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两败俱伤
绿毛回味起那种杀人快感，声音都是止不住的兴奋，待他说完，眼眸中的疯狂却是渐渐平息下来。
“你是第一个有耐心听我唠叨完这么多废话的人，因此你博得了我的尊敬，那么接下来，就由你来开始这场战斗吧！”绿毛将黑剑竖立在自己身前，身体周围，都是笼罩上一层杀气。他的语气再没有了先前的张狂，而是出奇的平静。
此刻的绿毛，竟然给漠染一种危险的感觉，这个人刚刚所表现出的嗜血疯癫，漠染断定他应该是一个疯狂，狠辣，失去人性，失去理智这样一种人才对，可是，他却能从这种状态下瞬间平息下来，那么，就足以说明，他的情绪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癫狂中不失冷静，这才是最为的可怕！
“你的那些话，对我来说不过是临终遗言，放心，我会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漠染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黑眸中杀机浮现，多年的杀手生涯，也是另得他能够冷静的去面对任何一个对手。
“很好，那就看看谁说的才是临终遗言！”绿毛冷笑一声，目光越发冰冷起来。
漠染紧了紧握剑的手，黑袍随风摆动。
空气仿似在这一刻开始变得粘稠，给人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就连二人身旁那一株挺拔古树，都在这一刻伴随微风不安地摇晃起来，叶片萧萧而落。
当第一片树叶在眼前飘落，漠染终于是动了，手中魂剑卷起凌厉的锋芒迅猛地斩了过去，就犹如一道凌空劈过的闪电，那片落叶也被一分为二。
“如此慢的剑，想杀我可是有些困难…”绿毛冷笑一声，身形朝向旁边微微一个闪动，就轻易躲避开了这迅猛的一击，而就在他身体移动的过程中，已经挥剑拦腰斩去。
嘴角微微翘起，漠染突然纵身一跃，整个身体都是弹跳而起，从绿毛头顶翻过去那一瞬，魂剑也是斩向了对方的后脑，几年之中，死在他这一招下的敌人可不再少数。
可是，伴随一声冷哼，绿毛却已经快速的做出了反应，只见他控制身体迅捷的一个侧转，手中黑剑便是划过一道精妙的弧度，刚好挡住了劈斩下来的魂剑。
如此快的身手，也是另得漠染心头一惊，轻轻抽了口凉气，他连忙控制身体一个回转，便是落在了地上。
还不待他站稳脚跟，绿毛便是持剑攻了过来，那迅猛的剑法精湛到极致，倒是另得立足未稳的漠染出现了短暂的凌乱。
绿毛抓住机会，展开了暴雨梨花般的攻势，一道道剑光朝向漠染身体上的各个部位刺来，另得漠染有些应接不暇，被逼迫的连连后退。
“好快！”漠染心头一惊，旋即施展出了他最犀利的剑法，这才挡下了对方的攻势，但仓促之中，他的身体上还是留下了几抹殷红。
漠染的剑法向来以快著称，可却是没想到竟会被对方逼迫到如此窘境，这也说明，单论剑法，绿毛要更胜一筹！
当漠染刚获得喘息之机，绿毛却已经换了套路，转攻漠染的下盘，黑剑卷起的劲风将地面上的落叶全部掀起，漠染双腿如同跳舞般在剑光之中快速闪动，刹时间惊出一身冷汗来。
但眼前的劣势，却并没让漠染慌乱，那双黑眸之中一片平静，他一边躲闪攻击一边寻找对方的破绽。
可是绿毛的剑法极为刁钻，不漏半点破绽，只见他手中黑剑猛地向上一挑，竟阴险地斩向漠染的双腿之间，漠染暗骂一声，连忙向后跳开，可即便如此，裤裆还是被剑锋挑破，撕裂开一条缝隙，不过幸好没有受伤。
“可恶！”漠染咬紧了牙齿，黑眸中燃起两团怒火，自打他学习剑法以来，何曾受过这般屈辱？要知道，以往都是他将别人逼迫到如此境地。
“嘿嘿！你不是我的对手！”绿毛此刻已经追了过来，欺身近前，对准漠染就是一阵穷追猛打，攻势如风一般。
漠染挥剑死命抵挡，拼了几处轻伤才护住要害部位，他越战越是心惊，对方剑法娴熟，角度刁钻，又奇快无比，自己只能被动招架，如果继续这般下去，那么他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猛一咬牙，漠染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只见他突然敞开胸怀故意露出破绽，绿毛见了心中大喜，一剑刺来，待得绿毛挺剑刺来，漠染便是拼着受伤的代价，一剑斩向绿毛的面门。
绿毛万万没有想到，漠染竟然会与他以命搏命，此刻攻势已成，他措不及防，慌乱之中连忙侧头，但还是无法完全躲开！
“噗！”
黑剑刺入漠染胸口，但同时，漠染手里的魂剑已经划破了绿毛的面具。
鬼怪面具霎时间被劈成了两半，一抹鲜血也是随着破开的面具溅射了出来…
漠染张口喷出一大口血，同时也是骇然瞥见，破碎的面具下，那张极为丑陋的脸庞，那是一张长满了水泡的脸，甚至就连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就像是赖蛤蟆那般，而就在左边的脸颊上，还被魂剑划下一道细微的伤口，随着一丝鲜血流淌出来，整张脸都是变得狰狞了。
