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人非
那个男子，曾经对我说：易清，这么多年我总是梦见她从梦里飞来，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双眼好像在微笑。她对我说，楚凡，来世记得娶我。
我颤抖地笑，眼泪却在打转。
为他那份无法割舍的爱，为我这份注定无果的情。
我曾对他说：楚凡，如果不想笑，那就不要笑了。
我爱他那一年樱花树下飞扬起的白衬衫，我爱他那一年温婉如玉的笑颜，我爱他那一年执著追寻的深情，我爱他那一年温柔疼爱的陪伴。
我曾想过无数个与他重逢的场景，想过自已会落泪，想过自已会崩溃。
却想不到，物是人非。
他已经成了一方的老大，冷酷而犀利，我却蜷缩在一个男人的怀抱，脸颊酡红。
楚凡，如果说，这真是上天给予我最后一次机会，一次与你再相识的机会，你是否会温柔如初，笑颜如光。
情不自禁，留下了一行泪，你却永远看不到，我藏在角落的哀愁，在默默地哭泣，一如当年守望的悲哀。
这份情，或许今生，你都不会知道。
我深深地埋入凌霄的胸膛，不愿意让他看到我眼角划过的泪。我说：“凌霄，我们走好不好，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不要和他们争地盘了好了好了？”
他怔了怔，有些心疼地看着我，犹豫了半晌，说：“好。”
他抱起我，起身，在楼下对二楼那个人说：“楚总，今天是我唐突了，没想到居然抢了你的地盘，下一次我一定登门拜访，以化解今日这一误会。”
那个一直嚣张的男子哼了声：“算你识相，懂得惹了我们老大没有好果子吃。老大，你看，要不要原谅这臭小子？”
我身体一怔，胸腔里有什么在狂跳不已，死死咬住嘴唇。一片寂静，却迟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传来。
过了一会儿，那个嚣张的男子说：“我们老大说了，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么不妨一起吃顿饭，反正大家包场子都是情有可原，不如坐下来一起好好谈谈，别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连忙扯了扯凌霄的衣服，示意他不要答应。我不想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他相认，更不想让他看到我在别的男人怀中。这样大家都难堪，何苦。
凌霄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背，令人安心而舒畅的声音：“没关系，相信我，我会保你平安的。”随后，他转身，抱着我大步向二楼走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也知道这场饭局注定无法避免，让凌霄推掉，也是没有可能。只是，一想到马上就要重新见到那人，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与面容去面对。
唉，等待，我的人生中，仿佛就只有等待。
只是等待之后的面对，又该怎么办？
勇敢，易清，你只能勇敢。
“哼，凌公子果真是对美人疼爱有加，就这么一点点的路，也要抱着吗？”有人冷嘲热讽道。
凌霄笑了笑，毫不避讳说：“这不是害羞么，看到那么多人在，而且都是男人，我家这位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自然是要躲一躲了。”
那人哼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不再说话。
好像是到了尽头，凌霄顿了顿，把我放在了座位上，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似乎是在安慰我，自已在旁边坐了下来，却又一把将我搂入了怀中，强硬而霸道。
我无法推搡，也因为众人的眼目极多，咬唇之后，只好乖乖顺从。
凌霄笑道：“楚总，多谢楚总的邀请，这场饭局他日我一定请回来。”
冷硬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这个，只不过是觉得一个人吃饭闲得无聊，正巧碰上了凌少，只是想一起喝喝酒而已。”
