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往英国的飞机上,霍琦墨的心情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独自前往外国,参与法学研讨会。
想起那天HK老师把她找去的情景,霍琦墨现在想来,还是仍旧有点难以置信。
众所周知,HK老师作为法学院的院长,一直以来对待所有学生都很苛刻。不苟言笑、个性古怪、冷酷无情就是大家给予HK老师最多的评价。
当被告知HK老师在办公室等她,霍琦墨一闪而过的念想是:难道自己有哪些地方,老师觉得不满意。
即使是拿英国大学的研讨会邀请函给她,HK老师依旧很淡然道:“不要觉得自己多了不起,我在你这个年纪就已经拿到和你一样的法律学位。所以被邀请也只是平常事,不过我作为你的导师,很有必要提醒你,你的学习条件比我们当年好很多。”
HK老师的意思不言而喻,暗指霍琦墨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取得这些学位不过是顺理成章。在老师这里,她别想得到任何一点的奖励和称赞。
霍琦墨不是第一天认识HK老师。如果说,大学之前,她听闻老师这么说,可能会为自己叫屈。但经过两年大学的磨练,霍琦墨渐渐懂了:人生就是一个不断修炼的过程,你太过计较,作践了自己,也辜负了岁月。
当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HK老师朝她的方向,露出灿烂的笑容。之后,打了一个电话给随行的老师,叮嘱其他老师好好照顾霍琦墨。
想起初见时,HK老师认为霍琦墨的身上傲气太多,需要好好地打磨锤炼。如今,HK老师依旧认为她过于傲气凌人,不同的是,霍琦墨现在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傲气。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敛,什么时候该放开。
很快,飞机抵达英国,霍琦墨跟随老师和接待的人员接洽。标准流利的英文使得接待人员觉得很为亲切,本来接机的人,中文并不是很好,为此还特意带了一位中文翻译官。
到达预订的酒店,老师告知她,好好表现,不要紧张,只要发挥正常水平就好。她深吸一口气,明白这次机会很难得,平复心情后等待上台。
坐在台下的霍琦墨,拿着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默默给自己回忆很多相关案例。老师看着很多人发言,不由赞许道:“没想到法学大会越来越高手层出,看来这次琦墨的对手还真是很多啊。不过不要担心,我还是一如既往挺你到底!”
面对一直特别开朗乐观的邓老师,霍琦墨真的很无语。喊到她的名字时,整理好心情,霍琦墨登台开始发表自己的报告。
简单落落大方的示意,引经据典、纵横捭阖、言辞流利的研究报告,使很多人记住这个中国小姑娘。当她完成演讲时,台上沉默几秒,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邓老师惊叹她的出色表现,果然和HK老师猜得没错,给霍琦墨一个宽广的舞台,她会给你带来想不到的惊喜。她是一个法学的天才,难得的一块美玉。
之后,霍琦墨的研究报告登上最为权威的法学报刊。尽管受到邀请希望接受采访,但霍琦墨在跟HK老师通过电话,还是婉拒了。
在没有正式毕业之前,她只是想很简单地做一名学生。张爱玲的那条原则:出名要趁早,并不适用她。对于霍琦墨的理性,HK老师也很惊讶,但想想也觉得很正常。
夜晚,在异国他乡,霍琦墨接到同样身在异乡的沈煜电话:“今天顺利吗?”她望着淡淡地月光,简单唔了一声。接着彼此沉默,快到三分钟后,沈煜开口:“不早了,早点休息。”还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她倚着墙,站了很久。
处理好一切之后,和老师一起回国。她并未告知沈煜什么时候返程,也未告知家人。霍琦墨回到H市,突然觉得很是陌生。她看看周围,依旧没变,只是她的心意已变。
没多久,大二开始放假了。
和预先的计划一样,霍家一行人都准备去海南度假。出发的前一天,霍琦墨给沈煜打电话,只是没人接听。她猜想:沈煜也许在忙着实验的攻坚阶段,便给沈煜发了一条短信。
