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鴂凑过来,问道:“大哥如何知道行云仙使是因为想出去,才会背叛神宫?”寒枭抖开手帕,曼声道:“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这手帕上原是有人写下了这样的词句,经水一泡,字迹不清,但是细细观瞧,还是能够看出这两句词的几个字,而且,在下可以断定,在手帕上写下这两句词的人,绝不是行云仙使。因为这字迹清健潇洒,与行云仙使的清秀纤美决然不同。若在下所猜不错,写下这两句词的人乃是行云仙使在外间遇到的情郎,是以行云仙使珍若性命,藏于怀中。”
御日仙使细细思量,道:“寒义士所言,甚是有理。行云姐姐几次外出办事回来时,都会郁郁不乐,痴痴发呆,仿佛有什么牵肠挂肚的事情萦绕于怀。”问月仙使犹在默默垂泪,此时喃喃道:“行云姐姐背叛神宫的事情,我终是不信。”寒枭发出一声唏嘘,道:“在下相信行云仙使必然是被人蒙蔽,为人利用,才会做出背叛神宫的事情。”
几个人搭着行云仙使的尸体,一路疾行,回到了怜香小筑,向慕容天骄禀明了事情的原委,奇的是寒枭并未将那幅画的事情讲出来,也未把那幅画给众人观看。慕容天骄也未细问,便教北维天去找霍沧海约战,自己则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怜香小筑回寝宫休息。
石藏龙眼见神机散人背叛神宫嚼舌自戕,一时之间心中惴惴不安,见寒枭也要离开怜香小筑,想到了将功抵过之策,便勉强挤出一丝浅笑,道:“寒义士和你的两位朋友,便由在下安置歇息之处吧。”宁横江因见寒枭机变过人,心中极为激赏,道:“老夫对寒兄弟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便陪着寒兄弟在神宫里耍耍。”寒枭一笑,道:“在下正想向宁老前辈讨教,如此甚好。”石藏龙见寒枭对自己的殷勤无动于衷,心中好不是滋味,陪着笑道:“寒义士有宁二哥相陪,自然再好不过。却不知宁二哥打算请寒义士到神宫何处安歇?”
薛梅心接住了话头,道:“听雨轩甚是清静,宁二哥不妨引着寒郎到那里去。这两个小妹妹,便由我领到仙使琼楼小住几天。”众人散去,只有简神医目光深邃如渊地留在了怜香小筑。
听雨轩就在神宫的东北方向,临着郁郁苍苍的树木,一道飞瀑在听雨轩之后闲挂,细细切切的声音自在如梦,绵密如愁,好一似轻雨飞扬。寒枭与宁横江到了听雨轩,宁横江便吩咐听雨轩里的侍女备下好酒,这二人划拳行令,开怀畅饮,倒是痛快得羡煞旁人。詹子云循声赶来,虽然酒量不丰,却也凑起了热闹。
三个人真个是大有不醉不罢休的豪情意兴,竟然将听雨轩里的好酒喝了个一干二净,涓滴不留,惊得侍女们花容失色,目瞪口呆。寒枭似已沉沉醉去,口齿不清,步履踉跄,来到了房间,和衣而卧,顷刻间便呼呼大睡,进入梦国。宁横江詹子云也浑然不顾仪容,横躺竖卧在地,鼾声如雷。
当神宫之外已是黄昏之时,神宫里也换下了恒日,悬起了一轮素月。北维天踏着月色来到了听雨轩,却见宁横江和詹子云犹自酒醉未醒,而寒枭却不知去向。
寒枭此时已来到了慕容天骄的寝宫,寝宫里甚是俭朴,一派乡野之气。慕容天骄坐在床榻上,寒枭立于床榻前,瞧着一脸深沉之色的慕容天骄。慕容天骄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方才北护法已然向本尊者回禀,霍沧海答允三日后与你三战论输赢。”寒枭道:“在下与霍沧海之战,决战之日,必是慕王神宫激变之时。在下猜度,神宫里的图谋不轨者此时正在谋划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之策。”
慕容天骄脸上溢出难以猜度的微笑,道:“无妨事,本尊者岂会被宵小鼠辈所趁?只不过,心中大有不忍之意,毕竟几十年的宾主,委实让本尊者难以痛下杀手。”寒枭道:“霍沧海一计不成,必生二计。他的第一计,乃是用在下诱使尊者运功疗伤而内力耗尽,尊者应是想到,这一计中有一个关乎成败的玄机,那就是有一个能够就在下所受重创予以诊断和精通疗治之法的人。这个人,自然就是简神医。”
慕容天骄脸色依旧深沉如水,道:“你怀疑简神医也是内奸?”寒枭从怀里取出那幅画,展开指着画中的花,徐徐道:“这画中的花,乃是滇边的奇花,名叫逍遥墨菊,这花剧毒,正是熬炼生死一线的主味之药。在下猜想,那生死一线,并非取自滇边,而是行云仙使从滇边取回来了这逍遥墨菊,有人依方在神宫里熬练出来。神宫里,能够熬炼毒药的人,除了简神医,还会有谁?”
慕容天骄问道:“你可有明证?”寒枭道:“在下还未取得明证,不过,在下以为这一两日,就会有分晓了。”慕容天骄又问道:“依你之见,霍沧海的第二计又是什么?”寒枭悠悠道:“盗在下苍虚仙剑,以防比剑之时落败,与此同时,和神宫里的内奸谋划三战论输赢之日,祸起萧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