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出迟暮他现下很是气愤,是以我们很有默契的谁都未搭理他,任凭他在府外将鞭炮放的震天响,不多时便听他一声惨叫,一边呼痛一边风一般朝屋内冲。
“蛇精病。”如意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量不大却让我听的清晰:“我去瞧瞧那个废物。”
我自打同如意相识以来,这可是她头一次当着我的面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虽不敢胡乱猜测她同迟暮的关系,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期待的,这两人若在一起了,日后得生出个什么样的奇葩来?或者说是哪个人上辈子做了丧尽天良的事,这辈子才投胎到迟暮府上?这倒是分外引人深思。
如意进屋后不久,迟暮的呼痛声更大了。
“唉唉,壮士且慢!”
“啊啊,壮士不要!”
“嗷嗷,壮士奏凯!”
迟暮一直在我这待到大年初八,后来大抵是委实承受不住如意这每日例行一虐,这才灰溜溜的回到了他的县中。
他走后,我也开始忙碌起来,这几日慕容离一瞧见我便问我何时去百毒教,当得上是迫不及待,恨不能叫上几个小宫女日日跟在我屁股后面催,我则是一拖再拖。
其实这事若是说起来,还当真怪不得我。
前几日商黎阳捎信来说他近日又研发出来一种新型毒药,能使天地变色,只需轻轻一吹便可迷了人的心智,并无药可解。我回信问了句怎的无药可解?这药当真如此厉害?他答了一句‘不,只是我还没研制出来解药’他如此一说我更不敢去百毒教了,生怕他一个高兴再把我弄死了。毕竟他杀人可是不用偿命的。
“誉亲王进京了。”
这****受不了慕容离的例行一问,正在屋中收拾着包袱,抬眼便见如意走了进来,肩上还挂着雪花,小脸冻的通红,唯眸子亮晶晶的。
“誉亲王?”我跟着她念了一遍脑中才浮现出一个朦胧的人影,我觉那人乍一瞧好似有些无耻,但若同他接触过几回你便能发现,他也真的是有些无耻,虽然其程度同慕容离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但同寻常人相比,倒也能拔得个头筹:“他来了啊?那皇上定然是很忙了。”我顿了片刻,继续手上收拾包袱的动作。
“老爷,宫中来人了,是安公公。”门口的家丁连跑带颠的奔了进来,双眉高挑,双唇微颤,连声量都比往日要高出几个音阶:“有圣旨啊老爷!”
我瞧着他脸上莫名的兴奋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那圣旨是皇上要收了你为妃?”
家丁一听小脸通红一片,比那樱桃还要红上几分:“奴才这不是想着好些时日府上都未有圣上的信儿传来了,今日有圣旨,自然是喜大普奔啊。”
我听出来了,家丁的潜台词便是:我们还以为老爷您被皇上打入冷宫了呐!吓死奴家了~
想着家丁绞着手帕扭扭捏捏的模样,我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三抖,继而按了按额角的青筋:“让他进来罢。”
家丁一脸喜气洋洋的迈着小碎步出去了,而后同样一脸喜气洋洋的小安子手捧圣旨迈着小碎步进来了,站在正堂,有模有样的将圣旨宣了一遍,大抵意思不过是二位亲王入宫小聚,慕容离让我全程作陪,接完旨即刻启程,一刻不得耽误。
“大人,皇上说了让您即刻随奴才入宫。”小安子宣旨过后,面上登时扬起一抹笑,又用俗话同我解释了一遍:“大人快些罢,皇上同两位亲王可是等着呢。”
我闻言还未伸直的双腿又一软,险些再度拜在地上。
这一位亲王便已让我快香消玉殒了,若两位亲王加起来……这当真是要了人老命啊,只是想一想便觉压力山大,还不知见面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我满心忐忑的随着小安子入了宫。路上小安子谄媚的跟在轿子旁宽慰我:“大人不必多虑,奴才理解大人眼下的心情。有皇上在呢,大人尽管放心。当然,皇上下旨之前说了,其实大人也不必像圣旨上说的那样即刻启程,那不过是做给众人瞧的罢了。”
我一个桂花糕塞到小安子喋喋不休的嘴中:“不用即刻启程,你怎的不早同爷讲?”
