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牡丹阁,柳明堂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桃花,为什么要去相亲?
说道相亲,柳明堂就忍不住的生气。自己第一次见到桃花的时候,并不是还桃花镯子的时候,而是在桃花相亲的时候。当自己第一眼看见那个腿瘸着,又好色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时,就已经为男人对面那个清秀的小姑娘惋惜了,等自己看见桃花手腕上的镯子,已经坐不住了,暗中弹出一粒花生打中她的手腕,让她将一茶壶水泼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毁了她的相亲。
没想到今日,桃花又去相亲了。柳明堂暗暗气恼。
桃花一听他说到相亲,身子一抖,心一下子就凉了,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相亲去了,他一定认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一定会看不起自己的。
柳明堂看到桃花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身子颤抖的如同秋天的落叶,再想到刚才自己见到桃花时,桃花分明是哭过。心里所有的气恼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放柔了声音说道:“好了,我……”
“我没有去相亲。”
桃花细弱声音传入了柳明堂的耳中,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桃花,你说什么?”
“我,我……我没有去相亲。”桃花说完,眼泪已经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她不敢想,姐姐知道后,会不会狠狠的打她一顿。
“桃花。”柳明堂看见桃花这般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的想要将桃花揽入怀中安慰,可又怕太唐突了,吓坏了单纯的桃花,只得拿出手帕来轻轻的擦去桃花的眼泪。桃花害怕什么?他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她那个一心想要将她嫁出去的姐姐。而桃花没有去相亲,又说明了什么?
在柳明堂保证她没有去相亲的事情他会解决的,桃花终于止住了眼泪。
“桃花,你姐姐是不是经常打骂你,她对你很不好。”柳明堂将桃花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桃花轻轻啊了一声说道:“你听别人说的。”随即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姐姐其实对我很好的,我小的时候她可疼我了,人也很温柔,只是这几年,发生了很多,日子过的很不如意,姐姐的脾气才渐渐的变得暴躁起来。”
她记得小时候,爹爹忙着打猎,娘亲又要操劳家里的活计,很少有时间照顾他们,而姐姐总是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去玩,对着自己温柔的笑着,叫自己桃花。只是姐姐被送去做丫头,到后来姐姐被送入了这花柳之地,几年的时间,已经让她们的姐妹情分淡薄了许久。
她还记得娘亲临死之前,拉着她的手说,你姐姐也是个苦命的人,日后她若待你不好,你也千万不要怪她,多忍耐一些,我知道你姐姐的性子,她心地不坏的,况且我们也亏欠了她很多……说着,说着,娘就哭了起来。
娘的这些话,她时刻记在心上,每次受了姐姐的打骂,也只是偷偷难过,不敢有丝毫怨恨之心。毕竟,姐姐没有抛下她,不是么?
柳明堂见桃花兀自出神,知道她心中难过,便想哄他开心,道:“别想太多了,我有好东西给你看,跟我来。”
他很自然的拉起桃花的手,却惊觉那手又粗又硬,一怔,拿起来仔细一看,这才注意到桃花的手上,满是老茧。
他脱口而出:“你姐姐是不是把所有的活儿都让你做了?”
桃花一愣,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是掌心,低下了头,心想作为一个女子,自己的手一定很难看吧。
“我不过是个使唤丫头,手掌粗糙才说明我在卖力干活啊!我又不是什么大小姐,要细嫩的手掌做什么?我是个没用的人,什么都要靠姐姐养着,要再做不好这些事情,我不成了废物了吗?”桃花浅浅的笑道。
桃花的笑容,让柳明堂难过,她的解释,并没有打消柳明堂眉间的氤氲的怒气。柳明堂想起雪奴那双细致白嫩的手,相比较之下,益发显得雪奴的粗暴刻薄,桃花的孤苦可怜。
他强压住怒气,问道:“桃花,你难道从没想过离开你姐姐吗?”
桃花的小脸暗淡下来,低声道:“我说过我是个没用的人,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了。这段时间,姐姐给我说亲,可总也成不了。”
柳明堂安慰她:“那些人,配不上你。”
桃花摇摇头:“其实成亲都一样,和谁也都一样,只是那些人……”
“那些人怎么了?”
桃花却不肯说了,她越不说,柳明堂就越是想知道,再三追问,桃花才吞吞吐吐的说了,柳明堂不听便罢,一听心里就燃起了一把怒火。
先前知道桃花被雪奴刻薄,柳明堂虽然不满,但毕竟雪奴是桃花的姐姐,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的他对于桃花来说,毕竟还只是一个外人。可是现在听说那刘媒婆给桃花介绍的相亲对象不是什么哑巴,就是瘸子之类的,如同上次自己见到的那个男人一样,甚至还有人企图强行染指于她,这口气可怎么咽的下去?
柳明堂越想越生气,甚至将对雪奴的怨恨也一并转到那刘媒婆身上。
桃花在四年前就是自己的了,谁也别再想得到桃花。
他心里盘算着,改日,要送给桃花一个惊喜。
柳明堂又同桃花说了几句话,直哄到她脸上露出了喜色,才让她回去,只管等着自己的好消息。
远远的,柳明堂看见似乎有两个人影在牡丹阁外守着,见到他来便迎了上来。
他记起来了,他们是百花楼的两大花魁巧月玉琴,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王妈妈就极力推荐的她们,可是自己为了接近桃花,点了雪奴。
“柳公子。”巧月慵懒的行了个礼,笑颜如花。
“柳公子。”玉琴微微作福,淡笑如泉。
柳明堂微皱了一下眉,淡淡的问:“巧月姑娘,玉琴姑娘可是有事?”这玉琴生的明媚妖娆,婀娜多姿,而玉琴则是淡雅脱俗,娇小玲珑,两人是截然不同却都是美人,可惜同那雪奴一样染了一身的铜臭气而俗气市侩。
玉琴轻咬贝齿轻笑:“奴家只是来看看柳公子可有什么需要的。”
“玉琴姑娘有心了,柳某这里不缺什么?”柳明堂淡淡的说道。
巧月见玉琴讨了个没趣,轻哼了一声,嗤笑不言而喻,玉琴绞着手中的帕子,碍于柳明堂在,只能狠狠看了一眼巧月。
巧月媚眼如丝:“难道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林公子吗?”她的身子好像没有骨头似地挂在了柳明堂身上。
她挑眉看了一眼玉琴,一只手挑逗似地划向了柳明堂的胸膛,柔腻的说道:“柳公子,来咱们百花楼这么久,巧月都没有机会跟公子说上一回话,难道雪奴就这么好,让柳公子眼里看不见别人。”
柳明堂心想,的确有一个人占住了我的全部心思,让我眼里容不下其他人,可惜不是你说的那个而已。
他不欲与这青楼女子多做纠缠,微微向后抽身,巧月一时间没注意身体便向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