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敌占区执行任务之前,这位年轻的妇女只会提出一个要求,就是上飞机之前,她一定要喝一大口高浓度的白兰地酒。但这并没有麻木她对危险的认知,她清楚地知道,这酒能给她增加足够的勇气,因而她总是能义无反顾地面对未知的黑暗。当一个高级军官反对给她提供这一“药方”(她自己对这酒的称谓)时,她的答案很简单,但切中要害:“没有白兰地,就没有任务。”
丛林间谍的巨额酬金
分布很广的间谍组织一一盟军情报局(AIB)的总指挥是澳大利亚人G·C·罗伯茨上校。1943年8月的一天,他正坐在布利斯班的办公桌前仔细地阅读来自澳大利亚海军上尉休·麦克肯热的电报。
罗伯茨转过身来,对他的副官爱里森·英德上尉说:“肯尼迪的队伍正在不断壮大,而且只听命于肯尼迪一个人。你看这个!”
麦克肯热的电报说,新西兰人唐纳德·肯尼迪想让盟军情报局收买正关押在他那俘虏拘留营中的40个人。他的俘虏拘留营坐落在所罗门群岛东南部新乔治亚岛上的椰子种植园中。肯尼迪称这些人为“寄生虫”,其中有20个是被击落的日本飞行员,另外20个是从丧失战斗力的军用飞机中解救出来的美国飞行员。
唐纳德·肯尼迪精力充沛、足智多谋,曾经当过兵,做过教练员和观察员。他还是海岸警卫员游击队的队长。那是一个真正的间谍网络,在绵延2,500英里环岛线上有成百上千的间谍,监视着靠近澳大利亚的陆海空通道。
战争爆发之前,澳大利亚政府就以一种惊人的战略眼光组织了海岸警卫员网络。许多军官成扇形展开,深入到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原始的岛屿上去,招募丛林深处那些掘金的矿工、做椰子生意的买卖人和种植园主,以及传教士、电报接线员和行政官员。每一个海岸警卫员都非常熟悉他负责的区域,也知道如果战争爆发了,哪些土著人会对白种人很友好,哪些会对他们不友好。“珍珠港事件”发生以后,海岸警卫员网络就成了联邦情报局的一个组成部分。
唐纳德·肯尼迪远非仅仅是一个海岸警11员。尽管战火吞噬了澳大利亚北部地区(日本巡逻队为了寻找海岸警卫员,常常毁坏灌木林),他的生命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但是与其他大多数丛林间谍相比,他的生活已经过得相当舒适、惬意了’。他住在一幢一个椰子种植园主遗弃的房子里。
肯尼迪还有一艘比较适用的商用纵帆船。偶尔,这位间谍会把他的土著人游击队开出去,向逼近海岸线的日军发动袭击。他和敌军的巡逻船也进行过几次激烈的战斗。
英德上尉现在已在布利斯班读完了麦克肯热的电报。罗伯茨中校抓起一枝铅笔,开始计算盟军情报局将要欠这位满精明的新西兰人多少钱。海岸警卫员每营救一名盟军飞行员、俘获一名日本飞行员,可以拿到多少酬金,这是老早就公开了的。
罗伯茨看着英德说:“你们美国人估计训练一个飞行员要花25,000美元,那也就是说肯尼迪已经存储了你们纳税人上交的550,000美元。”
另外一个军官问:“你能够估计一下日本飞行员所用的费用吗?” “差不多。” 罗伯茨答道。 两个晚上以后,一艘较大的在太平洋战争期间被盟军广泛使用的“卡塔林娜”号快艇,启程去新乔治亚岛执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为奇特的一项任务。船上装有肯尼迪的“酬金”——大约有100万美元(相当于2002年的1000万美元)——和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守这些“寄生虫”,以防他们被重新捉回去。
当晚深夜,“卡塔林娜”号快艇抵达肯尼迪种植园的附近海岸。钱袋交给了那个新西兰人,那些捆得结结实实的日本俘虏和那20名被营救下来的美国飞行员也爬上了船。
老太太的尴尬
