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索普和施雷面面相觑,两人都记不清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的歌词。于是,他们只能即席发挥,但又只有一首歌是两人都会唱的。英国翻译向群众宣布,美国人将献上一首颂扬国际友谊的歌。
施雷和阿尔索普欢快地唱起来。这首歌是他们在伦敦酒吧里学会的,是一首略带伤感的情歌:“乔治叔叔和玛布尔婶婶在吃早餐的时候昏厥……”。他们把这首歌演绎得沁人心脾。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跑调了,如果这歌真的有调子的话。再说,在座的法国人也没有一个是懂英语的。游击队员们聚精会神地听着,充满敬意的民众也深深地被打动了,眼里闪着泪光的妇女们有节奏地摇着手里的鲜花。
战略情报局的特工又打了一个漂亮仗。
四个记者俘获德军一个排
盟军诺曼底登陆后的七个星期里,150万美国、英国、加拿大及法国士兵挤在离登陆海滩不远的地区。1944年7月25日早上,僵持状态终于被打破。盟军开始沿着圣洛和皮里尔之间的一条道路行军。
德军沿这条路的南面埋放了上千枚炸弹和地雷。在“眼镜蛇”行动①的头两天里,虽然这些“友好的”炸弹炸死或炸伤了数百名行进在小路北侧的美军士兵,但战士们全力以赴突破了这个敌军据点,在德军战线上打开了一个极大的缺口,使美军坦克先头部队得以从这个缺口往南挺进。
“眼镜蛇”行动的第四天,外号“海狸”的《芝加哥论坛报》战地记者约翰·H·汤普生和另外三个同伴驾着一辆吉普车向前行驶,但是沿途10英里的路上没有看到一个美国兵。为了寻找新闻,他们来到了德军的控制区内。
这几个记者并没有确定的目标,吉普车漫无目的地往前开。不久,他们来到了罗西村。前一天晚上,美国轰炸机在这里把一个大型的德军交通枢纽炸得只剩一堆破铜烂铁,废墟上堆积了几百具德军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的腐臭和肉体烧焦的刺鼻气味。
汤普生和他的三个同伴在屠杀现场徘徊时,偶然往刚才他们进村的路上回头看了一眼,心一下子就紧了。32个德国士兵正在向他们走过来。过了好一会儿,记者们才长舒一口气,因为他们看到带队的下士手中高举着一大块白布。但当他们走近并发现他们面对的仅仅是四个手无寸铁、只有铅笔防身的美国记者时,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汤普生装出命令式的姿态,大叫一声:“站住”。德国人立即止步。他指着通向美军营地的小路,以他对普鲁士军事教官惟妙惟肖的模仿呵斥道:“赶快,赶快”。
显然,这一排德国兵也是一群糊涂蛋。当他们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仅仅是四个美国记者时,他们应该想到,这四个人已经远离美军战线了。但对“海狸”汤普生严厉的呵斥,德国兵却马上听命地向后转,顺从地往回走去。 德国人的自相残杀
1944年lO月15日,凌晨1点钟,天黑洞洞的。法国少校马塞·里戈和美国海军少尉拉尔夫·约翰逊正精神饱满地划着橡皮船,驶向法国著名的里维埃拉海岸附近的一个叫拉约勒湾的地方。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战斗,而是朝海上发射绿色的信号弹来为法国突击队主力指引方向。
46岁的里戈,年龄是他的美国同伴的两倍。如果他和约翰逊有幸生还,他们便可以享受到一份荣誉——他们是第一组到达德军占领的里维埃拉海岸地区的盟军士兵。他们是盟军进攻法国南部的“龙骑兵”行动①的先锋。
“龙骑兵”行动在规模上仅次于登陆诺曼底的“霸王”行动,它总共动员了30万人的部队、1,000只战船和9000架战机。这次行动是为了解放法国南部的2/3地区,并与在北方进行“霸王”行动的部队会师。