小安子自知理亏,一路上都未再同我说话。
入了宫门。
遥遥便见三位骚年长身玉立在树下。我忍不住蹙了蹙眉,这大冬天的还追求什么画面感?果然模样生的好的人脑子多多少少都有病,当然,我是指他们兄弟三人。
将我送到后,小安子便退了下去,我抬眼瞧了瞧,除去那大将军之外,其他二人视线均落在我身上,我原以为我已足够忐忑,但眼下一瞧那誉亲王,他好似比我还要忐忑一些,竟是激动的几欲晕厥,那一张过于苍白的小俊脸委实惹人怜爱。
至于慕容离则是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这让我愈发的摸不着头脑起来。他们几人这唱的是哪出啊?
“臣参见皇上,参见誉亲王、大将军。”我垂下眼帘行了一礼。
“起来罢。”慕容离伸手将我扶了起来,我抬眸时正见誉亲王呆若木鸡。
“进屋坐。”慕容离率先转身而去,不忘扫了誉亲王一眼,那一眼当真是饱含深意,只是瞧得我心中纠结,难不成这兄弟二人之间另有隐情?
屋中早已摆好了饭菜,慕容离示意我坐在他身旁。
平心而论,同他们三人一起吃饭,我总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有些拘谨,有些怪异。
“皇上,你当真放心臣替你坐镇京中?”
饭桌上,誉亲王欲言又止了几回,最终才斟酌着开口。面上不期然带了些凄楚,瞧着怪可怜的。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慕容离执筷的动作一顿:“自然。”说罢便一直瞧着誉亲王:“不然你随我一道走也行。”
“臣愿坐镇京中替皇上分忧。”誉亲王一改方才的扭捏,语气决绝。
我一听慕容离这是要离京的节奏啊,但又不敢随意插嘴,漫不经心的夹着菜听他们兄弟三人说话。也不知今日慕容离他让我进宫是所为何事。
“黎玉,明日你去百毒教罢。”慕容离对我似是有一百个不放心。
“唔。”我点了点头应下,而后问了慕容策一个想问很久的问题:“誉亲王,臣可是同你见过?”
初始慕容策他还装着傻,假意未听到我的话。后来慕容离又代我问了一句,他这才僵着脸:“唔,上次不是见过?就是皇上教我拦着你那次。”
我还未作出什么反应便听慕容离轻咳一声。
“臣是说以前,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急忙补充一句。
“当然没见过!”慕容策有些激动:“本王怎么可能同你见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话音一落,连一直默不作声吃饭的慕容非都有些诧异,但见我们三人六目一同盯着一脸尴尬的慕容策。
“臣肚子有些不舒坦,各位见谅!见谅!”说罢便起身走了,经过我身旁时特意绕了几步。
慕容离意味深长的瞧着慕容策的背影,而后又瞧了瞧我。
第二日,天还未亮,我便被一阵叩门声惊醒,将被子往头顶罩了罩翻个身准备继续睡。那叩门声好死不死的又响了几声,而后便有人推门而入。
如意她每次早上来叫我起身时都有办法将门打开,对于这点我早已习以为常,是以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紧了紧被子。
那脚步声愈发的近了起来,而后我觉得身上一凉,一双手便搭上了我的腰身。我心一惊,急忙坐起身,但腰间那手却使了力气使我动弹不得。
“睡吧。”慕容离声音低沉,在我眼皮上落下一吻:“我再同你待一会便要走了。”
我瞧着他:“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兵符不是在你同大将军手上吗?”
“还有些琐事,你莫担心。”他不愿同我多谈,伸手替我拉了拉被子。
我心中清明,若是琐事又怎会让他亲自走一趟,但他不说我也不便多问,只是将头靠在他怀中:“有空定要写一封书信。”
慕容离未答话,头便靠了过来。
我翻了个白眼,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罢。
待他亲够了,我轻轻将他推开:“我想同你一起。”
“不行!”慕容离剑眉紧蹙,想也不想的便将我拒绝了:“听话,在这等我,我很快便回来。”
他此番前去,路途艰险,让我在府上坐以待毙我委实不甘心,但见他话语坚决,说服他这条路定然是行不通的,是以我便沉默了,想着以退为进,待他走后再想旁的法子。
“你莫生我的气,我舍不得让你涉险受苦。”
慕容离见我不吭声,便以为我是在置气,急忙又软下声音相劝。
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我明白,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你。是以你一有空一定要给我来封信,不用千言万语,让我知你好好的便可。”
“好。”
慕容离翻身上榻,掀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