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稳婆就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怎么,你们现在全都变成哑巴了吗?淑妃娘娘生产前身体无任何不适,好好的,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你们在她身上做了什么事情?”
“皇上,淑妃娘娘确实是胎位不正,奴才们已尽了全力了,望皇上明查。”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稳婆低着头说话,她的话音还未落,一阵清丽之音便传了进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淑妃娘娘都敢害。”随着说话声,怀仁太妃和小安子来到了稳婆的面前。
“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怀仁太妃厉声道。
“太妃娘娘,冤枉啊,奴才们真没做过什么事情。”
“冤枉?哼,淑妃的身体完全可以自然生产,是你们故意不让小世子出来。太医已经诊治过了,小世子的头被挤兑的厉害,如果哀家再晚一点来,这大人孩子怕是一个都保不住了。”
“母妃?”听见这话的萧晋轩明显是吃了一惊,他浑身发抖,显然是气极了,继而转身对着稳婆吼道:“来了,把这三个妖妇拉出去,乱棍打死。”
“皇上饶命啊,皇上。” 三个稳婆磕头如捣葱。
“皇上,等一下。”怀仁太妃一把拉住萧晋轩,对着稳婆说道:“好,那哀家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如果再不从实招来,哀家也保不了你们了。现在,在皇上和哀家面前,难道还有谁会愿意保你们吗?”
三个稳婆彼此之间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皇,皇上,娘娘,奴才,奴才……”其中一个稳婆哆哆嗦嗦地开始说话了。
“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奴才要是说了,皇上和太妃娘娘能让奴才们活着离开这里吗?如果皇上和娘娘不能保全奴才,奴才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皇上在此,只要你们供出幕后指使之人,哀家必定让你们三个活着离开这里,也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们。”
“好,既然太妃娘娘都发话了,朕固且饶了你们,也算是为淑妃娘娘积德了。只要你们把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朕,朕一定护你们周全。”
“皇上,太妃娘娘,这一切都是德妃娘娘指使奴才们干的。淑妃娘娘的永和殿一直被皇上保护得很好,她要下手,却没有找到机会。德妃娘娘便找到奴才,让奴才在淑妃娘娘生产的时候下手,制造难产的假像。”
“哈哈,她为何还不死心,还想当皇后吗?”萧晋轩突然大笑起来,眼里似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
怀仁太妃轻哼了一声,道:“想来你们也是宫中的老稳婆了,身受皇恩,这宫里接生的孩子也多了,哀家倒是奇怪,你们为何要听命于德妃,就算赵家位高权重,身为稳婆,也跟你们毫无关系,除非你们有什么把柄落在她的手中。”
相持之中,有一个稳婆突然全身瘫软,号啕大哭起来。
“皇上,太妃娘娘,饶命,饶命啊!”
还不等那个稳婆开口说话,小明子突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太妃娘娘,皇上,淑妃娘娘,淑妃娘娘醒了。”
“真的。”听见这个消息,萧晋轩真是喜极而泣,立马就往外冲,“母妃,这里就交给你了,儿臣去看看淑妃。”
“好,你快去,好好照顾淑妃,这孩子受苦了。”
看着萧晋轩离开,怀仁太妃说道:“听见没有,淑妃醒了,算你们命大,现在皇上也不在,你们有什么话,就对哀家说吧。”
“是,太妃娘娘。”
我费力地睁开双眼,疼痛令我全身都像散架了一样,但是我的意识还非常地清醒。那一刻,我最想看见的只有我的孩子。
“娘娘,小世子在这里。”映霞抱着一个粉嫩的孩子并把他放在了我的身边。
我伸手抱起他,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双眼,正不停地舞着那双小手,心里便流过一阵温暖。
“容儿。”有一双大手忽然怀抱起我和孩子,我转头望去,低抚在那道宽阔的胸膛上,听着那略显急促地呼吸,我竟是觉得是如此幸福。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都悄然地退下了,此时,天地之间,唯有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在太医的精心照料之下,我的身体日渐恢复。而那三个稳婆也幸免一死,被发配出宫。至于华德妃,也许还有很多事需要一件件地去查清楚。
