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如同汽车马达轰鸣的声音,从雪山的某个地方开始传来,声音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脚下的大地在轻微的颤抖,而且愈发强烈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覆盖住整座山头,雪山好似在一瞬间被黑夜吞没了。
天空中电闪雷鸣,一道道白的耀目的闪电撕开云层的口子,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疯狂地涌向地面。
大地好像随时会被撕裂。
一阵更猛烈的轰隆声传来,一坐小山似的巨型雪块发出雷鸣般的响声朝一行人站立的地方飞速扑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妙,有人开始疾呼:“糟糕,雪崩了,是大雪崩!”
一时间,人心惶惶。
不安的情绪在队伍里蔓延着。这支队伍共有十来人,有男有女,年纪都不是很大。最大的只有四十来岁,最小的还不到二十。
他们不是什么专业的登山队伍,一群志同道合的‘驴友’罢了。
也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句:“他娘的,哪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非要来爬雪山,爬雪山,这下好了,爬到西天去了。”
他这么一起哄,人们更没了主意,一时间只顾着找出元凶,相互推诿责任,竟把危险忘在了脑后。
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年用手挡着疯狂涌来的暴风雪,一面回头对众人大声吼道:“你们想活命的话,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众人听得他这么一吼,顿时醒悟过来:查找元凶的事儿,以后可以慢慢来,眼下还是小命要紧。
“小橪,你有什么办法?”有人问到。
名叫阿橪的少年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冷冷道:“我不晓得。”
说完他拉起后面女孩的手连滚带爬地迅速奔向雪坡中部的一块巨大岩石。
“两人一组,注意不要分散,躲到大一点的岩石后面。”少年的声音在风雪中有些飘忽不定。
有人骂骂咧咧道:“陈雨橪,你个直娘贼,拉走了最漂亮的妞儿不说,还先挑了个最好的地儿。”
骂归骂,众人还是从慌乱中挣脱出来,两人一对,手牵手四下寻找藏身之所。
陈雨橪颇为不屑的耸耸肩,斜过头看了女孩一眼,用十分干涩的声音说:“等下雪潮会从我们头上经过,我抱你一会儿,你不会介意吧。”
女孩缩回了本想从他手心抽出去的小手,犹豫着点了点头。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所有人蜷缩着,不敢在说一句话。
‘砰’‘砰’‘砰’
汹涌的雪潮开始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陈雨橪身前的岩石。
然而,即便有如此巨大无比的岩石阻隔着,狂暴的雪崩还是将躲在岩石后面两人盖住了。
陈雨橪张开双臂,死死地将女孩揽在怀里。
几秒钟后,陈雨橪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从身体上方传来,他的五脏六腑疼痛欲裂。
紧接着,一阵更猛烈的雪潮袭来,陈雨橪终于支撑不住,狂吼了一声‘他妈的’。
然后他们便被雪潮推着,滚下山去。
“喂,你醒醒,你醒醒。”女孩使劲地推搡着昏迷不醒的少年。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掉下来的时候,男孩紧紧的抱住她,挡住了大部分障碍物。
男孩是为了她才这样的。
女孩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有些莫名的感动。
“喂,喂。你醒醒,你醒醒。你千万别死啊,我,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好歹醒过来告诉我一声在死啊。”女孩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她的确不知道男孩的名字,只听别人叫他阿橪。
女孩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或者两者都有。
女孩是帝都大学的一名学生。趁着十一放假,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爬雪山。原本只是想着好玩,哪曾想到会出这档子事儿。
刺激是刺激,可总不能为了刺激把命给丢了吧。
女孩咬紧了嘴唇,良久,终于还是俯下身子,将自己唇印在了男孩冻得发紫的唇上。
--‘我走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即使时光过去良久,许多事已然渐渐淡忘,却还记得自己的初吻是给了你,可是你却极有可能不会知道。’
女孩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么句文绉绉的话来。
她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自己的初吻。在午后慵懒的阳关下,家里庭院的秋千上。白衣胜雪的帅气男子,轻轻环住她,然后低下头吻她。但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反了。
没有和煦的阳光,只有无边的黑暗。
没有秋千,只有万里无垠的白雪。
而且还是自己吻的他。
好在他是个男人,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
这是个十分青涩的吻,男孩的牙关紧闭。少了舌头的参与,吻自然是激烈不起来的。
女孩一遍遍给男孩渡气,可是他却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上。
女孩不想放弃,可终究是有些累了。
她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说:“最后试一次吧。等等,我不会上瘾了吧。”
女孩苦笑着抛开了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又一次俯下了身子,甚至不抱一点希望。
男孩突然张开双臂,勾住了女孩的腰,轻轻的伸出了舌头,试探着伸进了女孩嘴里,很快地,近乎本能般地和她的香舌搅拌在了一起。
女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切仿佛都在梦中,他真的醒了。
女孩被他吻的浑身发颤,她的嘴唇暗示着,身体依顺着,开始馋嘴似的回应他。
这个急忙,粗率的吻渐渐稳定下来,漫长的似乎过了一个世纪。
热吻中的两人彷佛忘记了她们的处境。
男孩睁开了眼睛,恢复了些许理智,很不舍的推开了女孩,支支吾吾地说了声:“对不起。”女孩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由得涨红了脸,低下头说:“你醒了?”
