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睡,今儿身体怎么样了?”
“不劳费心。”冯氏正坐在大厅,等着晚归的和珅,“最近和大人真是日理万机啊,都是这个时辰才回,想必公事繁多吧。”
和珅听冯氏这么一说,总觉得话里有话:“夫人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若是你喜欢什么女人,娶回来便是,不必遮遮掩掩,你……”冯氏说到这里,忽的打住了。平日里她对人也是算是温柔贤淑,这时本来语气就比平时重,要是再放些什么狠话,倒是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下面的话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你什么?”和珅第一次觉得冯氏说话这么讥讽。
“没什么,只是你做事还是要顾虑一下旁人的眼光,凡事不要一意孤行了。如今相公官居一品,早已不是十年前和我成婚时的那个孩子了,有些事情,我虽不说,但也看在眼里。我只是病了,不是瞎子,你做的事情,我都会看在心里。”说罢,冯氏抬手,招来两个丫鬟,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屋。
和珅站在原地,感到有些莫名奇妙,冯氏虽然平时都琢磨着为自己纳妾,可真到想纳妾的时候,冯氏竟是这般表现。冯氏有时候都在为自己物色小妾,可自己还从没纳过妾呢,她是很积极为自己看了,但最后自己去看到的,不是这里不满意,就是那里不满意,最重要的是,他要的不仅脸蛋漂亮,而且至少要是贤内助一类。再说另一面,和珅也不是真想纳苏澈为妾,她自己都说只做正室了。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她不愿的事情,他怎能忍心委屈她,何况他不可能休了冯氏,当初要不是冯老爷子的偏爱,自己可能早就流落街头了,更何况这冯氏是真有能耐,不仅仅是大家闺秀这四个字所能及的,为了长远的计划,和珅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休了这个大夫人。而且在历史上,和珅这个人,也只是贪而已。
和珅摇摇头,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胡言!”
次日阳光明媚,苏澈趴在床上,一副刚醒还没来得及洗漱的样子,逗着上次捡到的小黑猫,她给它取名叫萌黑。
只见门口看门奴才来报:“启禀主子,门外有一金发男子求见。”
苏澈一惊,约翰好久没出现在她眼前了,她还以为他不来了,可自己尚未洗漱,也不好去看他,没办法,苏澈只能吩咐让他先在大厅等会了。
待苏澈插好头上最后一根簪子,便匆忙跑了出去,生怕人家等的不耐烦。
约翰抬头,看见神色有些慌忙的苏澈,笑了笑。苏澈也对他回礼的笑了笑。
“你还记得要给我当导游的事吗?”
“当然记得了!”
“那我们今天就开始吧!”约翰起身,今天的他,依旧一件黑色的斗篷批身,从斗篷里伸出两只手,柱着手杖。
苏澈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外国人,怎么觉得他跟原来的样子有些不同了,但究竟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清楚。但她还是笑笑,选择不去管他。
约翰走在苏澈的身旁,不近也不远,苏澈抬头,便能清晰的看见约翰的侧脸。苏澈抬头,分明看见约翰紧紧的咬着牙,脚下走的每一步都蓄满了力,这让苏澈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刚遇见钱郃时的样子。那时的钱郃还没跟林婉儿在一起,但每次跟林婉儿见面时,苏澈都在一旁陪同,钱郃总喜欢走在她和林婉儿的中间,苏澈偶尔抬头,便能看见钱郃紧咬的牙关,她却不知为何。
苏澈跟约翰坐在马车里,渐渐走到城里最繁华的那条街,街上车水马龙。街旁还有玩杂耍的,围观的人把表演的师傅围得水泄不通,时不时的还一片叫好声。
苏澈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带约翰下车。苏澈早已把准备好的长褂让约翰换上了,还在他头上盖了块布,把他的脸和头发捂的严严实实,所幸这是在冬天。还让他戴了副墨镜,让他装作感染风寒的样子。这样走在街上应该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吧。
苏澈蒙着面纱,扯着约翰的衣角,往围观人群里挤去。师傅表演的是耍猴,只见那只猴子被栓在一根木桩上,师傅叫什么动作猴儿就跟着做什么动作,动作配合,令人乍舌。忽然猴子跳错了一个地方,师傅便举起皮鞭对小猴狠狠抽打。苏澈起先是惊讶,后来便变成了怜悯,对她来说怎么也是一条生命,怎能对它如此残忍。苏澈本想上前叫住师傅,约翰却拉住了苏澈的手,苏澈回头,约翰示意苏澈不要惹事端。
苏澈无奈,闭眼扭头不敢再看。
只见猴子头上渐渐见红,只见旁边一个长相奇丑的小男孩拉住师傅的衣角,哭喊着说:“爹!别再打了!再打小豆子要死了!!!!”