法国的突击队员将在拉约勒湾附近的海岸登陆,然后爬上附近高达350英尺、指向黑色天际的内格尔角,摧毁德军用以攻击黎明后上岸的盟军部队的炮台。
一旦这个任务完成,法军便会阻断海岸公路,那是德军在登陆海岸与主要城市土伦和马赛之间运送给养的主要通道。同时,一支法国分队将会占领并把守离海岸一英里远的一个内陆制高点。
现在,里戈少校和约翰逊少尉的橡皮船已经近到足以看见海岸线灰暗地形的地方。里戈感到一阵深切的恐慌。战前他曾多次来到拉约勒湾,熟知海岸的地形。但现在,他不知道他和约翰逊所接近的海岸是哪里,但肯定不是拉约勒海湾。
时间紧迫,表在滴滴答答不停地走着。在用了半个小时努力辨别自己所处的方位之后,里戈悄声对约翰逊说:“我们正在距离目标西边一海里远的地方。”两个人跳上船,奋力向海岸划去。到达目的地之时,里戈又悄悄说道:“就是这儿,没错,绝对是这儿。”
这两个人不顾自身安危,开始把手电筒的绿光射向大海。随着时间飞逝,里戈的心里掠过阵阵焦虑。周围只有黑暗,而手电筒又没电了。一时间,夹杂着沮丧、悲伤与愤怒的眼泪顺着法国少校红润的脸庞往下流。
在黑暗的海上,法国突击队的队长、海军中校乔治·瑞杰斯·布维特,正密切关注着形势。在最先上岸的20只船的前部,运载着他的620名精英战斗队员。布维特没能看到海岸上闪烁的绿光。里戈和约翰逊被杀了吗?还是淹死了,或是被捕了?
布维特没看到岸边的标记,但是他决定让他的船队靠岸。“好了,就把船停靠在这儿。”他命令:负责登陆船小组的加拿大籍军官。
“不能那样做”,加拿大人回答说:“我的使命是等待岸上发出绿色信号光以后再上岸。”
布维特怒火冲天,拔出手枪,顶住加拿大人的肚子,咆哮道:“好了,现在是我的命令,立即让这些该死的船靠岸。”
加拿大人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几分钟后,20只船都靠到沙滩上了。偷偷地跳上岸,法国士兵几乎难以抑制多年以后重回故土的激动心情,泪水流过他们被晒黑的脸。许多人捧起湿润的泥土,亲吻着故乡的土地。
布维特与里戈少校一样熟悉这里的地形,很快就辨明了方向。当突击队主力悄无声息地往内格尔角进发时,由阿尔伯特·多列尔带领的一支部队正在向内陆挺进。
在到达沿海岸东西走向的铁路时,多列尔看见坎那德尔镇的一个小火车站里有一点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隐藏好他的部队以后,上尉上前去敲门。
站长安托万·佩戈拉正在里面值班,深夜的敲门声让他心头一紧:是盖世太保吗?这正是他们按惯例罢工的时间。他轻轻地走到上锁的门后问道:“是谁?”
“法国军队”,多列尔上尉回答说。
佩戈拉犹豫不决。这是盖世太保在试探他会不会帮助“恐怖分子”吗?他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多列尔解释了他的处境:舰队不久将炮击海岸地区,他和他的部队需要一个向导带领他们去打通通往德军控制区的道路。
看到阴暗处许多法国士兵的身影,佩戈拉同意带他们去沿岸的公路。正当多列尔的部队和站长准备前进时,从后方的远处逐渐响起了激烈的机关枪、手榴弹、迫击炮和爆炸的声音。一场残酷的战斗似乎正在布维特中校的部队刚才登陆的地方展开。
几个小时以后,迷惑的多列尔上尉知道了在他身后远处海岸爆发的那场战斗的原因。德军第918军团的巡逻兵发现了许多布维特的突击队抛弃在海滩上的设备,并发出了警报,盟军大部队已经登陆了。
另一支德国部队也冲到了这个地方,他们感到越来越恐慌,并开始互相射击,场面十分混乱。炮火照亮了黑色的夜空,高声的命令环绕着整个沙丘。“斯迈塞尔”式机枪发出的子弹川流不息。
黎明时分,一切复归于平静。沙滩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死在自己人枪口下的德国兵。实际上,激烈的格斗场附近一英里远的范围内,一个法国兵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