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往茶桌旁走去,边定了定神,定睛一看,前面小舞台的灯色下,已经换了一位别的少女在那里演歌,头发同般的娟秀顺长,面庞却稍圆胖一些,歌音呢?也是很柔美,然而她的全貌里面,却没有我喜欢的先前伴唱那位少女的神采和风韵。
但是我还是落下座来,以为这日来的比平日要早,所以还不到我中意的那位少女的出来,可我等了又等,一曲一曲的更听,中间还去了回便所,我等的那位少女就是不肯出来,等到快十点了,我终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起身结帐,离开了那里。
打车回去的路上,我的内心含了一味淡淡的忧伤,也总在揣摩,那个少女是病了么?
我又一连去了几次那个红珊瑚茶坊,而那个少女隐遁了似的,终不见她再来了。
于是我就在去的最后的一次,私下里塞了服务生手里一张钞票,问他先前那个伴唱的少女为何终不再来了,他即刻想了一下,恍然一笑告诉我:
“你讲的是那个长得瘦一点的吧?她好象是上海人的,在哪里学美术,暑假来这里打工,现在应该早回去了,学校里面重又开课了吧!”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面便咯噔了一下,却又镇静含笑地回应了那个服务生以后,一种空荡荡的落寞之怀,便侵据了我的心绪。
这一次我又是在一种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物件,却又不甘的态度下返回了住所。坐出租车的一路,觉得车窗外,店家的橱窗和路灯发出的明亮的灯色,与银灰的月色一起,尽在返照我自己的那种离人孤独的情怀!
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从她的着衣相貌,以及她的岩崖上作画,我早就应该想到她还是一位大学里的学生。现在已经是九月四五的样子了,人家早该回去开课了。
然而待一回到了寓所,我又努力镇静了镇静,将路上的那一种忧闷压制了下去,自己终又嘲笑了自己了一番:“逸文啊逸文,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你这追逐梦影的习惯又抬头了么?这种没影的事就又迷乱了你的心理了么?不至于!不至于!”
可是当我冲完了凉,躺下去以后,那个少女甘露似的歌唱的清音,那一首《橄榄树》又余音绕梁似的,钻进了耳际,在那里轻轻抚摩我的耳膜,又带出了我有些怀乡的愁郁。
自从有了思家的这种心绪,家中那种安闲温软的感觉,便一刻不间断地牵引着我的思绪,想家的念头迫紧得我的呼吸都有些不自如起来了。
……从医院退休了的母亲柔腻的面相,也很真切的映上我的眼帘了!她烧的一手好鱼的香味更是仿佛在口中有些滋味淡含着了;由研究所退休的父亲终日不是夹住张《参考消息》来看,便就是埋在沙发里看电视的臃影,也在那里诱发我的心意,要催他多去楼底下多做做活动才好;啊!妹妹,还有妹妹,她总在那里哧哧笑我捉弄我的样子,也在我的眼前渐渐儿地带起真味来;猫!还有那只猫,那只自己会蹲马桶的猫……
所有的这些,有时能教我在那里静静地一想就是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