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箫殿里,睡梦中的闵清影蓦然的觉得一股暖意,水眸微潋,方才发现自己沉浸在一片雪白温暖的锦衾里,倏地起身张望,身侧早已没有了熟悉的气息。
她十指纤细,兀自的摩挲锦衾,才发现,那里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气……
离落浅笑,默默起身,眸底一丝生气,珠玉涟漪。不知是笑是哭。只是至少的证明他已清醒,而她已顾全了大局,他与她终究是无法彻底的修好,彻底的谅解,即使如今他们……早已深爱……
落寞的起身,凄笑苦凄。青丝散落,她婉约几缕,默默的束绾月钿,佩戴凤仪的珠冠。一袭妖娆的宫装,青色的水袖兀自显得凄凉,孤寂。
脑海里,他邪魅冷漠的话语还萦绕在耳际,兀自锁住了她如烟的秀眉。
“王妃……若再敢逃离……本王必将血洗闵氏族亲……除却闵氏一族四大家族之名……”
冷魅的声音兀自的提醒着她。闵家满地的血迹,零落的尸体,此刻早已氤氲了她的眸底,噙着撕碎的恨意,兀自的凄美荼靡。
“月寒箫,今日起,我便如你心意,尽职尽责做你的伉俪。但是……从此你我,再无温言软语。”
心灰意冷的寒意,笑着流泪的凄寂,她将昨日的自己掩埋在那夜荼靡修罗的地狱。浴火重生,成为月凰殿至高无上的王女。
她的心底清明,过了今日,她便是母仪天下的月后,也是他的伉俪。
他与她终究是两两牵绊,却又两两相残。
“呵呵……月寒箫,帝后,是折磨,还是枷锁。兀自牵连着你我。”
她浅笑迷离,凌波拾遗,兀自的踏雪逶迤,不顾侍卫们地阻拦,兀自的红装飘零,跃上马背,向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红装妖娆,溅起了初歇的白雪,旋舞飞溅其间,萦绕着珠冠流苏浅映的水眸,绝美清透,倾城月都。
皇宫近在眼前,宫殿玄白的石阶上零落着片片绽放的血迹,昭示着白月,黑月,对决的惨烈。她娴熟的纵身下马,蓦地想起了张寂之。自己的骑术便是寂之瞒着娘亲教授的。浅笑迷离,凌波拾遗,她落落的向着月华殿走去。
自此,她便要忘掉自己,全心全意的稳居月凰殿,做他一世的伉俪。
奈何,命运偏偏自作多情,兀自将她推向彻底决裂的渊底。
此刻,月寒箫静默的倚在皇座上,手中兀自摩挲着玄白的月落箫。玄白流月的案几之上,赫然摊着一张泛黄的信笺。
依稀浅映遒劲俊美的笔迹,这是今日萝雪烟在清蕊殿收拾槿丽蕊的遗物时发现交与月寒箫的。当时的萝雪烟红妆已乱,泣不成声。
只是鸣噎的告诉月寒箫,那信笺浅浅的压在寝殿的玉枕之下,上面早已风干的泪迹,凌乱了萝雪烟的心底。兀自的珠玉涟漪,忆起了逝去的槿丽蕊。
接过信笺,月寒箫不禁讽讥,这就是月寒剑一直寻找的先皇谕旨,却不想近在咫尺。对于无法瞑目的月寒剑真是莫大的讽刺……
那封信笺便是当年月冰洌弥留之际留于槿丽蕊的书信,上面满含对三个宝贝依依不舍的心境,看到那熟悉的笔迹,月寒箫蓦地眸底氤氲。萝雪烟见他如此伤心,也便默默的离去,留给他一片静谧。
而今他们兄妹三个:送走一个,死去一个,兀自的孤寂一个。
她落落的走过去,见他凤目迷离,兀自的摩挲着玄白的月落,胸口处,血液浸染的丝锦,触目惊心。她的心里蓦地一紧,随即苦笑迷离,讽讥自己。
原来,她始终做不到想象中的那样无情。
他蓦然觉得传来一阵清香。凤目迷离,墨发流离。邪魅的抬头审视,她却已经近在咫尺。他一愣,随后浅笑疏离,漠然温柔的拉她柔夷,将她紧紧锁在怀里,不顾自己胸口的伤迹。
“影儿……为何那日不离去……”
他浅笑迷离,兀自的摩挲她的唇迹,期望她的答语。她水眸内潋,冷冷的寒意,不迎合也不拒绝,淡淡的疏离言语。
“我只是不想……给你……诛灭闵一族的机遇……”
凉凉的言语,他听闻,眸底清冽,碎落寒心,知她还是怀着恨意。蓦地浅笑凄寂,邪魅轻起。
“是吗?原来如此……那影儿就要永远被禁锢在本王的怀里,难道?影儿愿意?”
他凤目迷离,钳制着她的柔夷,紧紧的握在修长的白玉,十指相扣,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暖意,兀自的怕自己沦陷下去,语气低迷,涟涟伤心。
“月寒箫……你为何?世间弱水三千……”
“可是……本王……却只愿取影儿这一潋……”
她尚未言尽,他早已心志坚定,十指相扣,她能感觉到他心底的真意。
他睿智英明,魅惑世间万千女子之心,却并不喜欢风流数尽。
若没有敌对的关系,他与她何尝不是令世间艳羡的,最极致的帝后伉俪。她也可以为他主掌后宫,助他安于朝堂,解他后顾之忧。
可惜……世间的事情……总是如此的始料不及……
“弱水三千,朕只愿取影儿这一潋……”
经年之后,他早已是统御四国的皇帝,却千里追寻,不忍舍弃。即使她对他已经深恶痛绝,势要取他性命,他依旧邪魅轻起,眸底涟漪,势要将她禁锢在怀里……
天下,红尘紫陌疏离。帝后,早已摒弃双心。
弱水,三千尽数无疑。奈何?倾城一潋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