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长大了的小男孩,遇到朋友,听朋友说,孩子在小学面临筹款的教育。如今的花样,是以金银铜奖章、分判等级来表扬。朋友说,为了让孩子在学校里,襟前扣上金奖章,只好忍痛“捐”了一个金奖章回来。如此“捐”法,和《红楼梦》里富贵人家为子孙“捐”个官衔回来,又有什么不同呢?
现在的孩子,每逢学校筹款,都会有家长代劳,不是家长自己掏腰包,就是家长硬着头皮,将卡片递给熟悉或陌生的知交。今日的学校,还在筹款卡上划好圆圈,设定款额:5元、10元、20元、50元、100元等等,签完为止,捐钱者竟连想捐多少的自决权也失去了。亲朋递卡过来,先签者暗暗庆幸,自己早签一步。剩余的巨额圆圈,让他人慷慨吧。
认识自己
这些不愁捐钱捐得比别人少的小学生,是不是已经失去了一些人生最根本的选择?而他们所失去的,恐怕是将来用多少钱都无法“捐”回来的。
雨荷
有一次,雨中走过荷池,一塘的绿云绵延,独有一朵半开的红莲挺然其间。
我一时为之惊愕驻足,那样似开不开,欲语不语,将红未红,待香不香的一株红莲。
漫天的雨纷然而又漠然,广不可及的灰色中竟有这样一株红莲!像一堆即将燃起的火,像一罐立刻要倾泼的颜色!我立池畔,虽不欲捞月,也几成失足。
生命不也如一场雨吗?你曾无知地在其间雀跃,你曾痴迷地在其间沉吟——但更多的时候,你得忍受那些寒冷的潮湿,那些无奈与寂寥,并且以晴日的幻想度日。
可是,看那株莲花,在雨中怎样地唯我又忘我!当没有阳光的时候,它自己便是阳光;在没有欢乐的时候,它自己便是欢乐!一株莲花里有这么完美自足的世界!
认识自己
倘有荷在池,倘有荷在心,则长长的雨季何患?
蔷薇的启示
A
路边开满了带刺的蔷薇花,三个步行者打这里路过。
第一个脚步匆匆,他什么也没看见。
第二个感慨万千,叹了口气:“天!花中有刺。”
第三个却眼睛一亮:“不,应当说刺中有花。”
第一个人挺麻木,他看不到风景;第二个人挺悲观,风景对于他没有意义;至于第三个嘛,是个乐观主义者。
那么您呢?您是哪一个?
B
路边的蔷薇热烈地开着,三个人走了过来,入迷地看着。
第一个欣喜若狂,伸手就摘,结果被刺得鲜血淋漓。
第二个见此情景,赶紧缩回了正想摘花的手。
第三个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把其中最漂亮的那一朵摘了下来。
当晚,三人都做了个梦:第一个被梦中的刺吓得大喊救命,第二个对着梦中的蔷薇无奈地叹着气,第三个则被花的明媚簇拥着,在梦中,他听到了蔷薇的笑声。
C
老师在上课,津津有味地讲着蔷薇。
讲完了,老师问学生:“你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
第一个回答:“是可怕的刺!”
第二个回答:“是美丽的花!”
第三个回答;“我想,我们应当培育出一种不带刺的蔷薇。”
多年之后,前两个学生都无所作为,唯有第三个学生以其突出的成就闻名远近。
认识自己
大千世界有不同背景的人,有不同身份的人,有不同心态的人,以至于产生不同命运的人。
秋雨与落叶
早上,我带了一把伞,走出大门去。
灰蒙蒙的路上,一片清静。远远的山隐在云雾里,雨丝细细地洒在我红黑格子的伞顶上,一种属于秋天的温柔弥漫在空间里,使我觉得十分喜悦。
这秋天的微雨,和因几日强风而落下来的一地黄叶,显得如此宁静和安逸。秋的凋零正是一种肯“放开手、随它去”的洒脱。而那黄叶离开树林、飘然下坠的感觉,是那样轻松、稳妥而又宁适。为什么人们要为黄叶兴悲呢?在黄叶本身来说,它的飘落正是它的归宿。当它在绿色的盛年,它曾积极而热切地取得;而当它到了黄色的晚年,它正该潇洒而飘逸地舍弃。
我在伞下慢慢地走着,踩过积水与黄叶。
认识自己
能顺其自然地飘落的感觉是多么好!
能不固执、不牵恋、委心任远的感觉是多么好!