他又似乎在盯着我看，打量了下，我不禁把头低的更低了，只好紧紧靠着凌霄的胸膛。
眼角，不由一片酸涩。这个声音，穿越了这么多年，穿越了这么多年的思念，究竟是因为什么，把你锻炼的这么冷酷？
“楚总这样看着我家这位，可是想起哪位朋友了？”凌霄笑道，手却仅仅钳住我的腰肢。
楚凡倒了杯酒，轻轻放在手中摇曳着，眼神冷漠，不再看我：“不是，只是觉得这位小姐的神情像极了我家那位妹妹，不禁有点想念她了。”
我眼角一片湿润。楚凡，这些年你也会想念我吗？
凌霄轻笑了声：“原来是这样。看不出来，你这小妮子倒也有几分运气，和楚总的家妹相似呢。”靠近我的耳朵，他柔声却冰冷的说。
我干涩一笑，一时间无比苦涩。
凌霄又是往我嘴里夹菜，和我假装成亲密无间的样子，口头上却说，“冒犯的问一句，楚总这些年来一直坚持在这一天包下这家饭店，是否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
“叮”的一声，楚凡将酒杯狠狠地放下，眉宇之中隐约充满了不悦和愤怒的前兆。
凌霄顿悟地笑了笑，也不着急，说：“喝酒喝酒，不要为了那些事破坏了雅兴。易清，你刚才喝了那么多酒，如今也吃些菜吧。”
我感受到对面哪个人投射过来的不可思议的目光，带着震惊，带着难以置信。心中不由一片荒凉，勉强一笑，“恩。”
为何，相认，我们却还要像个陌生人一样呢，楚凡？
为什么？
凌霄笑了笑，擦了擦我的嘴角：“笨蛋，吃到嘴上了。”
温柔的仿佛面对自已一生的挚爱，我也懒得去理会这其中馋了几分虚假。竟然把话说开了，我也不必遮遮掩掩自已的容貌，大大方方的在那个人紧紧盯着的炙热的目光下夹菜。
若无其事，是因为心潮澎湃。
我听到了他冷硬的声音，还有玻璃似乎破碎的声音：“敢问凌少，你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凌霄眯着眼睛笑了，理所当然：“当然是男女朋友关系。”
又是一片寂静的声音，寂静地让人感觉到可怕，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似乎马上就会窒息。下一秒，凌霄已经将菜夹进了我的碗里，带着一丝宠溺的声音：“多吃一点。”
我笑地勉强，心中酸涩：“谢谢。”
凌霄不知何时稍稍离开了我，从我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亮闪闪的东西，又抓过了我的手，温柔说：“你这人呀，总是这么马虎，这种小玩意最容易掉了，还是戴着比较好，让我看的也比较放心。”
我脸色一僵，抬起头向对面看去。却发现楚凡的眼神只是盯着那枚戒指，神色淡然，难辨喜怒。
我苦笑着摇摇头，易清，你这是，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凌霄笑了笑，放开我的手，又满意地看了看戒指说：“好好保护，可别弄丢了，这可是花了大手笔订做的呢，你弄丢了可就要一辈子给我打工了。”
我酸涩一笑，“恩。”
“好了好了，让楚总看笑话了吧。吃菜吃菜，难得聚一聚，可别吝啬了自已的肚子啊。”
这场饭，我吃的痛苦至极，也吃的极少。凌霄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依然笑嘻嘻的，活跃着气氛，楚凡是不是地应上两句，话也是极少。我则根本像个哑巴似的，干脆只是“恩”“好”“对”。
楚凡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就死死盯着我，我知道，他仍然想着小眉，心里也是疼痛，于是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神，不想知道那里面会装着什么。
如果可以，如果不是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这样蜕变的你我，我想，再一次相见，我会毫不犹豫的扑进你的怀中，像当年那个撒娇的女孩，将眼泪鼻涕擦的你满身都是。
你说，易清，我的小傻妞，怎么还是那么爱哭，我不是回来了吗？
我想，如果真是如此，楚凡，你眼中的冷漠也会被温情替代，你仍是那个单车少年，纯白无暇。
没有人知道，你是多么一个内心柔软的人。否则，你又怎会有那至死方休的深情。
阮小眉的死，始终是你心头回不去的阴影，也是你难以割舍的爱。
可惜，只是可惜。
一切都无法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