当年,她和她的父亲—赵尚书,在柔皇后的事情上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也是我迫切想知道的。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急,动一发而牵全身,赵尚书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是当初华德妃惹恼圣颜,最终却还能保其位的原因。
赵尚书老奸巨滑,朝中党羽众多,骠骑大将军司马风又与他走得亲近,自从陈景衍伏法之后,朝中的势力多数归于这两家了。
但是,赵一清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在他的眼里,权力大于一切。当初他与陈景衍势均力敌,正好赶上华德妃被贬,他便去跟皇上请求,而被闲赋在家。其实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为得是要保存自己的实力,找机会除掉陈景衍。俗话说,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但是只要其中的一只猛虎自己先掘了陷阱,那另一只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除之,赵一清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结果当然如他所想一般,只是像赵一清这样的人,亲情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先把华德妃所做之事公诸于世,赵一清为了保全自己,必定会撇清此层关系。
到时候如果没有华德妃在宫里互通消息,想必赵一清的好日子也为时不远了。
现在我除了要保护我自己,最重要的还要保护我的孩子,睿儿,那是老天赐给我的珍宝,如果要拿我的命去换他的平安,我也会毫不犹豫。
现在的我离椒房殿只有一步之遥,而华德妃觊觎这个位子已经好多年了。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她彻底死心,也要让她再也没有能力去害其他的人。
很快就到了睿儿满月的日子,宫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宫中大宴三日,文武百官齐贺,至此,萧晋轩已有三子两女,虽不能说是人丁兴旺,但总算没有让大梁的子嗣日渐单薄。
宴席上有大臣提议皇帝要新立皇后之事,萧晋轩脸上的喜气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皇帝正值而立之年,况且柔皇后已仙逝多年,堂堂大梁,空置后位多年,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如今皇帝已心有所属,也该封后了。
最早提出封后的大臣是殿议院的刘院正,但此人是赵一清的马前卒,必定是赵一清所指使的。
萧晋轩倒是正有此想,但封后是件大事,其中牵涉的事情太多,要通晓六部,制定章仪,最重要的是还要让怀仁太妃点头,谒祭祖宗。
可听闻此事的怀仁太妃,脸上却并无任何表情,仿佛朝臣们所说之事于她毫无关系,如果怀仁太妃不点头,那么此事就成不了。
“母妃,您看此事何日办为好?”怀仁太妃此举倒是令萧晋轩有些坐立不安,便遂口问道。
“皇上莫心急,这些年都过来了,又何必急于今日呢,此事等睿儿满月之后再议吧。”
萧晋轩的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不自然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微微笑了笑,又轻轻
摇了摇头。
而此时,对我来说,心中真是五味俱杂。俗话说,皇帝无长情,在我诞下麟儿那日起,
他对柔皇后的那份愧疚、那份恩情却终究抵不过时间的磨砺,多年未曾松口的他,居然想立我为后。或许是因为他太喜欢睿儿,想给这个差一点就见不到的孩子一个嫡子的身份。可是柔皇后呢,沉冤未雪,如果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记得她,那么她的冤屈何日才能诏雪。
可是,我必需要这么做,椒房殿里有太多的秘密,等着我去一一地解开。
此时的寿康宫灯火通明,萧晋轩为了立后之事连夜去找怀仁太妃。
“母妃,这些年,您为了儿臣的事也****不少的心,当年玉柔如此,今日瑾容也如此。如今容儿都为儿臣生了睿儿,而她又甚得朕心,这么多年,朕也是第一次有再立后的打算。”
“皇上,哀家也非常喜欢瑾容这孩子,知书达理,聪慧贤良,皇上要封她当皇贵妃,哀家没有任何意见,可是这皇后的位置还是……”怀仁太妃欲言又止。
“母妃,这又是为何?”
“皇上,宫里一直都有一个关于椒房殿的传言,难道皇上没有听说过吗?”
“是关于娴娘娘的临终之咒吗?”
“正是。当年,你执意要立玉柔为后,哀家虽有心阻止,可怀安太后念你对其用情至深,拗不过你,才答应了此事。那时也是抱着一丝的侥幸,可结果还是害了玉柔。不管是对是错,这孩子必竟没有善终。”
说起柔皇后,萧晋轩不再言语,至始至终,那永远都是他心中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