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早已等在别墅外,韩东盛站在车旁,瞧着秦振北走了过来,本要替他开车门,可忽然又顿住了。他知道秦振北是铁了心要去救赵添阳的,可毕竟那样危险,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劝一句:“此事果真不同李师长他们商量一下么?只怕这样贸然前去,在扶桑人那里讨不到什么好处。”
秦振北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点燃一根烟便抽了起来。他微微眯起了眼眸,眸中思绪繁杂,让人看不清楚。
韩东盛迅速跟了进去,却只默默坐着,已不再开口。
秦振北忽然开口道:“不会有商量的余地。而况,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我一个人受着便好,没必要拉他们下水。”
承州,东洋饭店。
门外分别站着两排承军士兵和扶桑人。而雅间里,则只有秦振北和伊藤武雄二人各坐一方,各怀心思,却是微笑对望。
伊藤武雄先是泡了一壶茶,然后才开口:“振北君今日能够主动联系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啊。”他端了一杯到秦振北面前,“这茶叶是我们扶桑的特产,振北君尝尝味道如何。”
“伊藤少佐抬举了。”秦振北直接开门见山,“我已在电话里说了今日前来的目的,相信少佐你没有忘记吧?”
“当然,当然。”伊藤武雄连连点头,脸上虽堆满了笑意,可那眼镜后的一双眼睛里却是各种眼神交杂,其奸诈之相,一览无余。
秦振北继续道:“我知道是那赵添阳自己寻事,你们也因此遭受了一些损失。我自然是不会让你们做亏本生意,有什么条件,少佐直说便是。”
伊藤武雄却道:“条件,我们自然是有。不过…以振北君如今这样的身份,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他忙又赔笑道,“当然,秦大帅就振北君这么一个儿子,振北君的地位,我们自是一清二楚。只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振北君在承军之中还没有实际权势,只怕所做的决定,军中会有人不服啊!”
秦振北眼眸一冷,声音却仍是平静:“这点还请少佐不必担忧。我既然敢来,便不会让少佐失望。只要少佐的条件诱人,别说是我,军中也不会有人会反对。”
伊藤武雄先是眯眼打量了秦振北好一会儿,见他神态自若,目光坚定,丝毫没有表现出心虚,他心中的把握自然是又多了几分。赵添阳对他们来说,本就无关紧要,杀了,不过就是少了一个抗扶分子,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放了,反而还能趁机卖给秦振北一个人情,换来更大的利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典故,扶桑人也不会陌生。
“南面湘军向来与我扶桑过不去,我们知道,承湘二军也是一向不合,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倒不如好好合作一番,若能顺利灭了湘军,那可真是喜事一件。”
“是,我军与湘军的确不合已久。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国家,自然也容不下两个领导者。”秦振北先是说得平静,旋即又话锋一转,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只是,那是我们同胞之间的战争,与外人并无半点关系。你们凭什么以为我秦振北会做出卖自己同胞的事?”那声音忽然大了几分,也凌厉了几分,原本守在门外的那些人一时全都冲了进来,纷纷举枪对准了对方。
伊藤武雄抬首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却大笑起来:“从来都是利益面前无手足,只是料不到振北君竟是这般重情重义之人啊!”
秦振北亦是淡然一笑:“大佐说笑了。方才,我也不过就是同大佐开了一个玩笑罢了,还请大佐不要见怪才是。大佐开出的条件,着实诱人,我又岂会不同意?”
伊藤武雄瞧着秦振北盯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要把他看穿。半晌,十分爽朗地笑了笑:“既然振北君如此有诚意,我又岂能太过小器?你放心,我回去便马上放了那个学生。”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立即把一份文件呈了上来,“无论是什么事,还是以这白纸黑字为凭,方能最有说服力。相信振北君能够理解我们。”
秦振北看着那份文件,神色平淡,可眸中分明起了一丝杀意。他竭力将那怒火压制下去,接过笔,正要签字,却被韩东盛给制止了:“三少…”
秦振北却拨开他的手,很干脆地在那白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