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有如处在一片游动的无根的浮萍之上,随着它在那里飘浮,一程一程,随着海波的荡漾,一直地下去,下去……直至感觉不出身体的存在了。
自己并不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却又怎么孤身处于这一块海边的岩石之上,感觉在那里漂浮呢?啊啊!定是那海波,在海风轻拂下,缓缓地顺着一个方向游弋,有一阵却教我自己觉得,只有意识还浮在透明的空气当中,在那里漂泊,仿佛在那里逆水游动的样子。
举目远方,看向那一眼并无涯际的海面上,有一艘海船在那里横驶;又下意识地觉得眼下的碧海微波,在清晨日升的阳照下返射,犹如一片片鱼的银鳞,又似水娘盅惑的眼波。
一阵海鸥俯掠水面疾速飞驰的急鸣声,将我从那一种青烟似的,飘悠的状态里醒转了过来,方感到在这海边的一隅,待的时间未免有些迟了,所以收回了目光,打算做归返了。
其实刚才那一种伫立岩石,凭风而立的状态里,我那爱动的大脑,并没有做什么有意义的思索,只是在那里做些不着边际的闲想。极目远舒,看看远端的海平面,在悠悠怡然的态度下,转换转换吸上鼻息中的湿润的空气,清新清新早晨起来后的还有点酸涨的头脑。
自从双足踏上这一块极南的海南椰岛之上,像这样的一侵早的海边闲游,已经有五、六次了,每每晴光妩媚,海面风和的日子,我都要抬足拖了我的将要二十六岁的身体,来这里试我的闲步,腿脚游倦的时候,往往就要那样的立在海边,足足的待上一阵,在那里默想。
爱思索是我的习惯,我的大脑只要从睡的状态里一醒来,就要一刻不间断地运转,因为我是一个刚出道不久的年轻的作家,眼下在这风光旖旎的岛屿上,边做散心的旅游,边构思我那下一部长篇小说书稿的写作。
时间已经是八月初旬了,不消说,正是节季最炎热的时候,这尤其是在这一极南的海岛上,太阳几乎是终日于头顶上曝晒,街上的行人不免都带有些懒洋洋的态度,人们的脚步也尽想向冷饮店踱去。
先前一年多的写作生活,使我感到有些乏闷了,人类终究是不能长久喜欢单调过日子的动物。我那部处女作的小说,著成了一点小小的名就出来,引得我的几位这边的大学同学,非邀我来旅行,并且为我找了一处可以写作的住所,教我一边过几个月的海岛生活,一边还可以安心写作。
盛意难却我也是执拗不过,刚到的时候,拂逆不过几位同学的盛情,与他们一道驾车于岛的各处:诸如海口市内、文昌、东郊椰林、亚龙湾、黎苗山寨、天涯海角……和一些没能记住地名的地方,走马观花似的懒游了一转。游到最后,这个岛上的各样的风光景画——亚热带植被的盎然绿意、灼烤的阳光、细白的沙砾、碧油油的大海、惠安女的装束、放浪妩媚的游女……等等,全部的这些,统统融满了我的大脑,也终于实现了我来海南做旅游的戋戋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