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杀猪
“王恬儒，你快点醒来，再不醒黄花菜都凉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狗赖似乎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光着身子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他闻到了那股独有的女人香。这香气多么浓，多么诱人，比老妈的腌肉都要香。
狗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白花花的屋顶上吊着一只蜘蛛。那蜘蛛仿佛察觉到狗赖醒来了，拼命的沿着她拉出的丝往上爬。
“妈，妈，快看，那有只蜘蛛。”狗赖回头看屋里时才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只听的外边吵吵着，狗赖就光子身子下地，趴门缝看个究竟。
二狗的爸妈一人一手拉着二狗，二狗目光呆滞地盯着狗赖家的门。
听了一会，狗赖大致明白了大人们的争吵声，同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原来这二狗住进医院没多久就醒过来，一切正常，医生仔细检查后也只定性为轻度的头外伤。两个星期后，二狗出院，正常到学校上学。但奇怪的是，二狗的智力却一天不如一天，仅仅一个月就变成这副痴呆的模样。
现在，二狗的爸妈带着二狗上门来讨个说法。
李惠兰把他们挡在门外，王玉峰跟二狗他爸解释着什么。大脑损伤这种事情很难解释得清楚，重点是当时医生鉴定只是轻度脑外伤。王玉峰已经登门道过歉，除了所有的治疗费，王玉峰还多给了一千块钱，当时的意思时孩子受了惊吓，买些补品调养一下。二狗爸妈当时也爽快，认为只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碍不到两家一直友好的关系。
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这关系到孩子的大事，二狗爸妈有些激动。说着说着，就大吵吵起来。村民们难得遇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围过来看个究竟。
这吵闹终归不是解决问题。村民就是观众，观众的声音往往更具说服力。这不，有人就跳出来说到，这脑瓜子用石头砸是肯定能砸出毛病来的，所以这件事狗赖家必须担负起责任来。有人跳出来反对，这医院不会作假，脑外伤就是脑外伤，至于二狗的智力问题，那可能是巧合。也有人毫不客气的说，二狗爸妈就是想借这茬得一笔钱，谁都知道二狗他爸跑货车压死了人，债务逼的年都过不了；也谁都知道，狗赖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金条。
“我们现在需要五万块钱，去大医院给孩子看病。我就算背再多的债，也不能拿自己唯一的孩子开玩笑。我现在的确连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没有。”二狗他爸说着就开抹眼泪。
让一个大男人当众抹泪，那的确是走投无路了。
“我们也没……”王玉峰对着二狗他爸想说他家也没有这么多钱，没想到李惠兰一把将他拉开。王玉峰惊奇的看着老妈，凑到耳旁说到，“这是外事，我来处理。”
李惠兰瞪了玉峰一眼，“你弟要是成了这样，你会袖手旁观吗？真是没有一点人性。再说，又不是让你掏钱！”
玉峰脸一沉，站在一边去抽烟了。
“五万块钱我出，以后，只要是给孩子看病的钱，都可以来找我。”李惠兰难得这么一次开明，村民们都惊得不说话了。
五万，那可是庄稼人五年都不一定能挣来的大数目啊。
这事算是平了。人们转而开始议论李惠兰家的金条到底是哪来的。
二狗光着身子开了门，站在台阶上冲一堆人撒了早晨的第一泡尿。他看见二狗直直的看着他的小虫子，冷不丁打了个颤，然后看见二狗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二狗呆滞的眼皮抬了一下，好像是在嘲笑狗赖。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除夕就到了。一年里难得这么热闹，玉峰一家都挤到了狗赖的家中，小丽也满脸笑意的走进门来。
嫂子长得真是好看，嫁给了大哥真是可惜了。狗赖盯着小丽看了许久。
除了外嫁的王玉君，家中只有这两个女人。李惠兰主着‘内政’，加上有病在身，从来不干重活，一年四季也就张罗一院子的蔬菜和附近的几颗枣树。小丽长得细皮嫩肉，受玉峰的偏袒，每天在家里打扮花枝招展，算是个最清闲的人。
其实玉峰一个人也只种些吃喝需要的东西，就十多亩地。
李惠兰一如往年，拿出来那把锋利的刀交给玉峰，玉峰牵来了一头猪和一只羊。先把猪杀了，刨了内脏，倒挂在院里的枣树上。然后又把羊按在木桌上割了头。
虎子跟他爸要了猪的尿泡，洗干净，然后拿气筒吹了起来当球踢。
狗赖跟虎子玩了一会就去看大哥割猪肉。玉峰手法熟练，每一刀都准确的插的骨肉的缝隙中，将猪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刮下来，然后放到肉墩上将其切成小块。
农家养的猪膘都很厚，大概有一寸，白白的，像冬天的积雪。那些膘上的瘦肉还冒着热气，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哥，人的肉是不是也有这么厚的膘？”狗赖看着挂在枣树上的骨架，想到了老妈把自己也倒挂起来的情景。
玉峰一听，手突然一抖，刀尖直接划向他的左手，在大拇指处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
狗赖看的清楚，那道口子直接裂开，里面的肉白白的，跟猪的膘没有丝毫的区别。然而停了那么一两秒，血从那道口子里渗出来。
“小孩子家家，瞎说什么鬼。”玉峰停扔下手中的刀，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手帕，将左手的伤口裹起来。
玉峰重新拿起来刀。
狗赖看的清楚，大哥的手抖的厉害，刀尖再也不能准确的插到骨头与肉的缝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