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苏阳轻声喃喃着,不远处有一只鞋子在水面上沉浮着,从水面上看到了那只漂浮着的鞋子的时候整颗心都已经冰凉了,像是停止了跳动一样一瞬间胸腔中好像有什么被撕裂了一样,痛不欲生。
“初夏……”
苏阳深吸一口气有潜了下去,在混浊的水中瞪着一双已经赤红了的眼睛到处搜索者,在水底一片混沌中摸到了一双冰凉的脚。
手指触到了那抹冰凉的时候,苏阳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都已经暂停了,急急的抱着在水底昏迷不醒的人浮上了水面。
手脚被人紧紧的捆着,浑身冰凉,像极了已经没有生命力的人。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岸边上,脸色苍白如纸,长发散落了下来紧紧的贴在了脸上额头,一缕缕的垂了下来,更衬得那张连更加的苍白。
初夏的衣服已经湿透,紧紧的贴着她略显得单薄瘦弱的身子,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衣服底下那青紫的痕迹,让人越来越心疼。
苏阳将人放在了岸边上就手忙脚乱的伸手想要解开捆着她的绳子,越忙就越是乱,绳子被打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
放开了她的手,苏阳跪在了她的面前,伸手不断的轻轻拍打着初夏的脸颊,声音带着颤抖:“初夏,醒醒,快醒醒啊。”
可无论他在怎么样叫地上躺着的人却没有一丁点的反应,苏阳湿漉漉的头发垂了下来,发丝上的水滴一滴滴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往下滑着,一晃眼还以为是她的泪。
怔愣了一会儿苏阳才回过了神,手指尖都是颤抖着的,慢慢的慢慢的凑到了初夏的鼻尖仔细的探着她的鼻息。
“砰。”左胸腔里的心脏好像突然间崩裂的一样,疼痛逐渐的从心口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苏阳伸手紧紧的将怀中的人抱住了,想要暖热她冰冷了的身子,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些许的哽咽:“你醒醒啊,快点醒过来……初夏,你不要吓我好不好?这一点也不好玩,快点醒醒,快点醒过来啊,这样一直睡下去你要让我怎么办啊,不要离开我……”
“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随意的扔在了地上的手机不停的响着,苏阳也没有理会,只一个人坐在了哪儿,抱着怀中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女人,失魂落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三五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警车停在了河边上,有谁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着,尖利的快要刺穿耳膜,苏阳听不到她在说什么,视线只停在了初夏苍白的脸上,泪水不受控制的一滴滴的滚落。
有人将初夏从他怀中夺了过来,放在了地上坐着心肺苏醒和人工呼吸,苏阳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够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片白色。
晃了晃脑袋,将视线锁定在了皱着眉头有些难受的初夏身上,他想要伸手帮初夏她抚平眉心的皱褶,手还没有伸过去,就已经被人一巴掌打开。
“你别碰她!”南七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挡在了苏阳的面前,身子还颤抖着,一双眼睛带着惊恐和憎恨:“都是因为你她才会变成这样!”
都是我的错……
苏阳的喉头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浑浑噩噩的跟着救护车一路到了医院。耳朵里好像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了,苏阳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推车往急救室里跑去,两条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稍微挪动一步都觉得艰难无比。
想要跟着医生走进去,却被后面的护士拦在了急救室的外面,门猛地关上了,苏阳站在了门前看着急救室闪烁的灯光,眼睛突然觉得有些模糊。
她一个人呆在里面害不害怕,伸手覆在了急救室的门上苏阳呆呆往里看着,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却还是移不开视线。
找到她的时候她手脚都被捆着,解开了绳子之后,手腕脚腕上都是一圈圈的红痕,磨出了血,皮肉都往外翻着。单薄的衣服下面是一片青紫的痕迹,一个压着一个,触目惊心。
光是看着苏阳都觉得害怕,这漫长的几个小时里她都经历了什么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找回来了就变成这幅模样呢?
