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依然是这个称呼.秦笙笙实在是不明白,这个男人如此固执,是为了什么?独一无二的称呼?
如果换做多年以后,她会知道,这个叫做占有欲,而那个时候,秦笙笙的脑海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个念头,这个家伙真难伺候。
因为他还在继续问。
“公司里的人?叫你什么?”
“小秦。”秦笙笙如实回答。
浓浓的眉毛轻轻拧成了一团,他依然不死心:“还有别的叫法不?”
秦笙笙绞尽脑汁得想了一会儿,然后告诉他:“秦秦,大学舍友这么叫。”
“都被叫光了啊。”宋亦默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这样的神色看得秦笙笙反而笑了起来:“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
宋亦默不死心,继续发问:“有没有外号?”
秦笙笙的眼睛眨了眨,笑着说道:“有,小狐狸。”
“狐狸??”宋亦默认真打量她一番,似笑非笑:“没见你哪里能魅惑人心。”
秦笙笙面色一沉,很显然,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了!他不悦道:“要你管。”
“难道是说你聪明?你很聪明?”宋亦默继续猜测,见她不理,又继续道:“还是说你的腿像狐狸,很短?”
“都不是,是我扮起鬼脸很像狐狸。”再说下去还不知被他形容成什么,可是说完这一句,她就后悔了。
果然,宋亦默已经起了极大的兴趣,兴奋问道:“来,扮一次给我看看。”
“想都别想!”秦笙笙坚定得拒绝。
“我不想,等你做。”他笑眯眯。
她别过头,不再理他,双手重新落到钢琴上,开始练习,弹了几下,又被他抓住:“丫头,我该怎么叫你呢?”
她知道今天若不给他个确切的答案,他是不会罢休,干脆顺水推舟道:“丫头这个没人叫过。”
“但是丫头这个名词很普遍。”他似乎是认真得在研究称呼这个问题。
“那就叫丫头,我喜欢当丫头。”
“很多人都喜欢公主,你却想当丫头?”
“当公主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丫头来得自由自在。”她轻轻抽回手,继续自己的练习。
“当公主腻了,所以想尝尝丫头的感觉?”他看着她的侧脸,专注得盯着琴键,似乎真在努力练习,但是微蹙的眉头却泄露了她的心事,宋亦默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她。
当初在人事部看到她的档案时便为她的澳大利亚公民身份吓一跳,最初的那一句:“mr.who”怎么也没办法将之与华侨联系在一起,若是,英文未免也太差了。后来才获知她很小便随着父母归国居住,不过是空有身份。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更深的疑惑,拥有这样家境的人,却寄人篱下,独自出来打工?看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又不像是被宠坏的大小姐,战战兢兢得做事,反而更像普通人家的女子。冷静,优雅,孩子气,到底那一面才是她面具下的真是脸庞?
他被这样的思绪缠绕着,口中已经不知觉问出:“你到底是谁?”
乐声顿停,她转过脸疑惑看他:“阿暮,你说什么?”
他已经恢复神色,淡淡笑道:“天气冷了。”
是的,天气冷了,南国的秋季已接近尾声,连日来的绵绵细雨,一场又一场得将温度迅速拉低,待到要穿第一件厚外套之时,冬天正式宣告来临。秦笙笙穿着洛思妍借来的衣裳撑了好几天,计划着给自己置办行头好过冬,洛思妍倒是无所谓,大方得选了几套给她应付,她却不愿老霸占着人家衣裳不放。只是苦于近日事务繁多,老腾不出时间。听到宋亦默说出那句话,她本能得打了个战,听话得配合着他。
宋亦默笑起:“今天先练习到这。”
秦笙笙一喜,道:“真的?”