“你救了我?”陈雨橪反问。
“这里除了我好像没别人了。”女孩一脸开心,她现在觉得有人陪她说说话真好。
“我都快被你憋得喘不过气来了。”陈雨橪偷看了她一眼,又说:“不过被你憋死总比被雪崩压死强些。”
女孩轻笑着打了他一下:“凭的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占了便宜还卖乖。不过你醒了就好,好歹,好歹是有人陪我说说话了。”女孩神色黯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肩膀借我靠靠,我有点冷。”女孩抹着眼泪,呜咽着说。
陈雨橪觉着自己现在五脏六腑是倒着的,哪都疼,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
他颤抖着伸出手,女孩顺势躺在了他怀里。
“你说,我们是不是快死了啊?”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陈雨橪说的斩钉截铁,可是他的肚皮却十分不争气的呱呱乱叫。
女孩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笑着问:“饿了?你啊,就是嘴硬。”
陈雨橪愣了半晌,颇为尴尬的应了句:“子曾经曰过,秀色可为餐也。”
“那你是说我漂亮喽。”女孩吃吃的笑着。
“恩。”陈雨橪回道。
女孩将手搭在陈雨橪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双眼睛亮闪闪的,如同星辰闪烁在静谧的夜空。她蹙了蹙眉头,沉思了半晌,方才一脸认真地说:“我们也算患难与共了,可依得我一件事。”
“恩。莫说一件,三百件也依得。”陈雨橪点头道。
“可不许骗我,因为这事实在有些无理取闹,只是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哦,所以想好了,告诉我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陈雨橪默然无语,双手用力将女孩抱得紧了些:“你就是说要吃了我,我也答应。”
“可是真心的?”
陈雨橪温柔的摸了摸她被风吹得发红的脸颊,轻声道:“当然。”
“绝不反悔?”
“恩。”
雪谷里一片寂静,满眼望去,四周都是悬崖峭壁,雪崩封死了唯一可以出谷的道路。
“像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给你做老婆,你可愿意?”
女孩的空灵的声音在山谷中久久飘荡着。
陈雨橪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倏地站起身来,女孩儿不解的望着他:“喂,你到底怎么想的。”
“放心,我们死不了。”陈雨橪拍拍屁股,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腰从雪堆里拉出一只蓝色背包,拉开拉链,瞄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山里不比山下,天黑得早。我们必须尽快弄出一个帐篷来,不然咱这对苦命鸳鸯连今晚都过不去,更别提什么长相厮守了。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女孩撇撇嘴,双手插进口袋里,斜着脑袋问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大美女投怀送抱,我求之不得,来多少收多少。”陈雨橪在包裹里仔细翻找,从背包的最下面掏出两块压缩饼干,扔了一块给女孩。
女孩伸出手接过,缓缓走了过来,半蹲着身子问道:“够我们吃几天的?”
“先吃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陈雨橪抚着她的背说:“放心,你不会是孤魂野鬼的,有我陪着呢。来,给大爷笑一个。”
女孩咧开嘴巴,似笑非笑,山风凛冽着,吹拂她的发梢。
“我叫萧若楠,记着,你已经是我的老公了。以后不能在多看其他女人一眼,不可以在和其他女人多说一句话。”萧若楠斩钉截铁的说。
“我还有的选择幺?”陈雨橪拉上拉链,把背包抗在肩上。
“没有了,因为我不想一个人,你也不想,不是么?”若楠狡黠地笑着,如同盛开在山谷的百合花。
陈雨橪嘴角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走,先找个避风的地儿。”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