师傅推开小男孩:“起开!你再拉着我我就连你一起揍!”
“不要!!呜呜!!爹!!!”小男孩扯着男子的衣服,死活不放,“我不要你欺负小豆子!!!”
“不要就滚!省得碍眼!”
苏澈闻声,睁眼抬头,只见小男孩皮肤很黑,脸上很脏,左眼上方有块疤,就像是街边的叫花子。
她见孩子也可怜,也顾不上约翰的阻拦,走上前:“这位师傅,你何必对一只猴子这么残忍,都是生命。”
说罢,只听围观的群众一阵哄笑,这才想起,这里的人跟她不是一个时代的。可话已出口,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小男孩冲上前拉住苏澈的衣服:“姐姐,救救我和小豆子吧,这人本来是我叔叔,可自我父母双亡后就拉着我跟小豆子来为他卖命,还逼着我叫他爹,我真的没办法了,救救我吧!!!”
“呵!你这不孝子,竟说出这样的话!”男子对着小男孩厉声道,转过头却对苏澈赔笑,“不好意思,让大人见笑了。”
“姐姐,你信我吧,我跟小豆子实在没办法才跟您说了,只要您能把我和小豆子带走,为您做牛做马也愿意了!”小男孩扯着苏澈的衣服哭的像个泪人。
“嘿!你这小子!信不信我打死你!”男子瞪着小男孩。
苏澈细看这位师傅,虎背熊腰,额头上有刀疤,想来也非善类。
“师傅,我就问你一句,他说的可是实话?”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小锭金子。
这大汉一看见金子,两眼放光,像是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他说的没错,如果你想赎他,便带走吧……只是这猴子得留下。”
“不!!!!姐姐,小豆子除了我的话谁也不听,要把小豆子留下来,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了!!”
苏澈听完,抬头看着大汉,眼神坚决:“猴子也不留。”
“这……这可是小的留命的玩意,您不能就这么拿走了,要是再给多点……”
“呵,这么小锭金子买你一辈子都嫌多,我今儿就要把他俩带走,你要是再阻拦,小心你的命!”苏澈见这大汉表现出如此不满足的样子,顿时心生厌恶,她把金子扔在地上,若是罪有应得的人,苏澈绝不会股息。
“那……恕难从命。”大汉冷笑,并做出一个手势,同样虎背熊腰的一男一女随后从围观群众中窜出。
“哼哼,胆子不小,敢惹我么?”苏澈冷眼,“管家!出来吧!”
苏澈的管家原是在和珅手下的侍卫,被私用调来保护苏澈。
两个彪形大汉看见管家也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小姑娘,这金子这么小一锭,恐怕只够给咱仨塞牙缝吧!”
“哼,别这么贪得无厌行吗!”
说完,苏澈对管家小声说道:“教训一顿,把金子也抢回来,什么都不给。”
管家回道:“喳!”说罢飞身上前,令着男孩和猴子扔到苏澈身边,然后拦住大汉。
苏澈拉住他们,也拉住了约翰,把他们带上了马车。
“那里就交给管家吧,不用担心。”苏澈发现了小男孩担心的眼神,于是对他微笑着,希望能温暖他伤痕累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