“对。”不等她欢呼,他又迅速加了一句:“但是还不能下班。”
“啊?”雀跃的眼神立即黯然。
变化如此之快,令宋亦默莞尔,他合下琴盖,立起身来拉住她道:“跟我走。”
秦笙笙怔怔得跟着他,待回过神,已经坐在他的车内,外面仍旧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密密洒在车窗上,随着雨刷的摆动画出一条弧度。车厢内的气温有点闷,只余车内的广播里播音员正字正腔圆播着晚间新闻:“连日来大盘形势严峻,继昨日起继续走低,已跌破3000点,钢铁股更是一再跌落……”
早就听公司同事说起今日股市的残酷,但是她对股票一窍不通,更不会去碰这个东西,所以很多时候听着,只觉得像天上的星辰般遥不可及,至多也只想着不知又会有多少散户在这里倾家荡产,却不知是否再有翻身之日。
其实谁都知道股市残酷而危险,但还是赴汤蹈火得一股脑往里面冲。莱利.海特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你如果不赌,就不可能会赢。如果把筹码全输光了,就不可能再赌。”可惜的是,很多人都只注意到了前半句,而将后半句忽略。待到身无分文,负债累累之时,才后悔不迭,有什么用呢?
她很快又将注意力回到他的身上,看着他一径往前行驶便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
低沉的声音简短得应道:“我们去买衣服。”
“我?陪你?”她忙摇头:“我眼光不好,别找我买衣服。”
秦笙笙很快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等于白说,或者说,当宋亦默决定某件事情的时候,对于她提出的抗议都会直接忽略掉。他的车子很快就在附近的一家商场车库停下,拉着她坐电梯按了个按钮,直奔三楼,秦笙笙看着电梯墙壁上的介绍有些意外,分明就是女性专区。
她很想说,这应该不是去给她买衣服吧,但是此人的用意已经很明显,拉着她直奔几个专柜,接连让她试了好几套衣服,秦笙笙觉得自己像一具机器人,照着他的指示,穿衣脱衣,最后的最后,当他们坐在商场三楼的咖啡厅之时,身边已经堆满了袋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就只差内衣内裤。
这里和外面只是一块玻璃的隔阂,却完全是两个世界,静谧的气氛,好听的音乐,还有袅袅咖啡香,换做其他时候,她肯定要好好享受下,但是现在,秦笙笙看着脚底下的一堆袋子,再看看身上新买的衣裳,五官都纠结成一团,喝一口茶,叹一声气。宋亦默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她看了一眼袋子的牌子,气叹得更大声。
他挑眉道:“怎么?不喜欢我挑的?”
“您的品味很好。”她有气无力得应道,又长长吁出一口气。
小丫头似乎并不高兴:“那你在嫌弃什么?”
“我在想我要工作多久才可以还够你的银子。”看着那张卡一遍又一遍得滑过……OSE机,滴的一声,滴的一声,听得她直肉疼,多少银子就这么哗啦啦得流走了。
宋亦默呷了一口咖啡,眉目含笑淡淡道:“还不了就以身相许。”
他的口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哦,好像有点雨,却直震得秦笙笙冷汗直流,老半天才答道:“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他轻轻搁下杯子,双目看向她,神色定定,眼中却和他的话一般,充满困惑:“我现在对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定位来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感到困惑。”
闻言,她不敢看他,好半天才出声:“那是你的事。”
“只是我的事么?”他索性扶住她的肩膀说:“丫头,不许躲。”
“阿暮,我想当白痴。”她垂下头,没有思想没有负担没有内疚感,更没有感情。
“我也想当白痴。”他说:“可是我们之间,总得有人不是。”
钢琴室的认知让他生出恐慌来,就怕在弄清她的身份之后,再也没办法在一起。那个时候他就在反复得问自己,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遗憾?
这一路上,他便反复在心里问这个问题,直到车子停下的那一秒,他就肯定下来,会。
对她的感情是不明的,身份也是不明的,但是知道了会遗憾后悔,他就不愿退缩,如果喜欢她,那么还在犹豫什么?他只想照着自己的情绪去做,最后到底是怎样的结果,那也是最后的事情。
真是奇怪,为什么还没开始,他就开始如此悲观呢?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眼前人在此,若不抓紧就真的要消失了。
思及此,他不由将手伸到她面前,柔声道:“相信我。”
她很想点头。
秦笙笙很想点点头,然后不管不顾得就握上去,可她随即也想起自己的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任是再惊涛骇浪也都化成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地摇头:“阿暮,我说过,那是你的事情,请你不要误会我的感情。也不会误会自己的感情。”
“你不相信我。”宋亦默低低叹息一声,也许是,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如何让别人去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