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一旁的仲颖开了口,他也早就听出是云笙的声音,只是不解云儿这是干什么,更不解父王为何一脸沉思。
“鲍议,谁在外面吟诗?”
“回王,是云笙郡主,奴刚和她说了太子和您在忙,可是她······”
“把她叫进来。”
云笙一进门,仲颖就把目光投到了她身上,她一副狼狈的样子,头发凌乱,眼睛红红的,这是怎么了?被欺负了吗?哪个不要命的敢动她?找死!云笙却始终没有看向仲颖,直接冲到王面前跪下,“王,她快死了,您快去看看她吧,看她最后一眼,呜呜······”说着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一半伤心一半心急。王心中已猜到了一半,却不动声色,想去扶她起来,而仲颖早一步冲了上去,一把把云笙从地上拎起云笙却死赖着不肯起,无奈只好蹲在地上扶着她,“云儿别哭,你好好说,谁快死了?你让父王去见谁?”
“仲颖哥哥,蒹葭宫,子霆他的母妃,她快不行了,你让王去见见她吧,兰夫人······唔,她好可怜!”虽然她说的语无伦次,两人却都已听出事情的原委,只不过两人侧重的重点不一样。仲颖眉心一皱,子霆?她什么时候跟那小子混这么熟了,竟叫得这般亲热!王则闭上眼,挥挥手道:“你先起来吧。”云笙被扶了起来。“王,您答应了?那快去啊!”眼前的中年男人用手抚了抚额,声音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她并不希望我去看她吧,向她那般骄傲的女子,我若是去了怕是连她最后一点尊严也毁了······”
云笙似懂非懂地听着,脑袋里回想起兰夫人说的那句“我这副样子,并不想让他看到”,可是兰夫人明明很想见王的,不是吗?
王起身,从抽屉里翻找了好久,在一个锦盒里中拿出半柄玉梳,交到云笙手里,“相见不如不见,云笙,把这个交到她手里,我想,她会明白的。”
这边兰夫人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嘴里喊着“伯衍···伯衍···”,是王的名字。子霆在一旁守着,半步不离,手里紧紧地握着他母妃的手,只听见外头一声“泽瑞郡主到,太子殿下到···”子霆蹙眉,太子与他蒹葭宫素无来往,今天怎么来了?疑惑归疑惑,还是起了身迎到门口,见云笙往这边冲来,后面跟着太子殿下颇有气势地走来。他微微上前,待仲颖走近后不动声色地一揖“子霆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踏足贱地······”话没说完,就被云笙一把推开,只见她挤进门里往内室跑去。太子虚扶了她一把,“八弟不用见外,听闻兰夫人病重,父王特命我来探望。”子霆微愣,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随仲颖走进屋内。
云笙跪在兰夫人床前,涕泪横流,“呜···兰姨···兰姨,你快醒醒···”
“伯衍···伯衍···你来看我了吗?”兰夫人的手在空中摸索着。
“伯衍?哦···伯衍没来,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说完把那半柄梳子塞到兰夫人手中。兰夫人摸到梳子,浑浊的眼睛恢复清明起来,颤抖着手递到眼前,脸上泛起了笑容。忽然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喉咙口,发出老猫叫般的呼吸声。“子霆,子霆···”她吃力地呼喊,子霆忙从梳妆台中拿出一半玉梳给她。她接过,颤抖地把两段梳子拼在一起——完美无隙。
“伯衍,我知道自己脾气倔,要是我顶撞你了,你会罚我吗?”一袭水蓝色烟衫的女子抱着一把古琴跪坐在男子对面,青葱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琴弦。“呵呵,这我可说不准。”男子低笑着看了女子一眼,见她当了真立马执起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兰儿,我逗你玩儿呢,我怎么舍得罚你呢?”
“那若是我们吵架了···我先说明,我不会道歉。”
“你的意思是要我先低头?这怎么行,我可是一国之君···”
“在我眼中,你只是我的伯衍···”
“呵呵,好吧,若是我们吵架了···”男子拿出一把紫曦玉梳,一把掰成两段。身旁的女子一颤,颜色大变。男子轻笑着搂过她,把一半梳子放到她手里,柔声道:“我们各执一半梳子,若是吵架了呀,就把半柄梳子送到对方手里,就算是请求对方的原谅了,这样可好?”
“好···”
朦胧月色下。湖心水雾缭绕。一对人儿相倚在船头。女子浅笑:“伯衍···”
男子应道:“哎。”
“伯衍···”
“嗯?”
“伯衍···”
“我在···”
“伯衍···”
······
床上的女子嘴角微微扬起。“伯衍······”她看到迷雾散去,一个俊朗威严得男人朝他走来,带着晨曦耀眼的光,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兰儿,我在呢······”
······
“母妃···母妃!”
“夫人······”
“呜···兰姨!”
蒹葭殿传出一片凄楚的哭声,不远处妖娆华贵的女人看着那个方向,鲜红的唇漾上一个弧度,“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