美国卷入全球战争以后不久,一位72岁高龄、住在巴黎、靠着一块地产生活的寡妇应招从事美国战略情报局的秘密间谍活动。这位夫人出生在美国,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嫁给了一位富有的法国人,并且完全融入了当地的生活,以至于朋友们都忘记了她本是一个美国人。
美国战略情报局的一个间谍去这位老太太的别墅与她联络,问她是否愿意做间谍机构的一个送信人。当她谈到她年龄很大、可能不能担此重任的时候,情报局的这个间谍向她保证,送快信这个任务实际上不需要什么体力。只是,她必须要有勇气,要足智多谋,还要谨慎。她的工作就是传递巴黎地区的美国战略情报局间谍之间的秘密消息。
这位老太太对这一要求仔细考虑了几分钟后,还是接受了。尽管人家已经提到,她随时都可能有生命的危险。美国战略情报局从来不用她的真名,只是尊称她为“老太太”。
在开始的几个月里,这位老太太对她的任务做得游刃有余。当她带着秘密情报穿梭于巴黎地区各个不同的接头点的时候,她总是凭着自己冷静的头脑和精明的智慧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有一次,当她的手提袋里放着一个绝对可能牵累自己的情报,行走在巴黎大街上的时候,两个看起来很凶傲、很冷酷的德国军官慢慢地靠近了她。她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因为现在销毁这证据确凿的纸张已经来不及了。
其中一位军官轻轻地推了推他的帽子,以示对这位年迈的老太太的尊敬,并礼貌地向她询问一座建筑物的位置。老太太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给他指了方向。
有一段时间,没有什么任务,这位老太太决定作一次短途旅行,去拜访自己的一位朋友。那是酷暑难耐的夏天。在旅途中,她所坐的火车又热又脏,而且人群拥挤,但她还得要上洗手间。在战争年代,法国火车上的洗手间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于是,聪明的老太太坐下去之前,先在洗手问的蹲位上铺了一张报纸。
当这位老太太回到车厢后不久,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长鸣,火车开进了一个小站。德国士兵蜂拥而上,在车厢里大喊大叫,把每一个人都吆下车,赶到了车站里面。不一会儿,他们被分开了:女人被塞进了一个大房间里,男人则去了另一间。
两个十分张扬的、穿着纳粹制服的德国妇女,大声地命令所有女人把衣服脱光。当这个屈辱的脱衣仪式结束以后,这两个德国女人就开始在这个有着各色形态女性裸体的房间里,巡回检查她们身体的各个部分。
当这两个纳粹党徒走到这位老太太身边的时候,她暗自庆幸这时候她并没有执行秘密任务。这两个检察员命令她转过身去。胜利的欢呼突然从这两个德国人嘴里冒了出来。一个人匆匆忙忙跑出去,几分钟后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面小镜子。
令这位高贵优雅但全身赤裸的老太太感到非常难堪的是,她被当成了嫌疑犯,要求脸朝下趴在桌子上,以便于这两个纳粹妇女用镜子去辨认颠倒印在她那丰满臀部上的“秘密间谍消息”。这两个德国人相信,她们很可能发现了盟军间谍正在使用一种新的技巧来传递秘密信息。其实,她们此时借助镜子费力辨认的正是那天早上的新闻。
这位老太太身上的墨迹实际上是由于她在火车上上洗手间的时候,用报纸当卫生防护措施时不小心弄上去的。在狭小的令人窒息的洗手间里,由于她身上大汗淋漓,沾上了报纸上的油墨。然而,这两个纳粹妇女却以为,她们发现了盟军新的传递秘密信息的手段,因而兴高采烈,相互庆祝。
这位老太太赤身裸体地趴了一个小时,等这两个女纳粹吃力地逐字逐字抄写印在她那臀部上的新闻。
