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从三楼冲出来,听到下面有人在上楼的动静。于是他在判断出大致的方向后,从一扇窗户跳出去,落在另一侧的一幢二层小楼楼顶,就地一滚后继续向前跑去。在连续穿越多个障碍和小巷后,海西来到距离刚才位置几十米远的另一个二楼的楼顶。
在这里,他快速半蹲下来,然后尽量把身子往下俯着,让自己的身体全部缩进夜光下的阴影中。
前方不远的巷道中,有几个黑影正在快速向海西的方向移动。看得出来,那是几个持枪的士兵,他们边一定边四处张望着,显然是在搜寻着什么。
海西像一只沐浴夜光的壁虎一样,静静地等待着那几个士兵从身边的巷道中经过。
几秒钟后,海西终于动了起来,他跑得不快,但步调却和刚刚过去的那些士兵基本吻合。这样一来,海西移动时发出的声音就基本消失了,他正快速地从房顶上离开这里。
然而,好运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海西再次越过一条小巷道的时候,他的背后突然射来一道强烈的光束,一架军用直升机从山林间飞出来,很容易就盯上了正在楼顶飞奔的海西。
“真该死,老子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海西不禁骂出了声,但他知道骂人是没有用的,能逃出去才能保证自己继续秘密地查那个可能伤害到天蓝儿的间谍,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还不如立即投降算了。
直升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海西的潜出计划,另一边刘培博已经回到车上,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发动车子离开现场。
车子开出不到一百米,刘培博又踩了刹车,他把车子交给邓子伟,告诉他立即离开,然后向回跑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邓子伟把头伸出车窗,叫了刘培博一声,见他没有回头,于是便开车悄悄离开了。
为了躲避直升机的跟踪,海西不得不跳下房顶,躲在崎岖而黑暗的巷道中。由于这里的巷道密如蛛网,就连军方的直升机一时也没有办法找到目标。
如果不是整个十五区都建在山坡上,海西很可能已经迷路了,但现在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朝着山顶的方向往上走。在那里,他可以借助茂密树林的掩护安全撤到山里面去。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躲过一队士兵的搜查后,海西拐进另一条小巷。他知道自己眼下依然危机重重,所以更加小心。
海西看到,在前方十几米的小巷中有一个醉汉,正在跌跌撞撞地走着,嘴里哼着听不懂的调子,隐约能够看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酒瓶子。
海西走过去脱下醉汉的大衣穿在自己身上,一手扶着他以防跌倒,另一只手夺过醉汉手中的酒瓶,把剩余的半瓶酒一股脑倒在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上。
“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海西问。
“老三?你,你咋先跑了啊,走走,我……我给你说,我就看不起你,你这种喝酒装孙……孙子的!”醉汉说着话差点吐出来。
“走,我到你家去喝,你敢不敢?”
“那,那行,你,你可别跑啊,我,我还能喝。”醉汉居然一把抓住海西的胳膊,拽着海西往前走。
刚刚走出几步,迎面跑来几个持枪的士兵,要求检查海西和醉汉的证件。海西低着头没有没声,假装没站稳摇晃了一下,其实是隔着衣服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醉汉的肚子。醉汉果然哇地一口吐出来,最前面的那个士兵像触电一样慌忙躲开。
海西也赶紧发出即将呕吐的声音,士兵见状把海西往旁边一推,带着后面的小队士兵快速离开。海西故意倒地,然后假装很气愤地骂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
辗转半天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口,醉汉走过去趴在门上拿拳头砸门。过了一会,屋里灯亮了,一个年轻的妇人把门打开。
醉汉一头栽进妇人的怀里,妇人皱着眉头,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醉汉的身体稳住。海西顺势进屋和妇人一起把醉汉扶到桌子旁,然后让他坐下来。
“把,把酒,拿过来,我和,和老三,喝几杯!”醉汉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你是谁?你不是老三。你不该把他送回来的,他真该死在外面。”妇人狠狠地说。
“我确实不是老三,我和你的丈夫是喝酒认识的朋友,他肯定是搞错了!”
“我觉得是你搞错了,他是我的哥哥。”妇人看着海西说。
海西一下子头就大了,这还怎么玩,简直没法再编下去了。这时候醉汉又突然醒了过来,哼唧几声就抓起一个罐子喝起了水,可见他从刚才吐过以后就好多了。但海西觉得这很不好,他这要是发现自己不是“老三”,那可非得惊动外面的人不可。
于是海西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那个妇人,道了一声谢谢后,慌忙从醉汉家中溜了出来,继续在小巷中摸索着向山顶方向前进。
在海西接近山顶的时候,他看见了最后一队巡逻的士兵。正当他考虑从哪边绕过去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普罗米修斯号请求通话。”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海西觉得脑海“嗡”的一声,几乎立刻晕了过去,导致他原地打了个趔趄,就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真是倒霉啊,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信号了,简直是要逼死我啊!”海西在心里骂着。
海西稳住身体后,不得不迅速作出决定,认准方向后快速离开。那个请求通话的信号每5秒钟就响起一次,海西只好强忍着眩晕感,利用5秒的间隙多移动一点,听到通话请求后立即靠着墙壁坐下来休息,就这样逐渐向不远处的树林移动。
就在海西与树林之间仅有一所房子的时候,一条黑狗出现在海西的面前。那条狗看见海西立即就叫了起来,海西心想这下坏了,赶紧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树林,不顾树枝和杂草的阻拦直挺挺地趴下去。身后传来狗吠声和士兵的喊叫声。
海西非常艰难在树丛中趴着前进,脸上和手上不知被划出了多少道血口子,但是这些小伤对脑海中袭来的一阵阵强烈眩晕感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
海西看到穿过树丛的灯光,知道有人正用某种探照灯般的灯光照着他所在的位置,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刚才的士兵已经越来越近了,甚至能够听见军靴踩断枯树枝的声音。
海西只好停下动作,静静趴在树丛中。他索性在再次听到普罗米修斯号的通话请求后同意通话,紧接着就彻底就晕了过去。这时候的他极像一只受伤的动物,听见猎人走近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沉默等待命运的最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