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凉之地,皇城漠岬之巅,一如既往的清傲身影,倾城绝美的浅笑,淡漠了大漠落日的余晖。青丝已经妖娆冗长了些许,宽松的雪绸遮掩完美的身形,只是凸起的小腹异常的分明,渐现怀胎带孕的气息。而这几日,拓跋云扬也明显的感觉到闵清影反应的强烈,总是还未进食便已经呕吐不止,很是让人担忧。
“颜儿……夜间的漠岬凉意十足,以后……还是不要上来这漠岬之巅了,以免伤了腹中的胎儿……”他妩媚妖娆,浅色流水的音韵点落在她的心中,她依旧的缄默不语,浅笑琉璃的回应,十指纤细,温柔的抚慰着宽松衣衫下的小生命,觉得从未有过的坦然,安定。
她曾经想过狠下心肠,舍弃腹中的孩子,断了与他的最后一丝牵绊。奈何……终究是下不了手,特别是这小生命在她的腹中渐渐成长,每一天都会有莫名的感动,这对于已经久违笑颜的她来说,是那么的发自肺腑,那么真切的感受到那种心底蔓延的快乐和依赖,使得她贪婪的不想放手,哪怕只是属于一点指尖的逗留。
拓跋云扬看着闵清影兀自的浅笑琉璃,温柔怜惜的抚摸着腹中的胎儿,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与感激不言而喻。绝美眸底的伤韵蕴含着无法沉寂的爱意,拓跋云扬知道,除了对孩子的,还有隐忍着,不愿尘埋的对孩子父亲的极致爱意。爱之深,恨之切的寓意他又怎会不明……
“域主……飞沙护法的飞鸽传书!”匆忙行礼的侍卫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卷成管状的书信,拉回拓跋云扬的思绪。
“嗯……退下吧!”拓跋云扬愀然的接过侍卫手中的书信,明显的感觉到身后倒影石板上拉长的悲戚影子微微颤栗。他心如明镜,抿唇苦笑,优雅的展开信笺,飞沙熟悉的笔迹跃然眼底,沾染着战场的杀气。
“飞沙与飘砾已经暗中将雪烟护送至月射军营,如今星澈与月射正在星澈国天堑之地龙牙谷对峙……并且,据飞沙信中所言,星澈除了蓝冬意率领的蓝家军外,还有一人,兵法精奇,一直运筹帷幄军邸……据了解,此人不管何地,皆是不束战甲,一袭的白衣飞影……”
一语毕,拓跋云扬薄唇微抿,浅漠的将飞沙的书信放置皇城之巅的阁椅,衣袂摩挲,墨发轻盈,已然下了云梯。他心清明,她早已心如明镜,只是不愿面对自己的脆弱情绪,兀自忍着钻心的痛意,十指纤细早已紧握着陷入掌心。
“月寒箫……你终究是不愿放过张寂之,只因为他带我离去?你兀自的南伐亲临,涂炭生灵,难道?只是为了将我身边的人赶尽杀绝,徒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忍受着冷清和恨意侵袭……月寒箫!你明明知道,我……我的心底无法将你摒弃,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咄咄相逼……木然的让我对你决绝到底!”
看着拓跋云扬的身影隐没在盘旋的云梯,她蓦地瘫软在阁椅之上,指尖扣在棕色的木榈。终是无法释怀心底的解郁,久违的珠玉再次涟漪决堤,淹没了晶唇的美丽,滴落在她精致雪色的锁骨心。
她忍着刻骨的思念,也曾梦里阑珊,羁绊着他邪魅霸道的凤目流转,一袭的黑纱绣金衫衣,月落横起,雪霁天齐。花雨遥寄,箫音旖旎,氤氲了绝美容颜之上水色薄唇弯起的深情。
“月寒箫……我……恨你……恨你!你可以为了我不顾性命,却又为何生生的毁了我的期冀,诛杀我闵氏族亲……为什么……为什么……呜呜……”
早就知晓不能对他尽然忘记,却也明白与他之间横亘的何止是无法逾越的天堑,还有纠结痴恨的宿情。如此,她只有冻结自己的衷情,让人无法靠近,再不想伤人伤己。而如今,他大肆的南伐征战,不惜一切势要吞灭星澈国的凌厉,更是让她难以自己。
有些宿命,不是上天已注定,而是误会结成的局,明明爱的刻骨伤心,却相隔孤寂。明明为了对方可以不顾一切,却因为时事的格局瞬息湮灭,徒留阑珊向晚的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