一个小时过后,这两个德国妇女离开了房间,很显然是向她们的指挥官汇报去了。不一会儿,她们又返回来了,对着所有的乘客,包括这位老太太,大声叫道:“把衣服穿好,上车去。”这位由高贵优雅、有着贵族气质的上流社会人士转变而成的间谍在她余下的旅途中一直在窃笑。很显然,这两个德国妇女的上级读了来自巴黎地区的新闻,并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
布干维尔岛上的一个影迷
布干维尔岛是西南太平洋上所罗门群岛中最大的一个岛。战争开始以来,这里一直就战事不断。日本空军侵占了这个岛屿。1943年,美国海军陆战队在岸边发起猛攻,并开辟了一个用以建设飞机跑道的滩头阵地。
对于海军陆战队来说,这里的生活依然很原始。但是,根据太平洋的情况,排干沼泽,修好小屋之后,布干维尔岛还是一个相当舒适的营地。在所罗门群岛中,这里的气候最好。暴雨过后,泥土会吸收大部分水分,而不至于变成过膝的烂泥巴。和煦的微风轻拂面颊。最理想的是,这里很少发生疟疾。
这种简单生活(比较而言)唯一的不足是日本占领着布干维尔岛的绝大部分,面积约3,800平方英里。日本狙击手经常出没,炮火声不时打破海军陆战队营地的宁静,让人感到很不踏实。
因此,安全是头等大事。但是,露天电影几乎每天都还是在放映。偶尔,在放映时还会进行一项奇怪的检查,看看是否每个人都按照规定穿上了鞋和袜子。结果,有一天,终于发现一个人打着赤脚。
当人们把他带到灯光下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这个打赤脚的人竟是一名日本兵。他解释说,他一直躲藏在营地外围无人区的小战壕里,天黑之后,偷偷溜过海军陆战队的防线,再到营地军官们的厨房里弄点吃的,然后就坐到几百名美军士兵中问去看电影。
这名颇有胆识的日本士兵说,一个星期以来,他没有落下一场电影。
捧着眼球走的美国兵
高达3,200英尺的克罗斯峰耸立在意大利中部荒凉、寒冷的天空下。这里已经成为德国陆军元帅艾伯特·凯塞林称之为冬季战线的一部分。德国人不惜一切代价才占领了这一高耸入云的山峰。但是,1943年11月,老练的美军第509伞降兵营却把德军从这座寒冷的山峰上赶跑了。
三个小时以后,德军发动了一场疯狂的反攻,企图要夺回这一高峰。从迫击炮、火炮射出的炮弹在伞降兵周围爆炸。一颗颗子弹朝他们的阵地射去。但是,从三个方向艰难向上进攻的德军,由于火力不济,不得不撤出克罗斯峰。
伞降兵得经常低头或弯腰躲避炮弹的袭击,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生活条件恶劣,较浅的战壕坑结上了冰,储备物资也冻僵了。伤员们由医生或步兵抬下山,不久就可能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尚能行走的伤员可以蹒跚地顺着几乎垂直的山腰下去,到克罗斯峰山脚下的威那弗罗小镇去寻求治疗。但想要活下去的话,还要看他们有没有精神和毅力做到这一点。要通过那长长的下坡路是很艰难的,即使山羊都经常跌倒,但罗伯特·阿克斯却做到了。
炸弹碎片飞到了阿克斯的脸上。现在,当他向下滑动的时候,手里拿着自己的眼球,连同那些与眼球相连的组织。击中他的弹片将他的眼球从眼窝里震出,阿克斯及时抓住了它。
查尔斯·H·多伊勒,一年前还只是马萨诸塞州的中学足球队前卫,现在还不到20岁,被派来帮助正在流血、视力半盲的阿克斯。当他们往山下赶路的时候,考虑到全部路程需要花掉一个身体健全的士兵四个小时的时间,多伊勒心里惴惴不安,“如果阿克斯在路上坚持不住了,我该怎样处理他手里捧着的眼球呢?”
但是阿克斯军士坚持到了山脚下。从威那弗罗出来,他被急速送进了一家野战医院。在那里,医生神奇地把这只眼球和相连的组织安放到了他的眼窝里。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阿克斯又完全恢复了视力,而且被再次送回到战场,直到欧洲战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