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苏澈睡眼惺忪的起身,原来她不知不觉竟已睡了一天,她这是有多累啊,苏澈摇摇头,笑了笑,自嘲着。
苏澈摸着黑,把束胸重新往身上套,这次竟然轻轻松松只几分钟的时间便把它穿好了,真是神奇。不过印象中的苏澈一向是如此,苏澈也不觉得奇怪。苏澈拆下门闩,打开了屋门,这天依旧没有月色,青草的芳香扑面而来。
只见几个婢女在屋外守着,见苏澈出来,向她行礼,便进屋把灯点了起来。黑暗寂静的屋子,像是被瞬间被光亮温暖了起来,颜色变得愉悦了许多。
天空还下着蒙蒙的细雨,苏澈走进雨里,对于从小不拘小节的她来说,这点雨并不算什么。更何况,在她看来她的屋子离饭厅并不远,直接走也能走过去。婢女却匆匆跑出来,把早已准备好的雨伞为苏澈撑起来,一路护送着她。苏澈突然感到有些不适应,拘谨的用手握紧了自己的手臂。
等走到饭厅时,却见约翰一个人坐在桌子的主位。盯着桌子上的菜,约翰的表情带着些忧伤。
经过那么些天了,约翰也知道,要让苏澈喜欢自己,那一天,他等不到。
苏澈见约翰似乎有心事,也顾不上看自己,眼睛呆涩的盯着菜。见这菜,多有些半凉,想来应该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了?”苏澈明知有很大的几率,约翰脸上的神色跟自己有关,于是更觉拘谨了,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臂。
约翰抬头,见苏澈穿的是自己国家的衣服,有些惊喜。他本就是想让苏澈知道一下,他们国家的文化,却没想,她居然真的穿上了。而他们国家正在流行的衣服,也是把女性美凸显的淋漓尽致。苏澈的身材也是凹凸有致,该露的地方苏澈也都露着,没有丝毫畏惧的感觉。
看着约翰的神情,苏澈有些紧张。
找了个位子坐下,拿起碗筷就准备夹菜,约翰却突然制止了她:“别,菜有些凉了,让厨房再热一下吧。”
约翰盯着苏澈,这时的苏澈在他眼里,的确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即使她脸上的伤还未愈。而苏澈握着筷子的手也停在半空中,与约翰对视。可即便如何对视,苏澈却再也不会有像当年面对和珅那样的那般的悸动。
约翰的确是一张很标准英国人的脸,身高跟其他欧洲人比起来,并不算很高,脸给人一种娇小的感觉,满脸的胡子,头发与胡子都是金色的,眼睛蓝的清澈,要论长相,约翰也差不了几分,只是,苏澈心里塞着一个人。
似乎看出了苏澈的心声一般,约翰笑笑,招呼着下人把菜端走了。
苏澈放下筷子,整了整衣服,淑女的坐下,小心翼翼的问:“我真的睡了那么久吗?”
“嗯。”约翰一副随意的样子,看着桌子雕花的纹路。
“噢。”苏澈也简单的答道。
约翰看似平静,却只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俄顷,约翰似乎是忍不住,开了口:“你喜欢你!”
苏澈一愣。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约翰这句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难道你一直都不知道吗!!”
积累多天的约翰终于爆发了。
约翰起身,走到苏澈身边,盯着苏澈的双眼:“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你了,你的长相确实只得所有男人为你心动,但后来,我发现,即便是你的人,你的才华,你的学识,你的一言一行,也令人心动。你知道吗,当我们再一次见面,我知道你有丈夫后我有多心痛吗?我躲在一个阴冷的地方,喝着中国的烈酒,我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我每次见你时我都怕你眼神没有放在我这里……”
“够了!”苏澈也吼道,打断了约翰的话,“我不想再听了!”
“你不看我时,我忍,你说你不爱我时我忍,可是你现在就在我的面前,还要说你不爱我,我还能忍吗!!!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一下!!!”约翰没有理会苏澈,继续说着。
“你够了!我不想再听了!”苏澈转身,想回到自己的房里,尽管她还饿着肚子。苏澈因为紧张,继续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直到指尖泛白,也不肯放手。
是的,她知道她很漂亮,但那又怎么样。她就是知道她漂亮她才从小戴着黑框眼镜,梳着厚厚的刘海,不想让别人看清自己的相貌。如今面容被毁,不正合她意吗。可这毁容的伤心,一切都只源于她喜欢和珅这件事,如果没有和珅,她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
喜欢她的这些事情,她从小听的可多,她何必再重复曾经的历史,她早就腻了,就算她知道从小因为没有自己貌美的林婉儿,因为长大后看似变得比自己漂亮了,而处处借机打压自己,嘲讽自己,但那又怎样呢。她不愿再让自己的样子被更多人喜欢了,像是约翰这样的事情自己早已见怪不怪。
待苏澈走到门口时,突然站住,约翰抬头,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可当苏澈回头时,嘴里说的却是:“你到底何时带我入宫?”
约翰愣了愣只是低声说了句:“过两天吧。”
苏澈不语,只转身走了。
约翰追出去,却只是站在饭厅的门口,站在细雨里,任雨淋着。直到几个丫鬟上撑着伞前说着:“主人,别站着了,会淋湿的!”
约翰对下人很好,对着像苏澈这样的姑娘,他们只觉得配不上他家的主人,觉得苏澈何德何能能攀上他家主人,可没成想,这姑娘居然把主人死死的拒绝了。而对于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因为没见过苏澈毁容前的样子。
苏澈闻声,回头,远远的看着约翰,她自然也是站在雨里的。这蒙蒙的细雨,渐渐的下的有些厚了,打湿了她新梳的发髻。这发髻,也是模仿欧洲的梳法,简单的把头发盘在后脑勺。
约翰也隔着雨,远远的看着苏澈,心如死灰。他便是这样央求,得不到的,始终也是得不到,像是手中的沙,握不住的,始终也是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