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愕然地抬头,“我没有轻生,我只是想洗一下脚。”内心黯然酸楚,小小年纪,怎会落得如此地步,被人误以为自刎?
“我以为……”欲言又止的舒悦,眼神依然泛起担心。在校礼堂她被许致远剪掉长发,明明看到她眼眶有泪水打转。
“不会啦!我会有这么傻吗?”宁静扶着她肩膀站起身来。
黄昏过后,天边渐渐暗淡了下去,云彩的颜色也由火红转变成幽暗的蓝,与神秘的紫,继而都会变成统一的单调色,黑!
白色月光下,若隐若现的树影,陪伴着细薄的人影,被风吹过的足踝,凉嗖嗖的。鞋子已脱,鞋带勾在两根手指上,晃荡出空虚的弧度,便连投落于青凉地砖上的影,都是虚空的。
距家不远,舒悦给她打气:“放心啦,你.妈妈不会骂人的,回去吧。”
话是这么说,她却飞快地跑离了,这得跟她有个脾气暴躁的继父有关。
他是个屠夫。
曾经有一次手举杀雪亮的杀猪刀,跑到一个菜摊,追得那个卖菜的大伯从市场东边,逃到市场西边,只为躲他一斤猪肉六块八的赊账。
从那以后,再无人敢在他摊子赊欠。而那天举刀追来的钱,也只是他应急去赌,却输个精光,后来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一夜不归。
走过那根极具艺术性的拱形老石柱下,穿好鞋子,双手攀在烂得扶不起来的围墙上,朝里大叫:“汪汪!”以前总在突然之间,那肥胖的母狗一下子从院里跳跃而出,缩身钻过围墙底的狗洞,头刚伸出,朝着宁静就是一阵低吼:“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每每都要和那条狗进行第三种语言交流,促进一下各自都不懂的人与动物的异类情感,懵懵懂懂的对望,一个俯头,一个仰头,然后莫名其妙的心领神会,她爬墙进屋,那狗钻洞和她比赛。
总是狗比人快,一溜烟,火箭似跃到了露台,才听到宁淑芬打开屋门,光线和她慈祥的声音一齐流泄:“静儿,放学了。”
可是那天晚上,居然没听到狗吠声,狗不在,屠夫就不在。
她正高兴着,要打开那黑漆斑驳的铁门时,身后飘来一阵脚步声,似乎还有刺鼻的酒气。她想还是先溜为妙,急忙抓起由肩膀滑落到手腕上的书包,将铁门一关,飞身跑离这破烂不堪的地方。
黑影“嗒嗒嗒嗒”地往前跑,白影“嗒嗒嗒嗒”在后追,当白影离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宁静猛地甩头,攥住书包带,朝那影子凭空甩去:“你干什么跟着我?我跟你有仇吗?”
装满了书本的书包在夜空下,还能那么准确,打得对方一个趄趔。摸着额头吃痛,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住地喊冤:“我是张大海。”
书包回到自己手里。
“哦,张大海呀。”宁静喘了口气,方知打错人了,明明觉得是许致远那臭小子,心怀歉意要来跟她道歉的,怎么变成了张大海。
她两手抓紧书包细长的条带,向前几步,走近退到了树下一片阴影之中的张大海,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这么晚了,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不,我有事……”张大海侧头,矛盾的吱唔着,手扶着额头那一处,另一只手还拿着厚厚几本书。
“我来给你送笔记,刚到你家门口,就见你呼呼大跑,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他说话一直就没抬头,只把书放在她伸过来的手上,在宁静说,“好沉”时,退了几步,转身飞快地跑了。
第二天,张大海就成了熊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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