当面具破开之后，绿毛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呆滞住了，漠染瞅准机会，挺起魂剑狠狠刺入进了他的身体！
“噗！”
剧痛传来，绿毛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张口喷出一口血，目光凶狠的瞥了过来，怒吼道:“可恶，你不觉得这种偷袭手段是最无耻的吗？”绿毛用力一挺，黑剑又刺入进漠染身体半分。
漠染紧紧抓住黑剑，不顾手掌上滴落的鲜血，冷笑道:“只要能够杀死敌人，我不会在意动用任何手段…”
正说着，漠染的表情陡然大变，一脸难以置信的道:“你…你居然不是契灵师！”漠染愕然发现，对方的眉心印堂处，竟然没有契灵印，这也说明，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哼！契灵师很了不起吗？”
绿毛目含不屑的道:“不知道有多少契灵师，都是死在了我的剑下！而你…也可以去死了！”
绿毛用力的抽出黑剑，一抹血也是从漠染胸口喷射了出来，而同时，漠染的魂剑也是从绿毛的身体里拔出，更多的血喷涌了出来！
两个人的嘴里各喷出一口血，同时倒了下去！
绿毛用手捂住伤口，痛苦地撑起上半身，狂笑道:“杀手榜第三的猎命，也不过如此，如果刚刚不是因为你砍碎了我的面具，那么现在你已经死了，并且，就凭你那种可笑的剑法，根本就伤不到我！”
漠染躺在地上没有说话，那剧烈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绿毛说的没错，如果自己不以命搏命的话，根本就难伤对方分毫。
可是，漠染不愿相信的是，自己竟差点死在了一个普通人的手中，竖立起魂剑，漠染撑身坐起，当他目光再次落在绿毛身上，都是涌动着骇然之色。
“你很英俊…”绿毛盯着漠染看了会，突然吐出这样一句话来，他的语气说不出的悲伤，神色也黯然了下去，故意扭过头，似乎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漠染这才是注意，袍冒在刚刚起身的时候，已经滑落了下去，不过他却并不在意，只是有些惋惜的看着对方。
目前这种场景，恐怕二人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战力了…
或许是因为被对方的剑术所折服，漠染忽然心生一种同情来，他想找一些劝慰的话，但张了张口却是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并不会安慰人。
咂了咂略微发干的嘴，漠染从怀里摸索会，然后掏出来一个孩童面具，他用手抚摸了一会，才有些不舍地丢给绿毛，道:“它是你的了！”
绿毛诧异的转过头，目光瞥向脚下那副孩童面具，愕然过后，他才捡起来，然后熟练地戴在脸上。
戴上面具以后，绿毛似乎又找回了“自信”，并没有再扭过头，但眼底那抹悲伤，还是涌动着一种痛苦的情绪。当他目光再次落在漠染身上，都是温和了许多，旋即疑惑的道:“你怎么会有这样一副面具，难道你平时执行任务时也需要带面具的吗？”
漠染自嘲的摇摇头，并没有立刻回答，此刻他手里已经多了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然后拿起一个小瓶打开，忍痛涂抹在伤口上面，随后丢给了绿毛。
“这是疗伤药，将他涂在伤口上，能够止血。”漠染指着那个小瓶说道。
“谢谢！”绿毛由衷的说了一句，捡起那个小瓶，学着漠染的样子涂抹了起来。
漠染目光瞥向绿毛带在脸上的面具，一脸缅怀的道:“其实，这幅孩童面具还是在我十一岁那年执行任务时买的，原本是为了躲避暗中的眼线，却是没想到，带上它以后，竟让我对童年有了一种深深的眷恋。”
漠染叹道:“我是个孤儿，每当蹲在路边看到那些在大人陪同下，带着面具，拿着糖葫芦玩耍的孩子，我的心里都会空落落的，他们让我嫉妒，也让我羡慕，当时，我是多么渴望这一幕能够发生在自己身上…”
“从那时起，这便成为了我童年的一个梦想，几乎每天，在马路边，墙角或者躲在猪圈里睡觉的时候，我都期待能够做到这样一个梦…”
漠染抽离回忆，道:“知道吗？本来那个任务五天我就能完成，可却偏偏拖了十五天，就是因为我想要满足自己这个小小心愿，所以当时的我带着面具拿着糖葫芦玩耍并不是在演戏，而是乐在其中，不想自拔，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是我所向往…”
“当我第一次品尝到糖葫芦的滋味，我很是不争气的哭了，是的，小时候只能干巴巴望着其他孩子吃，早就在心里无数次幻想过它的味道…可直到我将它含在嘴里，才发现…是甜的…而里面，却是酸的…”
漠染的声音有些硬咽，听上去有种酸楚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