名声无价
我有一个邻居,是一对老夫妻,生活窘困,迫于生计,他们利用家靠路边的便利,腾出半间屋子开了一个杂货店。由于店小货少不起眼,生意稀稀落落。老夫妻并不后悔,开店只是为了够生活。相反,他们目睹南来北往的行人因焦渴干裂了嘴唇,便在店前挂了一个牌子“免费供应茶水”,无论白天黑夜随时要随时供应,从不间断。没有子女的他们把过往行人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老夫妻的名声沿着公路传扬开来。人们总爱在这里停一下,歇歇脚,顺带买些东西。小店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几年后,竟成了拥有数十万资产的百货商店。
很多同行对此难以理解,其实道理很简单,不是几分钱一杯的免费开水,而是老夫妻朴实善良的名声。
认识自己
名声有时就是财富,甚至金钱买不到的东西,良好的名声却可以得到。遗憾的是现实生活中,我们常常忽略了名声,而去追逐金钱。
钱是怎么来的
说的是一个小孩子,他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好吃懒做。
父亲不得不随时随地提防自己的孩子,担心他会把家里的钱或值钱的东西偷到外面去换吃的,这位父亲觉得自己每天都活得很累很辛苦。不过说来也怪,孩子虽说好吃懒做,却从没偷过家里的钱,也没有听说过他在外面偷过左邻右舍的东西。他弄钱的办法完全是一种正当的手段。比如说你给他钱买酒,他会少买一点酒,然后把剩余的钱一古脑儿买了吃的。
有一回,父亲一气之下扔了一分钱给孩子,让他去买油。父亲心想,我看你会把钱掰成两半一半买油一半买吃的不成?
孩子到了店里,售货员给他装满了油,把瓶子递给他,手却不缩回去。孩子知道售货员是要钱,就装模作样地在自己浑身摸了一遍,然后苦着脸告诉售货员说钱掉啦。售货员无奈,只好把瓶子里的油倒出来,把空瓶子给孩子。
孩子嘴里咂着一粒糖,双手抱着那个油瓶子,兴致勃勃地回到家里。一进门,父亲劈头就问,油呢?
孩子举了举瓶子。
瓶子壁上附的油正慢慢流回瓶底里,差不多有一小勺。
父亲大怒,这点油怎么吃?
孩子说,一分钱只能买这么多。
认识自己
这个孩子身上有生意人最完美的素质,但也有生意人最致命的弱点。
其实钱就是这么来的,也是这么走的。
可爱的男人
秋天的一个早晨我去上班,路上是人流的高峰,在这汹涌的人流中还有鱼一样穿行的逆行者,把这本就拥挤的人流搅得不时塞成团。
也就是在又一团的堵塞中,一个肥壮的老妇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同时跌倒在地。我没听见女孩说句道歉的话,从她的口形中我猜测出她是在分辩不怨她,她好像是说是因为那个已逃得很远的逆行的人,是他把她挂倒,她才殃及了这个老妇人的。这个女孩边说着边去扶起自己的自行车,可那个肥壮的老妇人已经先行扶起自己的车子,并非常麻利地交到另一个和她个头差不多的同伴手里。年轻女孩打算打扫掉身上的尘土,再正一下车把就走,却被老妇人气势汹汹地扯住,老妇人说小骚货把老娘撞倒了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想走,太便宜你了。
年轻女孩依然没有道歉,她在嗫嚅中又重述了一遍不怨她,并夹进一些回骂,比如你才是骚货、你才是贱货等等,苍白又缺少质量。
老妇人因女孩的回骂而更加恼火,她的一双手瞬间就变为两把锋利的兵器,女孩的白脸和一头长发是老妇人进攻的首选目标,也就是转眼之间,老妇人已经把女孩骑到了身下,并在打掐中,把她活到这把年纪以来对人类生殖系统的掌握,全部冠以各种形容词后强加到了身下这个女孩子的头上……显然,咒骂或体力,女孩都远远不是老妇人的对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都有,不时地迸发出笑声,我也堵在其中,但我没有笑,我感到特别悲哀,为他人,为我自己。
这时,一个男子,一个个子不高、服饰打扮上看不出是什么职业的男人,一嗓子,就冲进了人群,他说:别打了!
男人冲上去从女孩的头上分开了老妇人的那双兵器般的手,看得出,挺费力。男人边分开她们边嘟囔:打什么打,丢不丢人!
围着的人散去了,两个女人也推着车子,相继离去,这个只一嗓子,就平息了战争的男人,骑上他那辆破自行车,匆匆赶路了。
我一路上都沉浸在对那个男人的敬爱中。我在想,这样的男人,如果他是我的兄弟,我就要帮他找一位最好的姑娘给他做媳妇,因为他才是真正的男人;如果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就要给他买一件贵重的礼物,作为对他的奖励;如果他是我的同事,我要请他好好吃一顿饭作为对他的慰劳;如果他是我的上级,竞选的时候,我要庄严地投给他一票;如果,如果他还是个单身,一个未婚的男人,我就想,我要买一大束玫瑰花,一大束红玫瑰,送给他,表达我的心情。
认识自己
一个可爱的男人,他应该有三分野性的放纵不羁,三分孩子气的天真烂漫,再加上四分的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