如果当初没有让她离开该有多好?那个笑起来那么温暖的人如今浑身那么冰凉躺在了手术台上,光是想想里面的情景苏阳都觉得难受的很。
鼻子涌上了一些酸楚,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光点,他抿了抿干裂的唇有些疲惫的往后退了退。
苏阳伸手贴在了额头,想要让手上的冰凉降低脸上的灼热温度,有些焦躁的靠在了墙上,脑袋里是一片昏昏沉沉。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太浓重,呛得他止不住的干咳着,胃里一阵翻腾,快要吐出来。
好难受,不知道是身上还是心上,总觉得很疼,从心脏里到手指上都是一片钻心的疼痛。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着,南七慢慢的收回了颤抖着的手,苏阳的脸还朝着一边侧着,保持着那个姿势。
南七气不过他那个安静的样子,上前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拳头一下一下的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南七下手那么狠,白洛都能够听得到声响。可苏阳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连动有没有移动半分,惨白着一张脸任由她打骂。
“南七。”白洛从背后将人抱住了,困住了她的行动,将她拉离苏阳的身边,小声的安慰着:“你冷静一点。”
“你要怎么冷静!”南七转过头将身后的人猛地推开,眼眶里蓄满了晶莹:“里面躺着的那个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啊,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打小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在孤儿院里,后来院长死后,孤儿院里的孩子或被人领养,或被送往了其他的孤儿院中,只剩下他们两个守在了那家残破不堪的孤儿院里,相依为命。
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南七心里,早就将初夏当做了自己仅剩的亲人。明明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可突然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要她怎么冷静了下来?
命运就这么碾压了过来,让她们两个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起初是因为苏玉成两个人陪葬了青春,现如今有因为苏阳,初夏半死不活的躺在了手术室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苏阳,我就要你去陪葬!”南七一双眼睛都是赤红的,直勾勾的瞪着苏阳,眼底有一片晶莹慢慢的滑落下来,碎成了一片:“都是因为你,苏阳你个混蛋,你弟弟毁了她一生,她因为你快丢了一条命,苏阳,你个混蛋……”
这辈子怎么就跟苏家杠上了?初夏那个傻瓜……如果当初自己能够早一点告诉初夏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自己没有那么懦弱的选择逃走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话说到最后都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垂着头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了地板上啪嗒啪嗒的声响格外的响。和她张扬的性子不一样,南七哭的似乎很压抑,咬着唇不想要让自己哭出声来。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躺在里面的人是她,而不是初夏。
白洛将人困在了自己的怀里,一遍遍的抚着她的背部,声音温柔:“别哭了,别哭了,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她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就离开了呢?一定会没事的……”
苏阳只能够这样一遍遍的告诉着自己,她肯定不会有事的,微微的仰起了头看着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脑袋是一片昏昏沉沉的,一双眼皮沉得快要垂了下来,又硬撑着抬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就急匆匆的跑来了医院,现在身上那灼热的温度都几乎快都要将衣服烤干了。
已经再也感受不到冰凉,浑身上下都是一片滚烫,烫的连呵出的气都像是着了火一样的。
一个心焦躁不安,他没有办法去想如果初夏真的醒不来的话自己该要怎么办,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去集中注意力,只一个人迷迷糊糊的瞪着一双眼睛,盯着手术室看着。
南七哭的累了,一个人坐在了走廊上的长椅上,双手放在了膝盖上有些不安的摩擦着,轻轻的将手心中的汗擦掉,咬着牙不敢看向手术室的方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寂静的等待着。
不知道站在那儿等了多久,直到天色都已经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手术室的灯才猛地灭掉了。
走出来的医生都在他眼前模糊成了一片白光,苏阳快步走了过去,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他还没有察觉,嗓子粗哑,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喉咙中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将脸上的口罩慢慢的摘了下来,满脸的严肃,看着面前迅速围上来的三个人。
那名医师说了什么苏阳没有听见,只觉得眼前的南无白色已经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将他整个人都已经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