弥漫在他周际。
“属下只是觉得他们当时已经被陛下的箫音所伤,而且已经据实以告,陛下……陛下又何必赶尽杀绝……”
犹豫再三,月浸还是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语毕,便更是低下头,不敢看月寒箫凌厉,冷峻的眸光。正在月浸等待接受处罚的时候,空气里一片静谧,不禁抬头观望。
镂空的窗棂边缘,月寒箫已不知什么时候移步到此,淡漠的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参差分明的墨发迎风飘零,许久,淡漠,嗜血的霸道之音传来……
“赶尽杀绝……呵呵……比及他们对她所造成的伤害,他们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一语毕,月浸已缄默不语,想及闵清影的憔悴柔弱,想及他们帝后间横亘的隔阂,终是无语,如此的误会什么时候才会冰释前嫌,柳暗花明。
月浸不禁想来,月寒箫的心应该是最痛的,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却执拗的想要证明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兀自的承担那种痛苦,甚至于将爱人变作仇人,明明在不远处相望的保护着她,却不能让她知道。
“陛下……你为什么不告诉皇后娘娘真相,又为什么兀自除却闵氏一族四大家族之名,让娘娘对你彻底的死心,这件事……属下一直不明白……”
月浸看着审视窗外的月寒箫,不禁觉得担心,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终是不能掩藏,兀自的深吸一口气,忐忑的说道。
“月浸……你可知道当时其他三大家族暗中密谋,想要彻底铲除闵氏一族。当时的局势你应该明白,若是他们铲除了闵氏一族,就算朕怪罪于他们,他们也会理直气壮的说是清君侧,并且还会以影儿的事情相威胁,逼朕废后……而朕的选择一定会是为了保住影儿,赦他们无罪……”
镂空的窗棂上浅映他绝美邪魅的眸底,涟漪着一丝的可惜,唇迹弯起,噙着无可奈何的凄寂,淡淡的言语想及那时的情景。
“属下明白了……如此,其他三大家族便会更加有恃无恐……所以……陛下才会以除却闵氏一族四大家族之名,将其他三大家族也一并革除,借此……收回其余的兵权,稳固社稷……”
“嗯……而且当时,是闵氏族长请求朕这样做的。当时,大局初定,内忧外患,朕虽然桀骜不羁,却也不能将百姓至于水火之地。起初……朕一直不愿意夺取皇位,就是怕生灵涂炭,违背了先皇当初传位给朕的初意……”
话说到此,主仆两人似朋友一般,再次释怀体恤。月寒箫转过身去,凤目浅映着月浸真诚的眸底,两人皆是淡泊一笑,月寒箫示意月浸起身,两人并肩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底一片澄净。
“所以……爷,当时下令诛杀闵氏一族,并不是因为夫人见了张寂之而擅动杀意……而是……如果属下没猜错……闵氏族长的唯一条件,便是让爷保住夫人,只要夫人在……闵氏一族复兴就有希望……”
月浸看着身旁邪魅睿智的王者,心如明镜的说道,不曾想一向霸道不羁,睿智冷漠的天道皇帝也会有如此的温情,他虽然治国铁血严明,却从不冰冷无情。只是天下早有传闻:
月射国,天道皇帝,睿智冷漠,性情不羁,残忍暴戾,嗜血成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