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蛊山庄,大日莲寺?”少年微微皱眉,和‘尸皇城’一样,这又是两个他从没听过的名词。
“这两个宗门比‘大罗刹宗’以及‘尸皇城’更为神秘,你没听过也正常。”
麻衣男子却是误会了范蠡的意思,解释道:“万蛊山庄是中土南疆万山之深处的神秘修道宗门,说是一个宗门,还不如说是几大部族,分为‘白苗’‘黑苗’‘红苗’,以养蛊之法闻名天下,若依修炼法门而言,原不该列入魔门。”
中土世界广袤无边,东至东海各大岛屿、西至西域、北至北关荒漠、南至南岭苗疆,苗疆远离中土,多是大山森林,听闻苗疆气候恶劣,虫蚁杂生,更有剧毒瘴气,除了当地土著,外人进去立即迷失,是令普通人闻之色变的恶地。
范蠡沉吟道:“宋园中人,多是百年前反抗白马王朝暴。政的败。军乱。民之后,难道是昔年有‘万蛊山庄’的弟子加入了义军?”
麻衣男子心底微诧:“这个少年,好敏锐的触感,我只是轻轻一提,想不到他一下便想到了关键。”
点点头,继续道:“远古人皇治世,统治中土之初,我族一直以人族正统自居,而苗人桀骜,历史上曾无数次反抗朝廷正朔,虽屡次战败,却一直不肯彻底屈服,战火燃烧之下,俩族仇怨由此积下,切越积越深。”
麻衣男子缓缓道:“修真者超然物外,对世俗王权不予置喙,可若想传承,则必定要吸收世俗之人为弟子。”
范蠡恍然:“世俗之中的人惹了麻烦,定会找长辈出面,因此。”
“正是如此。”话没说完,麻衣男子却已了解了范蠡的意思,沉声道:“苗人性子桀骜,不管是普通百姓,或是修道之士,一经缠上,便不死不休,加上手段狠毒诡异,死在苗人手里的人四状大多惨不堪言,因此为中土正道所不容,故此将‘万蛊山庄’列入魔门,你以后若遇上此宗弟子,万万要小心。”
范蠡听出麻衣男子语气里的关怀之意,心下感激,想了想,问道:“小子在南阳城中也见过不少苗人,似乎和前辈所说的不太相同。”
麻衣男子哑然失笑:“你碰见的多是走江湖的苗疆人,已被我族同化,算不上是真正的苗民。”
范蠡恍然,不好意思一笑,转移话题道:“前辈,还有‘大日莲寺’呢?听名字,这不像是魔道宗门。”
“这你猜错了,大日莲寺不仅是真正的魔道,而且是魔道正宗嫡传。”麻衣男子微微一笑:“此宗号称魔门三玄之首,门人极为神秘,很少露出行迹,只是这个宗门有个特征。”
见少年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不由笑道:“此宗弟子,若是男子,必定清雅俊秀,女的则妖娆美丽,只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必定剔着光头。”
范蠡得闻秘辛,惊讶之余,心里一动:“我武功低微,身份卑下,这不是我能听之事,前辈此时说了出来,必有深意。”
凝神静听,不再言语。
麻衣男子道:“世间正邪,本无常道。史册多由胜者书写,千百年后人都死光了,能拿来参考的,只有经籍史书而已;书上说你是魔,你便是魔了,也没别的话。”
范蠡心想:“听前辈的口气,不管是‘万蛊山庄’抑或是这个‘大日莲宗’似乎都不是太坏,却不知为何被人列入魔道。”
麻衣男子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摇头道:“你也不必将他们当成什么善男信女,千百年来,魔门为祸世间,被人称之为魔道,自有其理,你资质上乘,根骨绝佳,乃是修道的好苗子,加上心性如一,不久之将来,必定会大放异彩,我比你年长数十岁,见惯了风风雨雨,也见了够多的人,有些人.”
言毕嘿然一笑,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
范蠡年纪虽小,可多年来,在‘隆兴社’迎来送往,见多了,对此体会甚深,对麻衣男子之言大有深得我心之感,拍腿道:“我知道前辈的意思,我年幼在‘米粮店’做伙计的时候,听了不少的墙角,南阳城里,有些人衣冠楚楚,背地里却尽干一些男盗女娼之事,反而一些名声狼藉的人,倒不时偷偷的大做善事。”
“你小子很聪明,脾气也很是合我胃口。”麻衣男子微微一笑:“不知你师父是谁,若没有师傅,不如就做我徒儿吧?”
此言犹若奇峰突出,范蠡微微一愣,见麻衣男子神色严肃,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一时难以决断,伏地拜倒:“前辈青睐,小子受宠若惊,只是小子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早已答应别人,却是不能拜前辈为师。”
麻衣男子见少年跪倒,却不想是拒绝自己的提议,神色阴沉下来,冷笑道:“好小子,我若放出风声,天下至少有一半人会跪着求我为师,你小子倒好,我亲自开口,你竟然拒绝。”
范蠡觑见麻衣男子神色如冰,心下忐忑,却还是断然道:“非是小子不识好歹,实在是小子已经答应了别人。”
麻衣男子冷哼一声,似是漫不经意地道:“你且说说,答应了别人什么?”声音其冷如冰,范蠡隐隐从里面听出了杀意。
范蠡沉吟半响,心下一横,坦然道:“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一定要参加观海天门一个月后的‘入门试炼’,然后拜入‘观海天门’门下。”
麻衣男子眸子里异芒一闪,冷冷道:“你拒绝拜我为师的理由,就是你要拜入观海天门?”
“不错。”范蠡点点头,俯下身,以头扣地,对麻衣男子拜了一拜,抬首道:“小子我先前只是南阳城‘隆兴社’的一个伙计,虽心慕仙道,却一直不得机缘叩门而入,如今有人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此恩之重,无异于再生父母,不可不报。”
“你此拜一是谢我看重之意,二是借此拜息我杀你之心,年纪轻轻,心思又如此灵巧,心慕仙道,又重信诺而轻生死,这等弟子,我岂能放过。”
麻衣男子哈哈一笑,笑声里却殊无暖意:“我看上的弟子,就算是观海天门之主也不能和我争抢,我就待你拜入观海天门之时,上山光明正大将你抢来。”
一拂衣袖,一道狂风骤起,待风平静下来时,麻衣男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范蠡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麻衣男子消失之处,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