晚上7、8点左右,霍妈和霍爸还在为穿的衣服太小了,而争执不休。小彦无奈出着主意:“老爸,老妈,你们干脆再去买一件就好了。”
霍妈计较道:“是你老爸,非要不准我买。非要说家里有,你看现在不就穿不了。你老爸,每次都是这样,浪费大家的时间。”
霍爸干脆直接进了房间,一句话也不再说。霍妈也进了小彦的房间,谁也不肯低头。
霍琦墨和小彦只好分别做爸妈的工作,花了不少功夫,最终说服了爸妈。看到爸妈和解,她和小彦相视而笑。
霍爸霍妈见时间不算太晚,非要出门买衣服。霍琦墨有些担忧,试着劝说“到了海南那边,可以再买。现在真的已经不早了。”
霍爸和霍妈还是决定出去买衣服,勤俭了一辈子的父母,只是为了少花钱。看到爸妈这么坚持,霍琦墨也不拦着。小彦乐道:“我也要去,顺便去买一个潜水镜。”
爸妈笑着答应,问道琦墨时,她还是以忙着作业推辞了。之后的很多年,霍琦墨十分懊悔那晚她为什么不坚持,那晚她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
爸妈和小彦离开后,霍琦墨全神贯注投入在法律文件中。晚上11点多,霍琦墨接到医院电话,如遭雷击,失神落魄,手中的手机脱落。
等她赶到医院,医生抱歉通知:“对不起,你父亲送到医院已经当场死亡。你的母亲和弟弟还在重症监护室,其他医生正在抢救。”
她一下子跌落在地,拼命止住眼泪,不断告诉自己:霍琦墨,这不是真的,不是,爸妈和小彦都好好的。当霍爸的尸体被推出病房时,那个曾经会在她犯错时,笑着告诉她:“没关系,爸爸会跟爷爷说。”的保护神老爸,竟然离开了她。
不能接受现实的霍琦墨,扑在霍爸的身旁,不断喊道:“老爸,老爸,你起来啊,你不是说过,要一直守护我们一家人吗?爸爸……不要丢下我们……”一旁的医护人员试图安慰她几句,看见满脸是泪的霍琦墨,觉得说什么都没什么用。
当爷爷和奶奶接到消息,近年来总时不时有些小毛病的奶奶,受不了惊吓,昏厥过去。大伯和爷爷急忙把奶奶送往医院,只是这次昏厥,奶奶就再没醒过来了。
医院里,大伯和大伯母跪倒在地,痛不欲生。大伯的两个儿子,陪在爷爷的身边,也止不住泪。
爷爷颤颤巍巍在孙子们的扶持下,走到奶奶身旁,笑着说:“老婆子,你啊,真是一辈子操心的命。知道国进不在了,赶紧就找儿子去了。老婆子,你要是舍不得国进,最起码也该跟我说一句,再走啊。大媳妇啊,替你妈好好打扮一下,她啊,这一辈子都爱漂亮。
大伯母含着泪应允,爷爷看了看哭了一室的人。”国邦(大伯父的名字) ,你妈身后的事,就交给你料理了。琦墨,再强也只是个孩子,我要去陪着。
大伯父哽咽道:”爸,我知道了,让这两个小子和您一起。等儿子料理完妈妈的身后事,马上就去H市。“
当天夜里,爷爷带着两个孙子,赶赴H市。风尘仆仆赶到医院,霍琦墨已经恢复平静,静静地等在手术室门口,脸色惨白。爷爷心疼地拥着霍琦墨。”孩子,对不起,爷爷来晚了!
霍琦墨并未因爷爷的话,回过神,依旧死守在手术室门口。这时,一旁的警察积极和霍爷爷进行沟通:”您好,霍老先生,您总算来了。您的孙女一直不肯听我们说任何消息,也不愿配合我们的工作。
爷爷闻言很是心酸,他的孙女——霍琦墨一直以来都是很有教养,深受很多人的夸奖。如果不是遭遇了这件事,很少有人可以看到她这么失礼脆弱的一面。
”抱歉,请您理解我的孙女刚刚遭遇人生的重创。有什么事,您可以跟我说。”爷爷谦虚有礼的回答,使得警官也很为刚才的话而道歉。
“霍老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痛心。其实这本是一桩可以避免的交通意外,因为当时另一辆车主喝醉了酒,才酿成了悲剧。如今肇事者仍在逃,我们还在极力追捕。”
爷爷痛心疾首,因为别人的一次醉酒,导致一夕之间,他们霍家家破人亡,连丧俩人。当警察们离开后,爷爷在霍琦墨身旁一直陪着。
两个孙子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责问道:”琦墨,二叔离开我们很难过。但是你知道吗,最难过的是爷爷,因为受不了二叔离世的打击,奶奶今晚去世了。爷爷来不及处理奶奶的后事,就赶赴H市,就是害怕你受不了打击。你失去的只是爸爸,而爷爷失去的是儿子和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